陳鏵的住處是一所古舊的房屋。


    白色的房屋依山而建,嵌在一處平坦的山坡上。


    周圍有蒼勁的山鬆遮蓋成蔭,山坡下是綠幽幽的青草地,那一叢杜鵑悄然探出頭,點染出一絲粉紅的春意。


    這屋雖是老舊,但在美景的映襯下,卻沒有絲毫粗糙的醜陋感,相反有種清新怡然,返璞歸真的山野氣息。


    山屋前,開辟有一個不大的小院落。


    院落幹淨整潔,左側種有幾株茂盛的梨樹。


    金瓔瓔環顧著這個精巧的院落,看金色的陽光從梨樹細密的葉片中透出,腦海中浮起一個美麗的畫麵――


    如水的月光下。


    壓彎枝頭的雪白梨花開滿枝。


    山風輕送,如雪的花瓣淩空翻飛。


    梨樹下,畫像中的那個玄衣男子在樹下悠然撫琴,小鹿、小鬆鼠、小白兔蹲在院落裏,在一旁靜默聆聽。


    多美的意境啊!


    但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房屋的大門時,黛眉一蹙。


    破舊的門板上。


    還殘留著風吹雨打的痕跡。


    一把鐵將軍緊緊鎖住門。


    金瓔瓔從肩頭側臉望向身後的冬瓜,指揮道:“冬瓜,叫門去!”她的口氣就像大小姐在使喚仆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冬瓜竟然也沒生氣,大大咧咧的走上去,伸出大掌在門上重重拍了幾下,扯著粗嗓門高喊,“陳先生在嗎?”


    院落裏很安靜。


    回答他的隻有呼呼作響的山風。


    好不容易找來卻吃了個閉門羹,她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卻聽得冬瓜在說,“陳先生不在家,可能外出尋古木了。”


    “那他要去尋多久?”


    冬瓜搖頭,“不清楚。”


    金瓔瓔心急如焚,時間不多了,爹的慶生宴在下月二十八,距現在隻有一個月了。況且,就算真給她找到陳鏵,要是他不答應去怎麽辦?


    據說這位琴師品性高潔,視錢財為糞土,這樣的人怕不是能用錢財可以擺平的。


    這一日,她和冬瓜等到太陽快落山,也沒見到那位陳鏵先生。


    金瓔瓔回到客棧時,夜色已經降臨。


    用過晚膳後,她坐在客棧大堂的窗戶邊。


    大堂裏,人倒是不多。


    他們或談笑風生,或竊竊私語,將街頭巷尾的趣聞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打發一下這晚飯後難得的閑暇時光。


    昏黃的燭火將人的影子拖拽在牆麵上。


    影綽的影子像皮影戲晃動著,隱約的交談聲也鑽入她的耳朵,她並沒很用心的去聽隻是冥思苦想著把陳鏵找出的法子。


    幽黃的燈光下,一室的閑情逸致。


    隻有那個倚窗而坐的翠衣少女,仿佛心事重重。


    緊皺的俏眉,微抿的紅唇,以及帶著深思的黑眸,在雪白的膚色下,安靜如同一個雪白的瓷娃娃。


    她蔥尖白的指尖,無意識的拔動著窗框上那凸起的花紋。


    “……陳鏵……你不知道?”


    “誰?”


    “就是二十多年前那個很有名的琴師。”


    陳鏵……


    這個名字跳進金瓔瓔的耳朵裏時,她心裏一跳,立刻轉過頭。


    離她兩步遠的桌子邊,坐著兩個正在聊天的男人。


    他們一個穿銀色衣衫,一個穿絳色衣衫,銀衣的那個男子臉比較狹長,額角偏窄,嘴唇厚實,絳衣的那個臉比較圓,臉上堆滿贅肉,倒顯得眼睛比較小。這兩人都有三十多歲的年紀,看穿著打扮像是跑南闖北的生意人。他們談興正濃,似乎沒有注意到向他們投過目光的金瓔瓔。


    其中穿銀衣的男子說道:“這幾天我看街上有人貼告示在找他,鬧得滿鎮皆知,沸沸揚揚。”


    “找他?”另一個穿絳衣的男子搖頭道:“那怕是難找了。”


    “這話怎麽講?”


    “這人聽說性子古怪得緊。”


    “古怪?”銀衣男子很詫異。


    “據說他年輕時很有名氣,但是在聲名正盛時忽然消隱,雖然一年前在我們鎮子裏出現,可他不喜與人打交道,都住在山裏。”


    金瓔瓔豎著耳朵聽,心裏有了幾分明白。


    難怪今天沒見到那個琴師,想必他是聽到了有人正在懸賞找他的風聲,有意躲著不見她。


    這倒如何是好?她心裏暗急起來。


    那個銀衣男子又問道:“這麽說,別人要找他就難了。”


    “不錯。”絳衣男子又道:“要找一個存心躲藏的人,自是比登天還難。”


    “看來那位懸賞之人怕是會大失所望。”


    “那也不見得。”


    “難道還有人能找得到他?是那天那位揭榜之人嗎?”


    絳衣男子笑起來,圓臉上眉眼笑成一團,“他?不可能!就算那位揭榜之人知曉琴師下落,琴師也未必會見他們。”


    看絳衣男子說得很肯定,銀衣男子又追問道:“你為何這麽肯定他們見不到琴師?”


    絳衣男子用手敲敲桌子,得意道:“這世上若說還有一個人能讓這位琴師主動露麵,應該就是那位南公子。”


    “南公子?他是什麽人?”


    “這個人和那位琴師很熟,因為當年琴師欠了他爹一個很大的人情,為了還情他一般很賣這位南公子的麵子。”


    “原來如此。”


    這兩人談到這裏,話題一轉,又談到別處去了。


    金瓔瓔在一旁等了半天,見他們再也不提關於那位南公子的話題,心下急了,她一下站起風急火燎地衝到那兩人身邊,開口就問道:“你們剛才說的那位南公子全名是什麽?他住在哪裏啊?”


    這兩人顯然被金瓔瓔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見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在問話,那個穿絳衣的男子不由討好道:“那位南公子全名叫南十夜,住在城東的十裏鋪。姑娘要找他嗎?”


    “對啊!”金瓔瓔點點頭,“我有很急的事要找他。兩位大哥,你們知道如何能讓那位南公子去為自己辦事?”


    絳衣男子想了想,回答道:“他很喜歡金子。隻要你有金子,一切都好說。”


    “謝謝兩位大哥了。”金瓔瓔甜甜的朝他們笑。


    那甜美的笑容將兩人迷得神魂顛倒,金瓔瓔卻滿意的轉身走向客棧外。


    她咬著手指頭,臉上全是心情放鬆的喜悅。


    明天不去找陳鏵了,這陳鏵給她閉門羹吃分明就是不想見她,既然如此,她何不曲線救國,明天直接去找那位南公子。


    金子嘛,她多得是,還怕他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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