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思溫端舉著酒杯接受群臣的祝賀,臉上掛著笑容,目光卻在在皇族的酒席處。


    待耶律賢的視線也尋向簫思溫的時候,簫思溫目光深邃,隻那般注視著他。他含笑的眼睛看向別處,不經意地點頭致意。


    待喜隱換下喜服後,便來與眾人敬酒。


    此時遠遠傳來一聲“聖旨到!趙王喜隱接旨!”,原來是宮中總管內侍來傳旨。


    待內侍手執聖旨,站在門口,眾人起身,恭敬地跪倒一片。


    “今趙王喜隱大婚,賞黃金萬兩,美酒百壇,趙王可半年不事朝事,不議朝政,朝俸不減。卿當為皇室多添子嗣,望不負朕之美意。”


    眾人叩拜,喜隱麵色陰沉,接下了聖旨。


    內侍們將賞賜抬放在院子裏,便匆匆而退。


    喜隱頭微微一偏,仿佛輕鬆的樣子,笑道,“皇上頗是心疼本王,本王真是樂得輕鬆,大家繼續。”他端杯致意。


    宴席又恢複了熱鬧。


    不知情的家眷都道,趙王聖寵優渥,又與蕭思溫這樣的權臣結親,前途無量。


    而明事理的大臣們則犯了糊塗,皇上明麵上是厚賞喜隱,讓他賦閑在家,給他減輕許多擔子,暗裏則是防備他會和蕭思溫聯手圖謀不軌,故削弱了他在朝中的權力。這樣一來自己究竟該依附於誰呢?


    臣子們疑惑的目光在一臉喜慶的喜隱和溫潤淺笑的耶律賢之間遊離。


    韓德讓則心中暗喜,他一貫見不得喜隱陰暗的作風,這皇帝明褒實貶,讓喜隱兩手空空,恰好幹預不到漢臣的抉擇,豈不快哉。於是他痛飲一杯。


    蕭思溫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看耶律賢。


    隻見耶律賢看著桌上的殘酒,單手置於桌上,手指一下一下輕輕點著桌子,唇角漾起淡然的笑容,仿若置身事外。他並不驚訝,對此並沒有反應,好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中…蕭思溫瞳孔放大,心中有些激動,但並未顯露。這的確是耶律賢意料之中的事啊,這事便是他一力促成的!


    當日喜隱求娶蕭雙雙,耶律賢在一旁幫襯,蕭思溫還道這是耶律賢對自己忠心的考驗,沒料到,沒料到這是耶律賢的一招險棋啊!


    耶律賢最大的籌碼就是身為皇帝的耶律璟對於皇子和權臣因聯姻的忌憚。


    他多年對耶律璟察言觀色,耶律璟雖然不事朝政,但他仍要將權力緊緊攥在自己手中,不容受到任何威脅,這從過去那些年裏,因反叛而被誅殺的皇室親貴便可看得出來。


    耶律賢的無為恰好為自己保住了性命,從而韜光養晦。


    如今喜隱因結交權臣而被皇帝疑心,朝堂之事皆不得插手,那麽皇子之中會被重用的便是耶律賢了。如此,群臣也該明白過來,喜隱不可依附,而當日群臣宴飲上蕭思溫明裏暗裏擺明了自己的偏向,故朝臣皆會倒向耶律賢。


    這場大婚,最大的贏家,是耶律賢!


    蕭思溫心中深深震撼,不由得對耶律賢心生敬佩,他年輕有謀,知人善任,這樣的人不是未來的君主還有誰人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


    他炯炯目光直望著耶律賢,心中感歎,自己果然沒有跟錯主子。


    隻見耶律賢唇畔似有若無的笑容一絲絲淡下,轉為眉間一絲痛楚之色。


    七良見狀大驚失色,“王爺,”七良轉而向喜隱耳語,告訴他耶律賢痛症又犯,需要先行離去。


    喜隱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甚至是憤怒,他卻是微微一笑顯得波瀾不驚,他俯身,輕聲道,“今日多謝皇兄為本王主婚,來日定要相報!”


    相報?何以為報?


    耶律賢手捂著腹部,勉強笑笑,張了張嘴,卻痛的說不出話來,他僅僅點點頭。


    七良向喜隱拜過後,便扶著耶律賢從偏門離席了。


    蕭思溫狀似不經意看到這一幕,而後輕啜一口茶水,一派輕鬆。


    喜隱緊緊攥拳,青筋已然略有暴起,卻忍著不發作,如吞下了黃連一般苦澀卻非要說是甘甜無比,他笑得清苦,笑得不甘。


    七良扶著耶律賢出了趙王府的偏門,走到人群熙攘的市集,瞧了瞧四周沒有可疑的人後,耶律賢才恢複了他那英姿颯爽、翩翩少年的模樣。


    七良將耶律賢的坐騎若風牽到耶律賢跟前來。


    耶律賢撫著馬鬃,望著熱鬧的市集,“你先回去,本王自己走走。”


    聽到命令,七良便先行回晉王府。


    耶律賢將輕撩青袍,翻身上馬,輕勒馬韁繩,晃晃悠悠地逛進集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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