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俏把那隻兔子領了回來。


    不管王蕾怎麽求她,許枝俏巋然不動。


    周琮覺得自己冤死了:“我都不認識她,誰跟她一夥!”


    許枝俏:“叔叔,怎麽還不開飯。”


    “......”紀壽連忙道,“阿琮,怎麽還不開飯。”


    周琮:“紀叔您等我把這事掰扯清楚。”


    他一字一句:“你摸摸良心,我可能跟她一夥嗎?”


    許枝俏思索了下:“我的心告訴我,它不想你坐在這裏。”


    周琮:“。”


    “是你說的吧,讓我尊重我的感受,”許枝俏很認真,“我現在尊重了,你尊重嗎?如果你不尊重,那證明你隻是在惺惺作態。”


    “......”


    沉默。


    會場其實並不安靜,主持人在台上激|情飛揚,台下聊天議論聲喧嘩。


    周琮被懟的沒話說。


    紀壽眼睜睜看著他嘴裏“別人家的孩子”負氣離開。


    這是他頭次見周琮吃癟。


    就瞬間,沒那麽高大精明了。


    明明傻得厲害。


    還透著窩囊味。


    紀壽樂的止不住:“行了,以後我也不說你哥了,阿琮這從神壇掉到凡間的滄桑,讓我覺得我兒子就是最棒的。”


    好歹紀淮洛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能搞定周琮搞不定的姑娘。


    酒宴開始時,紀壽端著酒杯觥籌交錯,談生意的,聊合作的,敘舊的,絡繹不絕。


    “老紀,女兒大了,男朋友交了沒?”


    “她哥都沒動靜呢,”紀壽不軟不硬的,“女兒更不能催,得給她找個好的。”


    “我侄子怎麽樣?要不讓他們明天見見。”


    紀壽樂嗬嗬的:“現在的小孩主意大,咱們還是別做主了。”


    紀壽是顆軟釘子,他不跟你惱,也不正麵回應。


    就是教出一個爆炭性子的兒子。


    來人見他滴水不漏,幹脆問到許枝俏臉上:“妹妹,明天跟我侄子見一見?他哈佛回來的,配得上吧?”


    “......”許枝俏在忙著吃雪綿豆沙,聞言連忙咽下,“啊?您侄子哪位?”


    來人說了個名字,自豪道:“上過新聞的。”


    許枝俏想了想:“哦~我有印象。”


    “是吧,我就說你不可能不認識。”


    “他額角那顆大痦子太大了,”許枝俏認真道,“他不能做個手術切掉嗎,不然我總手癢。”


    想摳。


    全場悄寂。


    死水一般的氛圍,旁邊倏然一道嗤笑。


    “周、周總,”來人支吾,“您、您笑什麽?”


    周琮眼簾耷拉,嗓音沒有溫度:“您侄子都快四十了吧?”


    “......”


    也就,三十五。


    周琮:“四舍五入,剛好四十。”


    全場:“。”


    “周總...”有人悄悄提醒,“您也...”


    周琮眼風一刮:“我怎麽,我27歲零四個月,四舍五入,今年剛25。”


    “......”


    您這是怎麽舍的?


    抹零嗎?


    眾人齊齊圍觀他的雙標,卻大氣都不敢出。


    “行了,別瞎介紹了,”周琮麵色冷肅,明顯在不爽,“她哥不結婚,她想都別想。”


    說到這,他鋒利的眼神環視全場:“還有,她最討厭比27歲零四個月還大的老男人。”


    “......”


    把說親的都刻薄走,周琮挑了個空位坐下。


    許枝俏忍無可忍:“要不你舔下自己嘴吧。”


    周琮睨她:“幹嘛。”


    許枝俏:“你能把自己毒死。”


    周琮嗬笑:“你還想去摳那大痦子?”


    他削薄修長的指尖敲擊桌麵,不鹹不淡道:“我這身上被你摳出來的傷都結疤了。”


    許枝俏緘默下去。


    須臾,她起身,親自幫他倒了杯酒:“來,周總,今天不醉不歸。”


    “......”周琮滿眼防備,“我不喝。”


    “明天你就27歲零五個月了,”許枝俏點明,“咱們慶祝一下你這個老男人。”


    周琮:“。”


    紀壽在旁邊念叨:“我兒子可真棒,我兒子可太棒了。”


    對麵有客戶好奇:“周總,您怎麽也不交女朋友?”


    周琮:“我喜歡工作,工作就是我女朋友。”


    “......”


    “都向我學著點,”周琮低眉斂目,“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這麽八卦,要不然下年商會不帶你玩?”


    “......”


    至此,徹底沒人敢再提除工作以外的事。


    那隻雪綿豆沙許枝俏隻吃了一半,膩的她連喝了幾口果汁。


    周琮不明不白的哼了聲:“不是我自誇...”


    許枝俏筷子一放:“那你別誇!”


    “......”周琮哽了下,“你把我拉黑了。”


    許枝俏看他:“我問了我自己,想拉黑你嗎,我自己說,想。”


    周琮:“......”


    兀自氣了會,周琮冷冰冰:“首先我要誇獎你的學習態度。”


    又說:“其次,你學歪了,已經走火入魔了。”


    許枝俏:“我的感受告訴我,它想讓你回到你自己桌。”


    周琮:“。”


    紀壽再次旁觀了這一幕。


    他捂著胸口:“我兒子簡直是棒呆了!”


    -


    從會場回到紀家已經晚上十點。


    許姝詢問酒宴情況,紀壽頗為自豪:“有妹寶在,你就放心吧。”


    許枝俏拖著困倦的步子上樓,紀壽喊住她,隨手遞了一個東西:“阿琮塞過來的。”


    是那支最新款的手機。


    還有一隻禮品袋,是一盒新的鈴蘭發繩,還有兩隻新的鑽石發夾。


    “不是叔叔想收,”紀壽咳了下,“他動作太快,跟我說了句什麽,元旦快樂,希望我每一天都快樂,叔叔被惡心到了,就...沒反應過來。”


    但可想而知,那幾句快樂是跟誰說的。


    許姝緩和氣氛:“不想要就先放著,改天還給他。”


    許枝俏點了點頭,不知是同意她的話,還是單純的表示聽見了。


    -


    新年來臨前一天,紀淮洛出來了。


    寒風蕭蕭,地麵水坑結了層薄冰。


    看見紀淮洛的第一眼,許枝俏啊一聲尖叫,小炮彈似地衝了過去,砸進了紀淮洛的懷裏。


    紀淮洛險些被她撞飛。


    二德呼哧呼哧喘氣,一躍跳到他後背,扒住他的肩。


    隻有紀淮晨人小步子慢,被擠得沒了地,隻能抱住紀淮洛的一截腿。


    帶著這麽一身掛件,紀淮洛望向遠處的紀壽和許姝。


    料峭凜寒,他紅了眼:“阿姨,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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