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鑽心的疼,讓王老蔫悶吭一聲。


    來不及多想,直接往牆外折出去。


    堪堪躲過了蘇曼砸向她另一條腿的鐵鎬。


    大頭朝下,直接栽下院牆,撲通一聲,掉到院牆外麵。


    痛到腦中一片空白,耳中是院子裏蘇曼的大喊聲,“哥,快開大門,出去追,別讓賊跑了!”


    那邊趙老大家也有了動靜,高聲喊著,“小曼,大華,出啥事了?”


    “啊,有賊半夜跑進來了!”


    “這還得了,等著,我這就過去!”


    王老蔫顧不得痛,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被逮到,拖著一條腿,拚命往村裏跑去。


    *


    第二天天亮,蘇曼看著院子裏,已經被雨水衝淡的血跡,隻剩下幾灘暗紅。


    還有院子裏撕爛的碎布。


    冷笑一聲,腦中想象著王老蔫傷的有多重,算是出了半口氣。


    王老蔫傷的多重?他現在正在被送去市裏大醫院的路上呢。


    昨天半夜,他滿身是血,靠著一股子意誌力,到家門口時已經走不了,是爬進院子的。


    他走時是悄悄的,回來把王家人都驚動起來了。


    小雨已經衝洗掉他身上的血跡,田玉芬她們也看不出他傷的有多重,可是看他的樣子,都不敢上手碰他。


    他那衣服破的,就跟扔進雞圈讓雞叨的大蘿卜似的,沒有一塊好地方。


    跟個破布娃娃似得。


    王老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告訴王萍,“去找你大伯,送我去市醫院,別讓別人知道。” 就暈死過去。


    王大伯,他兒子,王萍田玉芬,拉著板車把他送到了鎮裏,拍響拖拉機手家的院門,拖拉機“突突突”的,拉著他直奔市醫院。


    躺在市醫院的急救室裏,王老蔫,一隻耳朵沒了,腮幫子掉了塊肉,後脖頸子掉了一大塊皮,渾身被扯掉了好幾處皮肉。


    最最嚴重的,就是他的腿。


    醫生檢查過後,就告訴家屬,“這腿骨碎的太厲害,得做手術。你們家屬商量一下,同意做手術,就在同意書上簽字。”


    還把相關的費用簡單的說了一下。


    王萍已經急的沒了抓拿,心裏害怕極了,隻不斷地哀求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爸。”


    王大伯就上前和醫生交涉,“大夫,手術完,我二弟的腿能走路嗎?”


    “這個說不準。他這傷的太重了,手術能把腿骨接上,肯定恢複不到和過去一樣。”


    瘸腿是肯定的了,至於能不能長好能繼續走路,他也不敢打包票,這還要看術中的情況,還有術後的恢複情況。


    王大伯心突突的跳,哆嗦著嘴唇,“做手術!” 做手術還有能走的希望,不做他二弟就徹底廢了!


    是否手術,他根本就沒想過和田玉芬商量。


    在王家人的心裏,她就是一個外人,王老蔫的事自然是王家人做主。


    王大伯簽完手術同意書,直接給大夫跪下了,“求您,救救我二弟。”


    醫生忙一把把他薅了起來,“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王老蔫被推進了手術室,王大伯王萍他們焦急的不停的看著手術室的門。


    田玉芬搓了搓手上的血跡,這都是路上王老蔫的傷口流出來的。


    臉上是擔憂的神色,一副承受不住打擊,渾身無力靠坐在醫院的長凳上,心情卻是無比的輕鬆舒暢,就是折騰了這麽一大通,她現在已經饑腸轆轆。


    昨天半夜兩點多就被驚醒了,她暗暗的打了個哈欠,心裏琢磨著,最近王老蔫總吵吵著頭暈腦脹,好幾次都差點栽歪倒。


    不知道,他能不能下得了手術台!


    *


    昨夜王老蔫的那副樣子,王家人都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心中都有猜測,大半夜的還下著雨傷成那樣,他出去怕是沒做什麽好事。


    王大伯臨走時就囑咐好了兩家人,在外都別瞎說話,也是悄悄的出了村。


    到現在村裏人也不知道王家發生的大事。


    蘇曼家半夜進賊的事,一大早上起來,趙老大就嗚嗚軒軒的給宣揚了出去。


    村支書聽說了,還特意上大喇叭廣播了一下,提醒村裏人別搞那些小偷小摸的事,讓他發現了,決不輕饒!


    還來了一趟蘇曼家,背著手看了一圈,給她賣好,“小曼,有啥事你就去找叔,叔給你做主。”


    蘇曼一笑,這可巧了,她心裏正好有個打算,“叔,我還真有事想讓你幫個忙。”


    村支書:我就是客套客套,你這姑娘,咋還當真!


    笑哈哈的,“你說,能辦到的叔一定給你辦。” 辦不到的,你也別為難我。


    “叔,昨天的事你也都知道,小偷小摸的還好說,就怕還有別的歹毒心思,我這一院子的牲口可就都白養活了。


    單是買糧食喂牲口,我就從信用社借了不少款,真都被禍害了,賠也得賠死我。”


    村支書點點頭,確實,村裏眼紅這兄妹的可不少。


    這都是明擺著的,長毛兔的兔毛,肉食兔,還有雞蛋,隔著幾天這兩兄妹就去鎮裏賣一趟。


    大家夥都有眼睛,大估摸都能猜到這兄妹掙的不少。


    一斤兔毛一塊二,肉食兔是七毛一斤,雞蛋兩毛五一斤,這兄妹倆都是十幾斤,幾十斤的往收購站送,哪趟去都得賣個幾十塊。


    村裏人種一年地掙的錢,還不如兄妹倆去一趟鎮裏掙得多。


    沒看連自行車都買了嗎。


    他們可不會想你投了多少錢,受了多少累,看你有回頭錢了,隻會心氣,犯紅眼病。


    就聽蘇曼繼續道,“我想去市裏買些鐵絲網,把這院牆都圈起來一圈,到時候想進來人也不容易。


    還麻煩叔給我開個證明。”


    原來是這事,村支書暗暗鬆了一口氣,“中。”


    他還真怕蘇曼打蛇順棍上,比如讓他把昨天的賊給抓住。


    都是村裏人,他也不好大動幹戈,這邊又有齊副書記的關係,他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左右為難。


    別回頭沒巴結好,還惹了一身的嫌。


    不過,這話說回來,蘇家兄妹還真搭上了齊副書記的關係,他上次還看見齊副書記家的那個小子,跟著大華一起下水庫拉網逮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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