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看了陳婧大半天,才輕歎一聲,道:“也罷,你一個人在此,倒還是過得極自在的。”轉過臉,卻是對陳明道:“如今你這不是要開個藥鋪麽?便這樣罷,請個大夫來看看你妹妹,開些進補的方子,藥就從你鋪子裏出,錢向公中報賬就是了。”


    陳明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是。”


    待平陽公和陳明走後,陳婧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卻轉身拿起放在床上的銅鏡,瞪大了眼睛,左瞧右瞧。經過拋光打磨過的鏡麵,清楚地映出了一張稚氣的臉,隻是有些消瘦,又有些蒼白。錦雙白了她一眼,優哉遊哉地道:“別看了,你就是一張死人臉外加病癆樣。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呸呸呸,淨說瞎話!我這是身如弱柳外加膚若凝脂。”陳婧放下鏡子,瞪了錦雙一眼,卻又忍不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是怎麽回事呢?這身體應該不會這麽差才是。雖然說古代衛生條件不太好,但畢竟是公侯家的小姐,天天錦衣玉食的,偶然有些小病都會有太醫來瞧,養病也幾乎是供起來的……


    或許有空就出去走走,哪怕是在院子裏種種花澆澆草也好。


    但是陳婧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擔心這個幹什麽,她又不是真病了,哪個女生不願意白白瘦瘦的?


    抱著這個念頭,陳婧暫時把陳明要請大夫來看她的事情放在一邊。mianhuatang.info拿起那半張觀音像,決定還是繼續畫下去。


    結果,還沒畫幾筆,錦嬤嬤的聲音便從外麵傳來:“四姑娘,明二爺請了何太醫來了。”


    陳婧和錦雙麵麵相覷,無奈地放下筆,回到床上坐下,放下幔帳。陳婧盡量讓自己顯得中氣十足一些:“請進來吧。”


    錦雙便出去將陳明和何太醫請了進來。陳婧坐在帳後,聽到的卻是個年輕的聲音:“請四小姐將手伸伸,在下得須把個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陳婧依言,把手伸了出去。那人把了一會脈,笑道:“四小姐並沒有什麽大病,不過是心中憂思過甚,受驚後又失於調補,待我開些溫補的藥,服了就好了。”


    陳明笑道:“有勞。”


    開了方子,送走了何太醫,陳明卻還沒走,轉回來,見陳婧已經撩開了簾子,便將藥方遞過去,笑道:“四妹妹,你看看這方子有什麽不妥麽?”


    陳婧笑笑,接了過來:“我瞧瞧何太醫的妙方。”


    居然一點也不客氣地擺明了自己對於家人的不信任。


    陳明卻也不以為意,隻是笑笑。


    陳婧拿著方子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奇奇怪怪的或者有劇烈副作用的藥,便將方子遞給了陳明,笑道:“哥哥費心了。”


    “沒什麽差錯就好。”


    陳婧笑道:“既是個太醫,想必醫術是極好的,能出什麽差錯呢?”頓了頓,又問:“哥哥是真的要開藥鋪麽?”


    “是。”陳明知道陳婧八成有事跟他說,便坐下了,笑道,“妹妹可有什麽打算麽?”


    “我能有什麽打算呢。”陳婧笑笑,“不過是許久不見哥哥,這次不免得要多說說話。”


    果然陳慧的懷疑不是全無道理的!陳明心中微微一動,這是在跟他打聽前院的事情麽?


    看陳婧毫不客氣地在他麵前查看藥方,就曉得她那素來孤僻而又我行我素不大善於與人來往的性子沒有絲毫改變,但是卻還是一反常態地留他下來說話!


    “我可不知道你們小女孩家家的都喜歡聊些什麽,到是四妹妹想知道什麽呢?”


    錦雙已經奉了茶上來,陳明不由得心中一動――用的不是景德鎮的那套茶具,而是普通的白瓷杯子。


    “哥哥要開藥店,卻不知道要開多大的店,都賣些什麽藥?飲片,藥丸,膏劑,藥酒都有嗎?”


    “自然是都有的。”


    何以問起這個?陳明心中更是沉了下來――隻怕三妹妹猜中了,這個四妹妹,根本也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對於將要發生的事情早已知曉,可是麵對某些變數,她也是很愕然的――比如他這次開藥店的事情!


    他原本想做珠寶生意,但是陳慧卻告訴他,他前世開的珠寶鋪子,硬生生被人算計了一把,害得他血本無歸,之後雖然重新振作起來打算東山再起,卻趕上了那一場大禍,於是他的鋪子也被迫充公,他大病一場,就死去了,從此陳慧最後一個指望也沒了……


    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但是覷見陳慧拿慘然的神色,他還是選擇了盡力避開前世的命途。為了讓她安心,也為了她的安全。


    上輩子,她第一次被謀算就是因為“藥”,他今生便要牢牢守好她。


    陳婧輕輕“哦”了一聲,道:“那麽要很多人手了,不知道怎麽安排的呢?”


    陳婧其實是在猶豫著,要不要直白地說自己有個參酒工坊,可以交給陳明賣。在陳明聽來,卻是在打聽他的人手設置了――是不是擔心上輩子那些不可靠的人暗中作祟以至於壞事?


    “說到人手,家裏的人手雖然是有的,卻在這方麵沒什麽能人,所以除了讓我身邊得力的一個玉溪出去當掌櫃之外,須得從外請些熟手的夥計、炮製師父……”


    “哥哥實在費心了!”陳婧心中一歎!


    何以陳明放著陳府那麽多家生子、老奴仆不用,不惜得罪這些家裏人也要從外麵請人?就陳婧原主的記憶看來,陳府的家風其實還算可以,上麵寬厚,底下的奴仆也不屬於那種一抓一把極品的,畢竟如今的平陽公陳林不是個吃素的,識人用人,豈有讓仆禍危及自身之理。


    但就是這樣,陳明還是沒有選用家裏的人!


    難道是陳慧跟他說了什麽未來的事情,讓他心懷芥蒂?


    還是怕家人已經被大太太的勢力滲透了?


    不,想來想去,他畢竟是前院的人,又跟在平陽公身邊,大太太是不可能在他身邊安插什麽人的吧。


    那隻能是陳慧的幹係了。


    既然如此,他們也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此時此刻,是該出手就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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