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六年春三月二十二日,圍獵結束,申請入社之人員一應納入。


    二十四日,賈璉等人歸京。


    二十七日,帝下詔,李嵇起複,為內閣大學士,工部尚書李軻入閣兼任原職。


    四月初二,薛家入京,彼時賈璉尚在營中奉聖命整肅軍紀,至十一日黃昏,方歸府。


    夜裏,賈璉洗漱寬衣後坐到炕東頭,四月的北京還是有些冷的,屋裏放著火盆。


    一身碧綠長裙的平兒坐在賈璉身後給他攏頭發,王熙鳳手上拿著個單子,後頭還跟著捧著禮盒的豐兒,緩步來到炕西邊,先將手裏的單子往賈璉麵前一擱,左手扶著腰,右手撐著炕桌,慢慢坐下。


    賈璉嗑著瓜子,嘲諷道,“不是才三個來月嗎,至於這麽大動靜,還扶著腰,咋滴,你九月要臨盆了。”


    王熙鳳不在意,知道這男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隻拿眼神殺了殺他,頭微抬,指向那封禮單,“看看吧,薛家姨媽初二那天派人送來的禮單,全著呢,你的在這,其餘都歸攏歸攏放到庫房裏去了,唯獨你的我可不敢做主,特意等你回來下決斷呢。”


    說完手指揮著豐兒將禮盒放到炕下邊的小桌上,打開來給她二爺瞧瞧。


    璉二聽著陰陽怪氣的話,笑著拿起禮單,翻開看,東西也不多掃兩眼就夠了,可豐兒打開的禮盒倒是讓賈璉不好意思起來,是一件弦紋環圍領無袖鎖子甲,“看來是薛家妹妹挑的了。”


    “怎麽樣,入不入的了你的法眼呀,都知道你如今在府裏能耐大了,特意選了的,生怕得罪了你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平常人家送禮哪有送鎖子甲的,薛家雖比不得薛老爺在世時的境遇了,可財還是有些的,挑了件這麽個東西,她看到時就知道不是姑媽送的。


    別出心裁是要見識的,不然就是畫蛇添足,好心辦壞事。賈璉又不缺這玩意,而且送這東西多少有些忌諱,放到心眼小的人那裏,且不知是不是仇呢。


    賈璉沒有答,而是話頭一轉,談起薛蟠來,“我回府已經在二老爺那見過薛家少爺了,是位妙人,姨媽有的費心呢。”


    “事情不是處理了嗎?這回上京姨媽也有管教管教薛家兄弟的意思。隻是這事實在不巧,叔叔出京了,我看姨媽的意思是放到族學裏讀幾天書才好。”王熙鳳替薛家辯解著。


    “難道江南的教書先生少了?放到族學裏頭,二老爺不還是沒空管,更不用說那裏頭都是些遊手好閑的,到了年紀也沒讀出個子醜寅卯來,想讓族裏給份差事,可偏偏沒門路,就在裏頭幹耗著,有什麽好學的。”賈璉一邊說著,一邊將平兒的右手放到手心捧著,弄得平兒一隻手替他挽發,嘴也嘟了起來,要不是看在璉二在聊正經事的份上,早一腳踹了。


    \"不行,不能用腳踹,說不得他要得寸進尺。”平兒想起以前賈璉抱她腳放懷裏的場景,到時又是進狼嘴裏,說不清了。


    “那你管管?”


    “哈哈哈哈,我算個啥,和薛兄弟也不過平輩之交,哪能在這事上插手的,不顯得我不懂事了?”賈璉隻能打起哈哈。


    “豐兒,將東西收了吧,交給蘊兒,另外叫她挑份禮,今晚送到梨香院去。”


    豐兒領了命,把東西一收退出了裏間。


    等到豐兒走,王熙鳳又提起一事,“說來這次姨媽帶著兄妹進京也有另一番謀劃,薛妹妹年齡合適,薛家又在秀女待選的人家裏頭,這回是想把薛妹妹送到宮裏頭,你說這事行不?”


    賈璉收起笑來,低沉地說了句,“妹妹送到宮裏也好些年了,在甄老太妃處不也隻做個女官?


    陛下登基時都三十六了,如今成年的皇子也有兩三位了,入宮又是苦等,何必呢。


    我說句不好聽的,薛妹妹和妹妹都是性子機敏,又讀了書的大家閨秀,不止會那針線女紅。


    識了字原說是好事,可也從這書裏識得了大體,這就錯付了。”


    “你說的好聽,我們家大姑娘和薛妹妹心裏未必願意,可要不做,你叫她們心裏多難受。


    薛妹妹讀了書識了大體是錯?按你話裏的意思,讀了書是錯,不讀書更是錯咯?


    那我這個不讀書的,是不是入不了你的眼呀?”王熙鳳早已認清這個男人的麵孔,這屋裏頭又沒外人,說話也沒了掩飾。


    “讀了詩書倒是她們的錯了,為什麽她們要這麽做,還不是你們這些個有能耐的、家裏做老爺的沒本事,最後把那富貴都期盼在女子身上,都係到女孩子家的腰間上?


    你有臉說?”


    賈璉被噴的一臉懵逼,詭辯道,“我可沒嫌棄過你,我什麽時候說了?再說了我以前教你讀書識字是你不願意呀。


    對吧?平兒,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平兒聽了眉眼往上一搭,那叫教書嗎?教到床榻上了,你不覺得可恥,我還覺得羞呢。


    賈璉見平兒不伸手拉一把,就隻能攻其薄弱處,“再說了,老太太不是覺得隻識得字就行了,不做那睜眼瞎,是也不是呀。”


    見賈璉講起老太太來,知道他是不服軟的,理短就拿老太太壓她,不與他一般見識。


    鳳姐兒又說起它事來,“不說別的,你年初說從江南請了師傅來,如今都四月中,怎麽人還沒來?二太太都問我了,說是還等著位好師傅,讓寶玉好好學學文章、收收心呢。”


    “也快了,能要多久?估摸著就這兩天了。”賈璉不太在意這事,反正也是走個過場,這府裏頭的讀書苗子,不是考不了,就是年歲太小,要是他三妹妹是位男兒,哪裏要需要使手段,“讀書自古是個苦差事,十年寒窗都是謙虛了,嬸嬸能忍,老太太能忍?珠哥兒倒是能吃苦,可惜了呀。


    要不老太太能這般疼寶玉,寶玉要是沒那心,不也是白忙活。”


    “你是不是嫉妒寶玉?”


    “你心裏願意嗎?”


    ..........


    梨香院裏,薛家三位主子都沒睡下,反倒是聚在一屋商量事。


    寶釵挽著母親的右手坐在榻上,薛蟠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接受著母親和妹妹的拷問。


    問了兩三遍了,實在是困了,薛蟠吵吵著要回去睡覺了。


    寶釵卻看著母親,心裏想著哥哥方才的話。哥哥說賈璉沒啥難堪給他,就是看著人冷了點。


    可她知道他哥哥惹了禍,這事那位璉二哥哥是不滿的,覺得不能脫罪,途中知道舅舅升了外任的同時也得知了賈家內部對他們家的態度有分歧。


    母親說既不往舅舅家去,便得去姨母家住時,她雖是不語,可夜裏榻上也與母親有一二隱言,可惜母親性柔,模棱之間還是來了賈府。


    賈家上下待客謙和有禮,可姨母閨房話也有暗暗提示,言及賈璉,麵色雖紅,但欲語遲言,鳳姐姐見麵也不談夫婿,就知這位璉二哥哥不是好相與的。


    這般擔心著,如今這位璉二哥哥也從軍營中回來了,和哥哥真見麵了,擔心卻少了,到底是大戶人家又有世交,麵上總是過得去的。


    事到臨頭方知易,隻有迎頭撞南牆。


    這時,丫鬟來報,說是璉二奶奶院裏來了人,要見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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