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則奇怪的尋人告示。


    陳鏵,男,四十八歲。


    此人高約六尺有餘,白麵有須,喜穿玄色衣衫和玄色布鞋,一把古琴玉澗龍吟長伴左右。望知其下落者,請速至隆祥客棧,本人必有重金酬謝。


    告示下附有聯係方式。


    最下方則是一張肖像圖。


    圖中中年男子神態栩栩如生,儀容生動鮮明,臉部特征更是一目了然的清晰,看得出畫圖之人也絕非等閑之輩。


    這張告示在華陽鎮最繁華的路段張貼了三天,引來一拔拔好奇的路人的圍觀。


    春日的午後。


    陽光雖然很強烈,卻一點也不晃眼。它照射在白底黑字的告示上,將路人竊竊私語的哄笑聲消融於風中。


    如潮的人群中。


    有一個山樵模樣的年輕男子目注告示,眉頭微皺。


    他看了片刻,忽然擠出人群,大步上前一把撕下那張懸賞告示。


    人群起了一陣騷動。


    眾人似乎都在詫異還真有人知道畫像上之人的下落。


    那個手握告示的年輕男子,不再去看眾人,轉身去了告示上所說的隆祥客棧。


    隆祥客棧是華陽鎮上最好的客棧。


    在這裏打聽一個知名知姓的人,自是輕而易舉。


    金瓔瓔就是對方的名字。


    當男子見到這位金瓔瓔時,很明顯的吃了一驚。雖然看名字就可以猜測得到對方是個女子,卻不想是個如此絕色的俏佳人。


    在進入房間的一刹那。


    不要說那揭榜而來的年輕男子,就連帶他進來的店夥計,在看到屋中的少女時,也不禁兩個眼睛都看得發直了。


    紅木方桌邊,一個美麗少女托腮而坐。


    暗紅的木料,翠色的衣衫。


    紅綠相映間,竟然沒有半分俗氣,隻因少女姿容俱佳。


    她坐姿優美,雖未穿金戴銀,但是,她的身上就是有股子說不出的優雅之氣,仿佛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端莊秀雅的結鬟髻,隻點綴一支碧綠晶瑩的鳳釵。


    她有著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晶瑩剔透的烏黑眸子,一張櫻桃小口不點而朱,青碧色的羅衫也似朝露浸染,青碧如山裏的清澈泉水。


    金瓔瓔也在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有著魁梧壯碩的體魄,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衫,被他渾身鼓漲發達的肌肉撐得緊繃在身上,半敞的胸口露出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膚色。一雙粗大厚實的大手結滿厚繭,就連其貌不揚的臉上,也留有經過風吹雨淋的痕跡。


    他這個粗人望著對方美麗的女子,手足無措的在衣服上搓了下手,“姑娘……我來此是為了那個告示。”


    金瓔瓔俏眉一挑,紅唇微啟,“你知道陳鏵的下落?”


    “不錯。”男人局促的開了口。


    “你確定是他?”


    “是的,我是山裏的樵夫。”男子抓抓頭,展開懸賞告示又看了眼上麵畫的圖像,肯定道:“我在山裏砍柴時,經常看到他在林子裏轉悠,有一次我過去問他,他告訴我,他在那裏是為了尋找造琴的千年古木,我還記得他曾告訴我他姓陳。”


    “原來如此。”金瓔瓔嘴裏應著,腦袋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半個月前,她會來到這華陽鎮,就是聽人說那位琴師陳鏵隱居在這附近的山中。她不過是想請他在爹的慶生宴上彈奏一曲,好給爹一個驚喜。


    轉眼就是爹五十歲的生日,師兄們都在為置辦賀禮忙的不亦樂乎,而她為了挑個特別的禮物也一籌莫展。直到有那麽一天,她無意中聽人說爹以前非常喜歡聽琴曲的,但是後來不知怎的,就再沒見他聽過了。


    她想這肯定是爹平日都忙著賺錢養活自己,連聽琴這樣的愛好都無暇顧及了。若是她能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琴師來給爹慶生,爹一定會高興死了。


    說起這位陳鏵,他的琴藝出神入化,世間絕無僅有。


    傳言每次他在林子裏悠然撫琴時,總會吸引無數的小動物在周圍靜靜聆聽。


    隻是二十多年前,此人忽然淡出世人的視線,沒人知道他去了何處,直到一年前他才突然出現在這華陽鎮。上次入山,她本是想親自尋他出來,順便遊覽一下賞賞風景,不想卻遇到了那個可怕的殺人狂。


    一想起那個殺人狂,她還是忍不住的感到後怕。


    回莊裏養了大半個月的傷,她再次來到華陽鎮,自然不敢再獨自入山。誰知道那個殺人狂是不是還在那裏等著她?


    於是,她隻好用這種最惡俗的懸賞方式來找人。


    她尋思著,冷不防耳邊響起一個粗嗓門的聲音,“姑娘?”


    金瓔瓔回過神,“那你知道他的住處嗎?”


    “知道,在南麓的山腳下。”


    “那好,你帶我去。”


    雖是依舊擔心會碰上那個殺人狂,但是,請琴師慶生這種事當然要親自去才能顯得有誠意,她隻好咬牙硬著頭皮去,管那是刀山還是火海也得去闖。


    還好上次入山遇到殺人狂是在北麓,所幸這位琴師是住在南麓。


    “沒問題!”樵夫很直爽的答應了她。


    “你叫什麽?”


    他傻乎乎的道:“我叫冬瓜。”


    “冬瓜?好奇怪的名字呀!”


    冬瓜憨憨的答道:“我出生那天,家裏正在收割冬瓜,我爹娘就給我取了名字叫冬瓜。”他一點也沒覺得將這些說出來很丟臉,眼中淳樸率直的神情,讓金瓔瓔覺得他有些呆頭呆腦的,與他那土得掉渣的名字非常相配。


    “冬瓜。”金瓔瓔抿嘴笑著,“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好的。”冬瓜應著聲。


    金瓔瓔緩緩走到門口停下。


    冬瓜傻乎乎的跟上,看到金瓔瓔停下他也站住了。


    “開門啊!”金瓔瓔紅唇動了下,眼睛瞟向冬瓜。


    冬瓜愣了下,也沒計較什麽,倒是打開了門。


    蓮步輕移間,金瓔瓔邁出房門。


    翠色的裙衫隨著輕移的蓮步,生出朵朵綠色的漣漪。


    倒顯得她的腰肢更形纖細苗條。


    而她的背後,冬瓜傻愣愣的跟上,仿佛是隨侍在她身邊的仆人。


    這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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