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綽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她站遠了一些,環臂看著耶律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耶律賢的身體一僵,他終於明白蕭綽為什麽笑得那樣詭異。


    他的臂彎處正滴滴答答地滴著水,他驀然盯著一臉壞笑的蕭綽。


    “快來人,小公主尿了!”


    她仍然還是原來的她,從未變過,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雖然受到蕭綽的戲弄,可耶律賢的心中卻是喜悅的,這才是他鍾愛的燕燕,大膽,無所顧忌,善良,愛他。


    端午佳節如期而至,按照舊例宮中要夜請眾皇親國戚,共慶佳節。


    薄紗宮燈從每個宮門口亮起一路,紅燦燦的照亮整個夜空。每一座宮殿的屋簷邊上都掛上了一綹一綹的五彩絲線編織的墜子,以此作為端午節的美好寓意。


    耶律賢和蕭綽在宮帳主席處已然坐定,渤海妃坐於堂下的第一個位子。


    帝後的一側坐著直係的皇親,隆先,道隱,喜隱和蕭雙雙,耶律宛等。另一側是國戚,以蕭思溫和蕭夫人為首,蕭繼先也有幸坐在此處,隨後是耶律斜軫和蕭煙。


    耶律斜軫和蕭煙,勉強算作皇後的親族,隻是關係稍遠了些,可素日與皇帝皇後走得近,來此宴席也無可厚非。


    小燕哥在搖籃裏咕嘰咕嘰地自言自語,惹得眾人憐愛不已,一再地稱讚小丫頭的可愛。


    “哈哈,本朝第一位公主,自小便這樣討人喜愛,不知日後要許一個什麽樣的駙馬才能稱得皇後的心呐!”平王隆先仍是那般恣意,飲一口酒調笑道。


    蕭綽掩唇一笑,“皇叔還是這般隨性。駙馬還是讓燕哥自己選擇吧,情投意合最為重要,何必非要稱得我的心…”


    道隱對著蕭夫人點頭致意,笑道,“皇妹好福氣,三個女兒都是人中之鳳,如今又添了公主這個外孫女,當初嫁給蕭大人,也算得上是個好選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蕭夫人已經年逾四十,再看向蕭思溫時,雙頰仍然有些緋紅,“皇兄說得是妹妹對眼下的生活自然沒有不滿意的,嫁了三個女兒,上天又給我帶來一個兒子,”她摟了摟身邊的蕭繼先,“上天待我不薄。”


    一派和樂的氣氛,隻有喜隱和蕭雙雙兩人心中別扭著,所以一言不發,他人也不與他們夫妻二人多交談。


    耶律賢聽了蕭夫人的話,目光落在蕭繼先身上。看著他那一雙靈動的眼睛,不禁奇道,“繼先,雖非燕國公主和蕭大人親生,可這雙眼睛卻是像極了皇後啊。”


    蕭綽笑了笑,向蕭繼先招手,“皇上說的是,本宮初見弟弟的時候,也十分驚喜呢,想必這就是緣分吧。繼先,來,讓姐姐瞧瞧你。”


    見姐姐向他招手,蕭繼先很是驚喜,大大咧了個笑容,可是姐姐所在的位置竟比他的座位要高出幾個台階,他有些猶豫,還是蕭思溫推了他一把,蕭夫人又給他遞了一個鼓勵的眼神,他這才笑著走上前去。


    “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姐姐請安。”蕭繼先麵對耶律賢這個陌生人有些畏懼,所以向蕭綽身邊靠了靠。


    耶律賢覺得這小小的蕭繼先的模樣甚是滑稽,不由笑出聲來,“皇後,你這弟弟待你比待朕要親厚許多啊。”


    蕭綽笑著斜了耶律賢一眼,將蕭繼先拉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繼先長高了許多呢…”


    蕭繼先看著姐姐仍是這樣疼愛他,便對著蕭綽咧出笑容,卻被一旁的咕咕聲音吸引了目光。


    蕭綽見蕭繼先好奇,便指著搖籃裏的小燕哥說道,“繼先,那是你的外甥女,去看看她吧。”


    蕭繼先走近搖籃,看見搖籃裏的小人,肉肉的成一團,對著他笑個不停,還發出奇怪的咕咕聲音,他不由自主地向那個小人伸出手指去。


    “呀,姐姐,她咬我!”蕭繼先不敢再動彈,隻是呲牙咧嘴地轉頭向蕭綽求救。


    小公主現在還沒有長出牙來,也根本沒有攻擊力,可是蕭繼先生怕碰壞了這個瓷娃娃,於是任由她咬著自己不敢動。


    蕭繼先這個樣子讓眾人捧腹大笑。


    蕭綽連忙上前,捏了捏燕哥的小臉,對著她瞪了瞪眼,燕哥咕咕地笑了。蕭綽回頭對蕭繼先道,“你都十一歲了,怎麽還讓她這個奶娃娃欺負了…”


    蕭繼先有些委屈,可是沒有想要爭辯,隻是試探性地再度伸手,這一次小燕哥沒有咬他,他摸了摸燕哥的小臉蛋,蕭繼先再次咧嘴笑了起來,小燕哥看著他笑,便跟著咧嘴,笑個不停。


    耶律斜軫豪爽飲了一杯,“這公主比她母親還厲害呢,這麽小便能鎮得住比她大的,長大定不輸男子!”


    蕭煙亦是附和笑道,“繼先這麽怕公主,若是親上加親當了駙馬,豈不是要委屈死了?”


    隻是家宴,沒有人會在意家人們之間的玩笑。每個人對這樣的玩笑都不放在心上,可小小的蕭繼先望著搖籃裏的燕哥,皺眉臉紅了好久,跑回了蕭夫人身邊。


    “給本宮換一份吃食,這個對身孕無益。”阿語那刺耳的聲音將這樣溫馨的氣氛打破。


    每個人都盯著她,像是見慣了醜人多作怪似的,不屑和鄙夷。


    蕭雙雙頗是得意地喝了一口酒,看著眼前的好戲。這會兒看他們家庭和睦的戲碼,讓她厭煩,阿語這鬧了一個動靜,讓她饒有興致。


    蕭煙根本就是衝動時的蕭綽的翻版,她不顧阿語在故作姿態,隻是端了一杯酒,不冷不淡道,“有些人就是這麽得寸進尺,恐怕是教訓不夠才會放縱,若是哪天…”


    “蕭煙!”蕭綽喝道,蕭煙若繼續說下去,恐怕會更棘手。她看向耶律賢。


    蕭綽願意相信耶律賢,將一切困難交給她的夫君去麵對,不再擅做主張,她堅信耶律賢是她可以倚仗的天。


    耶律賢握了握蕭綽的手,對她笑了笑,又笑著看向阿語。


    阿語見耶律賢終於看到自己的存在,連忙將笑容掛在臉上,卻沒想到等來了耶律賢這樣的關懷。


    “渤海妃有孕在身,宴飲所用的吃食太過腥膩,送渤海妃回寢宮歇息,另布置新的膳食。”


    阿語隻得尷尬笑道,“謝皇上體恤。”這就已經起身向外退了。


    硬是賴著不走也不行,七良那邊已經帶著人等在宮帳門口,就怕阿語假裝暈倒或是耍什麽花樣時準備將她抬走。


    走了一個阿語,宮宴仍是和樂融融。


    蕭雙雙和喜隱冷眼瞧著,一身的別扭。


    每個人見到耶律賢的做法,便心中有數。無論曾經瘋傳渤海妃如何承蒙盛寵,如何在剛冊封皇後之時懷上皇嗣,單看今日皇帝對皇後和渤海妃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便可了然。


    皇帝的心中隻有一個皇後。


    “端午,你記得這一天嗎?”蕭綽和耶律賢遠送眾位親貴直至宮門口,這才懶懶一笑,靠在耶律賢肩頭。


    耶律賢頷首笑道,“當然記得這一天,那個傻女子搶了我的馬就跑,不知是想做什麽?”


    蕭綽抬頭一看,正對上耶律賢那一雙戲謔的眼眸,他的眸子幽黑如這夜幕,透著一絲絲如月般的清明光澤。


    她羞紅了臉,推開他站直身子,訕訕道,“那個女子的確傻,可她也沒明白為何那男子要用五彩繩為她綁出合歡結?”她略一扭頭,眉眼彎彎,笑容十分促狹。


    耶律賢嗬嗬笑出聲,蕭綽狐疑地轉身看他,他已經向她伸出手去。


    “做什麽?”蕭綽表情有些別扭,可是手已經遞了過去。


    兩人遣退了身邊的宮人,來到了宮裏的馬廄。馬廄裏的良種馬頗多。讓蕭綽看得眼花,十分驚喜,可一眼望過去,她卻發現了這個馬廄布置的獨到之處。


    “小小!”看到曾經的坐騎小白馬,蕭綽興奮地跑過去,又拍了拍旁邊的一匹高大黑馬,“若風,你也在這兒!”


    耶律賢跟了上來,蕭綽有些喜悅,“你吩咐人將它們一同養在這裏嗎?好久未曾見過它們了。”


    蕭綽說著說著,有些落寞地摸著馬鬃。


    是啊,自進宮以來,再沒有出去過,怎麽能用得著馬?還談什麽在草原、在天地之間馳騁縱橫?


    入宮伴他,自由便是最大的犧牲。


    耶律賢看到了蕭綽眼中的落寞,他不言語,隻是笑著走到若風跟前,摸摸馬鬃,翻身躍上馬背,半趴在馬背上,俯身對著蕭綽,“不如我帶你出去玩?如何?”


    蕭綽眉間憂色將將轉為欣喜,便在沒有驚呼出聲之前,被耶律賢用力一提,帶到了小白馬的馬背上。


    被名利、權力、地位這些虛無的東西束縛了太久,身居高位者也需要放縱一次。


    上京城的夜晚燈火通明,端午的喜慶氣氛可以看得到,聽得到,聞得到。小販們的小物什從街頭擺到了街尾,街上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或笑或嗔,嬉笑怒罵,隨性自然。


    蕭綽一手牽著馬,另一手被耶律賢牽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露出醉人心的笑容,“我蕭綽又回到人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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