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9月26日


    英國殖民部一份官方通告震驚了世人,該通告稱;


    1881年1月,昆士蘭伯爵宣布發現並領有香格裏拉島,經殖民部負責而審慎的調查,這座島嶼此前並未有相關國家及勢力實質性占有,昆士蘭伯爵宣稱的發現並占有權益應得到尊重和承認。


    這代表倫敦政府立場殖民部通告,刊登在英國《泰晤士報》頭版上,引起相關各方高度關注。


    除了在頭版刊登殖民部通告,《泰晤士報》在在2版位置刊登了專題文章,題目是;


    夢想中的香格裏拉


    係列報道之一:辛勤付出終將有所得……昆士蘭伯爵在南太平洋地區的地理新發現。


    文中用大幅篇章介紹了香格裏拉島的前世今生,采用了很多專家觀點,內容極其詳盡可靠。


    如此重磅級的文章具有權威性,沒有大量詳實資料和反複論證是很難寫就的。


    歐洲各主流報刊紛紛引用《泰晤士報》相關論述,輿論界形成了總體有利於昆士蘭伯爵發現新領地的潮流,隻是著重點不同。


    法國的報刊評論熱情的鼓吹地理新發現,遺憾的是被英國人又占了一次大便宜。


    德國報刊就顯得有些酸溜溜的,將大英帝國3100萬平方公裏的廣闊殖民地又加上了88萬平方公裏,接近了3200萬平方公裏之巨,諷刺英國佬會消化不良。


    奧匈帝國以及奧斯曼帝國等輿論報刊隻是轉載,基本沒發表什麽評論,對大不列顛帝國的事情也無從置喙,其他一些歐洲中小國家大多類似。


    唯二表示強烈反對的是西班牙和荷蘭,


    西班牙報刊宣稱在15世紀就發現了伊裏安島,並且將其作為中轉貿易地,使用長達一個半世紀之久,擁有對該地的實際主權。


    荷蘭報刊反應更為激烈,認為伊利安島是東印度群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荷蘭人從16世紀中葉開始,已經對該地區實施實際性的統治。


    昆士蘭伯爵擅自行動侵犯了荷屬東印度群島領土權益,是不可接受的。


    而且該島查亞普拉擁有60多名荷蘭白人拓殖者,這些人目前的命運未知。


    王國方麵對此表示強烈關切,並保留采取進一步措施的權利雲雲。


    荷蘭王國偏居一隅,國小力微,言論無法在歐洲占據主流輿論,往往被大眾忽略了。


    而在澳洲


    媒體輿論引用《泰晤士報》相關評論文章,一邊倒的吹捧昆士蘭伯爵地理新發現,被譽為致力於慈善事業,尊重科學的開明貴族大人。


    昆士蘭伯爵大人以往的種種耀眼經曆也被翻出來大書特書,率先建成了世界第一座水力發電站,通過與國際慈善組織合作,從集中營中解救上萬名土生白種女人,建立仁慈醫院,仁濟醫院,發展毛紡業及眾多工業門類,投巨資研發新型係列柴油機,這成為資本與科技界合作的典範,致力於打擊罪惡等等。


    尤其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剿滅“野狼比爾肯”一役,是其獲得昆士蘭伯爵榮耀的頂點,受到女王陛下親自嘉勉雲雲。


    “真是愚蠢可笑的評論,毫無疑問,這些報紙都拿了昆士蘭伯爵先生的錢,為伯爵大人賣力的歌功頌德,是一群毫無立場的市儈小人。”


    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伯爵大人一臉不屑的丟開手上的報紙,對新南威爾士州長本-斯蒂文斯說道;“親愛的本,你是怎麽看待我們這位昆士蘭伯爵大人,這段時間他表現得很活躍。”


    本-斯蒂文斯沒有急於回答,神情淡定的抽了一口煙鬥,濃烈的煙霧圍繞在身際,讓他的身影顯得有些朦朧;“這是一位對土地擁有無窮占有欲望的貴族大人,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的刻意限製,抑製了昆士蘭伯爵大人擴張自己土地的願望,所以……他找到了另外一種發泄渠道。”


    “你是這麽認為的嗎,州長先生?”


    “沒錯,尊貴的總督閣下,昆士蘭伯爵是一個非常有錢的農場主,非常非常有錢。”本-史蒂文斯特意加重了最後一段話的語氣。


    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顯然不認同對方的觀點,用故作清高的牛津腔說道;“瞧瞧吧,用不了多久,這位貪婪的昆士蘭伯爵大人將會買下整個澳洲,成為這裏事實上的主宰。現在每個月都有二十幾船的移民抵達澳洲,這些黃色洪流已經改變了澳洲的顏色,我不能不為此感到深深的擔心,親愛的本,我們必須做點什麽?”


    “總督大人,移民確實帶來了巨大威脅,但必須要看到昆士蘭州繁榮發展的經濟,如今已經遠遠超過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之和,在整個澳洲領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說到這裏,本-斯蒂文斯無奈的聳了下肩,繼續說道;“單純經濟角度來看,從遠洋運輸到銀行以及羊毛深加工,我們都離不開昆士蘭州,從軍事角度來看,我們也不具有推倒牌桌的實力,正是為難的地方。”


    “本,我們可以得到倫敦的支持,重新奪回原本屬於白人的一切,那些工廠,金礦和豐美牧場,這是我們應得的。”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用優雅的話語,表現出無恥的強盜嘴臉。


    “嗬嗬……也許是吧。”本-斯蒂文斯無意於反駁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深深吸了一口煙鬥以後說道:“總督大人,你想過我們為此要付出多大犧牲嗎?我們是否有這個能力?要知道在南方各州成年白人男性不超過65萬人,極限的動員能力不高於6萬人,而對方可以輕易的拿出數倍於此的數字,幾乎大半的移民都能拿起槍戰鬥。”


    說到這裏


    本-斯蒂文斯臉色沉重的搖搖頭;“很多牛仔大字不識一個,一輩子就在附近的上百英裏打轉,他們並不反感昆士蘭伯爵大人,那距離牛仔的生活太遙遠,南方牛仔們更加憎惡聯手壓價的白人羊毛收購商,如果說想要幹掉誰,毫無疑問是那些商人。”


    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臉色陰沉下來,對這種失敗主義言論非常反感,強壓著心中的情緒說道;“拜托,親愛的本,人數在這個牌局裏不具有任何意義,我想你忘記了他們來自哪裏?第2次鴉片戰爭時期,英法聯軍一路打進了北平城,一把大火燒掉了這些東方人引以為傲的圓明園,結果怎麽樣呢?”


    他做了一個誇張的卑躬屈膝動作,眼神中帶著輕蔑說道;“那個東方古老帝國的皇帝嚇得渾身簌簌發抖,而他的臣民數以億萬,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什麽也做不了,這場輝煌的戰爭過去才多少年?請讓我想一想,哦……隻不過21年,沒有社會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內發生改變,東方人從骨子裏麵就是怯懦恭順的,我非常堅信這一點。”


    房間裏陷入沉寂


    本-斯蒂文斯默默抽著自己的煙鬥,片刻之後問道;“請允許我冒昧的問一句總督大人,您怎麽會對此了解的如此透徹?”


    “道理很簡單,我並非生來就是總督,21年前我就在那支軍隊裏,是一名風華正茂的中尉軍官,帶領著手下英勇的士兵率先打進了紫禁城,我們可以在這座象征東方皇權的古老宮殿建築群裏為所欲為,這是勝利者的權利。”


    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神情得意的一笑,走過來拍拍本-斯蒂文斯的肩膀說道;“瞧,親愛的本,這群東方人隻不過慣於虛張聲勢,把自己裝扮得似乎很強大,其實內心非常怯懦,就像氣球一樣輕輕一捅就破了,裏麵完全是空氣。”


    本-斯蒂文斯眉頭緊鎖,茲事體大,他暫時還無法做出任何決定,踏上這條充滿危險的道路。


    分裂澳洲,南方各州單獨組建聯合政府,對抗以昆士蘭州,西澳洲為首的北方移民勢力。


    從某個角度來看,當前形勢類似於南北戰爭之前的美利堅國。


    那場戰爭對整個國家造成何等慘重損失?


    統計出來的數字觸目驚心,本-斯蒂文斯也不敢輕易的做出決定,沒有一個人喜歡戰爭。


    當然了,戰爭狂人除外。


    紅河穀勢力的迅速擴張,觸及了南方以白人牧場主為核心的頑固派利益。


    以新南威爾士前任州長摩根-麥克勞瑞,現任州長本-史蒂文斯,墨爾本市長傑夫布裏吉斯,等人為核心的白人強硬派,雖然在紅河穀崛起的過程中也獲取了大量利益,但並不代表能夠接受當前的局麵,任由移民勢力一步步在各州做大。


    這是一種極其矛盾的心理,既想依靠紅河穀蓬勃發展的經濟賺大錢,又不想看到手中的權利一步步被蠶食掉,澳洲淪落為一個移民主導的社會。


    “總督先生,昆士蘭伯爵大人是女王陛下親自分封的貴族,身後還有維克多公爵大人庇護,在歐洲上層社會擁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網,這一點……”本-斯蒂文斯州長顯得疑慮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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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過慮了,親愛的本。”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是來自倫敦上層社會的貴族,對此知之甚深。


    他無所謂的雙手一攤說道;“別說一位伯爵大人,就是公爵大人又能如何?大不列顛帝國擁有28位公爵先生,他們在貴族院也隻有一票,無論在本土還是殖民地,昂格魯-薩克遜人的子孫必須得到格外優待,在這個問題上,相信維克多公爵大人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本-斯蒂文斯反駁道;“僅僅希望,不能夠作為重大決策的依據。”


    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灰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那您認為我在這裏做什麽?一個吉祥物嗎?我是女王陛下任命的新南威爾士州總督,擁有否決州長選舉以及解散州議會的權力,是否行使這樣的權力取決於倫敦的意願,而不是一個任期僅僅幾年的總督,也許唐寧街出於種種顧慮不願意直接出麵,這就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


    這番話裏蘊含著大量的內容,也許夾帶了總督大人的私貨,但總體上不會出格太多。


    在倫敦


    總有一些最高權重的人看著昆士蘭伯爵不順眼,昆士蘭伯爵哪怕再有錢,也不可能把28位公爵大人全部賄賂一遍。


    年輕有錢有勢,在澳洲又混的風升水起,這就是昆士蘭伯爵大人的原罪,引起了一大片嫉妒的目光。


    “您說服我了,尊敬的總督大人。”本-斯蒂文斯州長終於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看著總督大人說道;“僅僅有新南威爾士州還是不行,我們需要得到維多利亞州,南澳州和塔斯馬尼亞州的全力支持,更需要來自倫敦的支持,而且現在為了取得昆士蘭州抵壘政策的讓步,我們已經放行了沿海鐵路南延線計劃,這讓移民勢力進一步侵入新南威爾士州,恐怕會成為心腹大患。”


    看到終於說服了猶疑不定的新南威爾士州長,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愉快的打了個響指,故作幽默的說道;


    “這並不困難,要知道在南方各州馬匪可是很猖獗的,修築鐵路的工地經常受到襲擊是讓人很遺憾的事情,但是難以避免,州長先生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吧?”


    本-斯蒂文斯心下了然,這是一個惡毒而又有效的方法,什麽責任都可以推到馬匪的身上。


    當恐懼籠罩築路大軍,下麵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多考慮,自然的土崩瓦解。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今天的秘密談話給予了本-斯蒂文斯州長極大的信心。


    這一次影響深遠的密謀,仿佛催生了一顆毒芽。


    以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為首的一小撮白人強硬派團體,趁著紅河穀被香格裏拉島牽扯大量注意力的時候,開始串聯密謀南部澳洲分裂事宜。


    這個風雲激蕩的大時代注定不會平靜,一波又平一波又起,上演著恢弘壯烈的時代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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