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間,京城一片的熱鬧,因為主子大部分時間不在家中,林小碗反而更好請假一些。這日午後她就請了小半天的假出來,一出王府的側門就見林童等在一旁,見她出來就撲過去道:“姐姐!”


    林小碗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冷嗎?我帶了烤紅薯出來,你抱著一邊吃一邊暖手。”兩個人說笑著走出巷子,等到四周沒什麽人後林童這才抬頭看向林小碗,低聲道:“姐姐,馬城今天會去望湘樓裏吃湘菜,他約見了劉功和劉成載的長子和四子。”


    她稚嫩的臉上帶出一絲冰冷和痛恨,“我見過馬城!”她說,然後就沒有後續了。


    林小碗低頭看著林童臉上悲痛的神色,低聲道:“沒關係,我們一起把他們一個個都送下去,他們的罪,由那些不得安寧的亡魂來定奪。”


    這話是存在她記憶中的林小碗曾經對林童說過的,如今林小碗重新說出來,卻有種不一樣的感受。似乎真的把那種痛恨體會了一遍一樣,她說到最後連目光都變得冰冷起來。


    “走吧,我們去見見那位馬大人。”她說,然後對著林童伸出了手。


    林童抬頭看過去,見林小碗的臉上帶著在來京城之前從未有過的那種篤定和自信的笑容,。


    “我們一起。”她仰臉露出笑容,握住了林小碗的手。


    #


    馬城和劉家人見麵並沒有引起林小碗多少的注意,她過去不過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確認一下下一個目標的長相而已。這是擦肩而過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兩人進了望湘樓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樓一角說話的人,就直接過去取了林童之前預定的菜品。


    沉默而不起眼的姐妹兩人拎著預定的菜剛出了望湘樓的門,就看到以衛霖為首的四五個錦衣衛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衛霖看到林小碗愣了一下,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林童手中拎著的望湘樓的菜。


    “今天晚上加菜?”他說著衝著林小碗點頭,露出笑容:“原來你知道今天是大哥生日啊,早上我問他的時候……咳咳,還以為他不會主動告訴你呢!”


    林小碗微微揚眉,一雙眼睛中透著明顯的好奇。


    “今天是左先生的生日?”她說,“我事先完全不知道的。既然是生日,那晚上自然應該吃些好的,衛大人可否告訴我左先生平日喜歡吃些什麽?”說來也讓林小碗覺得氣悶,兩家鄰裏之間來往也有這麽久了,她雖然沒有說特別留意過,然而對於左容似乎沒有什麽偏好的飲食習慣還是感覺到了挫敗感。


    從每日送過去的食物被消耗的程度來看,完全看不出左容究竟更喜歡吃什麽。


    “大哥啊……”衛霖撓了下頭,“你做什麽他都會喜歡的了。我跟你說,你別看他這個人平日裏麵看著……”


    “衛老大,這位是……”跟著衛霖一起的錦衣衛這時候才笑著湊了上來,對著衛霖擠眉弄眼,“哦哦!”


    衛霖臉一紅,伸手就拍了過去,“都老實點,亂想什麽呢。這位是林姑娘,是我……是……”


    “我是衛大人的鄰居,諸位大人好。”林小碗打斷了衛霖有些糾結的話,落落大方地對著眾人行禮,“這位是舍妹。”她這般的態度反而讓錦衣衛們心中有些嘀咕,加上衛霖身為小旗正好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自然是不好亂跟林小碗一個姑娘家亂開玩笑,這會兒連忙正了神色,跟著打了招呼問好。


    衛霖這才回過神來,對著林小碗點頭道:“我請兄弟們來此吃飯,”他說著催促那些人進去,“先去點菜,我可說好了,超過三兩銀子,你們來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三兩銀子,幾乎是小康人家一個月的花費了。林小碗聞言看著那些人進了望湘樓這才笑著道:“看起來,衛大人是有喜事了。”不然怎麽可能這般大方請客,三兩銀子的酒席,又隻有四五個人來吃,對於收入頗豐的錦衣衛來說也算是奢侈了。


    衛霖嘿嘿一笑,“還是小碗你眼神好,看得出我印堂發亮定我喜事。我跟你說,早些日子上頭就有意把我往上提一提了,今天消息算是確定下來了,說是年後提升的調令就下來了。”他說著又示意林小碗往前湊了一點,低聲道:“這事兒大哥還不知道,你回頭見他可要保密。省得他又罵我輕浮,做事不妥當。”


    林小碗笑著點頭,“那我可要先恭喜衛大人步步高升了。”


    “客氣客氣。”衛霖擺著手,望湘樓裏麵的錦衣衛催促了一聲,他這才連忙道:“我先進去了,不好讓兄弟們久等。對了,大哥啊,隻要是你做的他都喜歡的!”


    衛霖說完轉身就進了望湘樓,林小碗隱約聽到裏麵傳來嬉鬧的聲音,然後就是衛霖大聲道:“亂講什麽呢!林姑娘可是我未來的大嫂,我跟你們說以後要是見著了就客氣些,不然別怪兄弟我翻臉不認人啊!”


    “姐姐?”林童明顯也聽到了衛霖的話,這會兒忍不住輕輕拉了下林小碗的裙擺,低聲道:“姐姐跟左先生……真的要在一起了嗎?”她說著雙眼發亮,“左先生人很好的。”


    “知道了!”林小碗雙頰微微發燙,低頭看了一眼林童,“他是很好,不好的是我。”說著她轉身離開。不管左容身份如何的神秘,她都不想把他牽扯到林家的複仇計劃裏麵去。


    “可是……”林童追上去,壓低了聲音,“等到我們報完仇,姐姐不也是要嫁人的?”她說,“與其是別人,我寧願是左先生。”


    林小碗抿唇笑了下,卻再也沒有說什麽。嫁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左容,這個世間會有更好的女子等著他的。


    #


    “師父?”左容動作熟練地幫劉大夫整理著後間的藥櫃,把那些變質、又蟲洞的藥材挑揀出來,該趁著天氣好曬一曬、翻檢一番的也都拿到後院去攤開曬。“林姑娘的身體……”


    他問得略微有些遲疑,後麵的話甚至幹脆直接省略掉了。


    對麵同樣彎腰在攤曬藥材的劉大夫聞言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才歎息著抬頭看向左容:“你先告訴我,你與那位林姑娘究竟是何種關係?”


    “最親的親人,就如同衛霖一般。”左容認真地說,放下手中的藥材看過去:“師父這般問,應當是已經確定了林姑娘體內的毒是何種毒藥了吧?”他說到這裏語氣略微有些急促:“師父可有解毒的方子?方子中可有什麽不易得的藥材?我能做些什麽嗎?”


    接連三個問題讓劉大夫忍不住再次歎氣,他微微搖頭,道:“這毒,世上無人可解。”他說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對著僵硬著身體的左容招手,道:“你過來。”


    左容動作滯澀,半響才反應過來。他緩步走到了劉大夫的跟前,然後屈膝蹲下仰望著身前的人:“師父,你定然是有辦法的。你能看出林姑娘所中之毒什麽毒,怎麽可能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大夫神色間有些猶豫,半響才道:“我不騙你,左容。這世間最起碼據我所知是沒有人能夠解開她身上這種毒的。這毒,我在十年前曾經見過一次。”


    “十年前?”左容心中一緊,隱約想到了什麽。而劉大夫明顯知道他神色一動見所想到的事情,點頭道:“沒錯,就是今上登基前後。今上屬地在南方,那裏毒物盛行。若是鑽入山中,不說那些草木走獸,就是每日早晚的霧氣說不定都會帶上毒。我當時不過是一介有方郎中,卻也有些見識,就被今上當年手下的一員大將周天淵府上的人請去看病。”


    “周家當年一案……”左容微微皺眉,“若是我沒記錯,應當是滿門被滅才對。”


    “確實是如此,當時若不是我出門尋藥的話,說不得就也死在了那場浩劫之中。”劉大夫沉聲道:“這些年來我隱姓埋名,這件事情從未對一人提起過。”


    “師父是說,林姑娘身上的毒與當時周府中某人的體內的毒是一樣的。”


    “沒錯,那是周天淵的妻子,本地某一族的族長之女。雖然脈象之間略微有些差異……”他皺起眉頭,“左容,這毒能否解還是一回事,你可想明白了。若是這位林姑娘跟當初的周天淵有關的話,你又該如何是好?”


    左容聞言不過笑了下,起身道:“那又如何?”


    周家的滅門慘案,他也有所耳聞。甚至當初還曾經用心調查過一二,知道周天淵是被人誣陷致死。然而,時過境遷,就算林小碗與周家有什麽關係,又如何呢?他一力承擔下來就是了。


    “我隻求她平安康樂,師父若是有法解毒,還請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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