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的時間明顯地推遲,比去年晚了,二月下旬才進入過年,各個集團公司紛紛開始放休放年假,發放年終獎金,商場裏大搞促銷活動,人山人海,街邊張貼的海報喜慶亮眼,紅色燈籠高高掛起,路上不乏有許多拉著行李箱欲要歸家的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彌漫著的年味,越來越濃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春節,是中國傳統節日中最重要的一個節日,團聚團圓成了最重要的代名詞。


    君喻提早給別墅裏的傭人放了假,別墅裏,就隻剩下他和何姿了。


    年貨,食材,某些用品,都還沒來得及置辦,君喻需要外出購買,他是想要何姿和他一起去的,一起去看看外麵充滿新年氣息的熱鬧,濃濃年味。


    他問,“要和我一起出去嗎?”


    何姿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窗外,心中是遲疑的,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去吧。”


    君喻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烏黑的發頂,帶著無盡的柔意,“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一直向我問你,心裏念著你好久了,問那個一直笑著來買的姑娘怎麽一直都沒來,他年紀大了,冬天挺冷的。”


    何姿仰頭,烏黑的眼睛注視著他,看了許久,點了點頭。


    君喻對著她笑了,如月般的清輝,她要是能出去走走,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轉身去衣帽間幫她挑選了衣服,輕盈保暖,一條圍巾圍在脖頸上,彎腰蹲在玄關處,為她穿上靴子,牽著她的手出了門。


    街上是很有過年氣氛的,紅色更是多,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帶著紅色的絨線帽子,手裏拿著各種小玩意互相追逐著,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但興致依舊不減半分。


    進了商場,人很多,大多數人都在置辦年貨,君喻也是在用身子護在她身前的,不讓別人碰到她,手上握得她的手很緊。


    何姿看著周圍,生活的氣息很濃,新年,真的到來了。


    “要買些什麽嗎?”君喻低頭詢問著她。


    何姿倒沒有什麽想買要買的東西,“買些芒果吧。”她看向不遠處琳琅滿目的水果攤。


    君喻了然,心中暖意叢生,但去買時,主要買的都是她喜歡吃的水果。


    思量了一下今晚的食譜,在所需的材料貨架邊徘徊。


    何姿跟隨著他的腳步。


    在賣玩具機器人的貨架前,一個小男孩哭著鬧著就是不肯走,不管他母親是如何地哄如何地勸,最後沒辦法了,使勁拉著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走,他就是想要一個機器人。


    “媽媽,我要。”


    “不行,不能買!”態度很是決絕。


    “給我買吧。”


    “沒門!”


    ??????


    最後鬧著哭著,男孩幹脆坐在地上拉著母親的褲角了,就是不肯鬆開。


    何姿見了這一幕,不由地笑了,笑由心生。


    君喻恰好看見了,見她嘴角的一抹笑,心情自然也是好的,開口問道:“怎麽了?”


    她看著眼前不遠處的一對母子,“小孩子很可愛。”


    君喻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也笑了,“誰說不是呢?我小時候也這樣過。”


    “你?”她疑惑,他這樣一個人怎麽會也這樣過呢?沒敢想過。


    “小時候看中了一支股,長輩們不是很相信那支股的趨勢,我便硬是拉著讓他們買。”


    何姿笑了,他的小時候愛好果然與眾不同。


    會計事務所臨時年關又緊急加了一項業務,沒辦法,一群人隻好加班加點,傅念晴將在家連夜做好的報表送到事務所,傅母和她一同去的,在車裏等她,待她回來時兩人一起去商場置辦今晚的食材。


    自從傅施年回來後,傅母每天都在換著花樣做菜,可他吃下的依舊很少。


    傅念晴上了車,想著距離這裏的大型商場,決定開車前往。


    “哥的胃口食欲是不是不好?”她邊開車,邊問道。


    提起這個,傅母也不知道。


    有些話說不得,問不得,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


    偶然一次問起他那個從未見過,藏得嚴實的神秘女友,他二話不說放下筷子就走了,之後還哪裏敢去問,再好奇也之得埋在心裏。


    可是這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進了商場,傅念晴推著購物車,大部分都是傅母在挑選食材,她的眼光很準。


    不一會兒的時間,購物車上的東西就占了大半的位置,她順手從貨架上拿了一瓶水。


    在買冰糖時,傅母彎腰挑選著,她四處環顧著,看著周圍。


    驀然,她的視線僵停住了,緊緊鎖著固定的某一處,是不是她眼睛花了,瞧她看見了什麽?


    那個男人的側臉又怎麽會看錯呢?是君喻,錯不了的。


    那他旁邊那個女人是誰?當去看的一瞬間,她的心陡然被雷擊中,難受得不行,恨得不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比不上這次親眼見到她受的刺激大,五年了,她怎麽回來了!


    憑什麽要回來!


    看著他們兩人親密不見的親昵動作,傅念晴的眼睛刺眼地發疼,尖銳的指甲死死地摳在掌心上,似乎早已經滲出了血絲。


    傅母來到她身邊時,看出了她的異樣,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傅念晴的臉色很不好,草草地敷衍了兩聲,不遠處的那兩人已經不見了。


    君喻的手裏雖然拎滿了袋子,但他還是騰出了一隻手牽住她的手,牽手,是為了她有一份嚴實的安全感。


    當車駛過廣場時,他帶著她去了賣糖葫蘆的老人攤子前,老人見了她,格外高興,親切地噓寒問暖。


    無論春夏秋冬,酷暑嚴寒,老人都在這裏賣著親手做的糖葫蘆,大人小孩都愛吃,看他們愛吃,老人的心情就特別好。


    “姑娘,你可來了!”他說著,不知有多驚喜開心,笑眯眯地拿下兩串糖葫蘆,給他們兩人一人一串。


    何姿拿著手裏,發覺是暖的,露出笑顏。


    “還是和以前一樣,都那麽讓人心裏喜歡。”見了她,老人的笑就沒停過。


    當君喻要給他錢時,老人擺了擺手拒絕了,“今兒我高興,請你們吃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老人賣糖葫蘆賺不了多少錢,快過年了,天冷,來的人也不是那麽多了。


    和老人又聊了幾句,臨走前,還是趁他不注意,將錢壓在了盒子下。


    這事,他和她是有明顯默契的,不用她說,君喻先一步地做了。


    “好吃嗎?”回到車裏時,他用指尖擦了擦她殘留在嘴角的紅糖碎屑。


    何姿吃在嘴裏,“甜的。”


    甜的就好。


    除夕夜晚上,君喻親手包了餃子,做了很多菜,隻有他們兩人的團圓飯。


    他們兩人又何嚐不是團圓呢?


    電視裏八點準時開始直播春節聯歡晚會。


    他們兩人麵對麵吃著,電視裏的主持人在一聲聲賀著吉祥如意,窗外的煙花和鞭炮聲一聲聲響著。


    兩人沒怎麽說話,卻覺得任何一刻的說話都比不上這一刻,竟有些恍惚,不知是實還是虛。


    他會默默地給她夾餃子,將挑好魚刺的魚肉放在碟子裏放在她手邊。


    這一刻,他多麽感謝,感謝她和他還能坐在一起。


    吃完飯後,他笑著對她說:“何姿,新年快樂。”


    她聽著那聲新年快樂,久久地,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新年確實是快樂的。


    那之前的新年呢?沒人跟她說過新年要快樂,是新年或者不是新年,又有什麽區別呢?不都是在混沌度日嗎?


    他又遞給她一個紅包,她接過,“是什麽?”


    君喻淺笑,“壓歲錢。”


    打開紅包一看,裏麵果然裝著錢,啞然笑了,還當她是小孩子嗎?


    過年發壓歲錢,發壓歲錢不都是要做些事,說些好話的嗎?“是不是太好得了?”


    “那你可以做些事。”他揉了揉她的後腦。


    何姿不去看他了。


    君喻笑了,笑得溫和驚豔。


    年後正月十八,t市報紙刊登出頭條新聞,君氏君遙深夜心肌梗塞入院急救。


    這個新聞,很是突然,讓人沒有丁點的心理準備。


    君喻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則新聞,君遙因過度疲勞而引發的,看完後,麵無表情,隨手壓放在一邊的角落裏。


    手機一直是死寂的。


    進廚房給何姿熬粥做點心。


    到了中午,他給何姿飯後倒了一杯開水,神色無異。


    何姿抬眸去看他,看不出什麽來,他若真心想隱藏什麽,誰能看得出來,隻能說他的心緒掩蓋得太好了,半晌,她動了動唇角,對他說:“去看看吧。”


    君喻看見了放在她身旁的一份報紙,才知她已看過了那則新聞。


    “沒事的。”他淡淡地對她笑著。


    何姿知道,他心裏並非臉上這麽雲淡風輕,再如何,那可是他的父親。


    “為了我和他們鬧僵了。”她出言緩緩,卻是篤定。


    有些事他不說,並不代表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感覺還在。


    君喻見了她,是心疼的,“沒有。”


    “有些人,有些事,等到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不想讓他追悔莫及,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親人,若是走了,就沒法子了。


    能不失去的,就再也不要讓它在指縫間流走了。


    失去的已經太多了,為什麽還要雪上加霜呢?


    無論是聽了何姿的話,還是其他什麽,君喻去了醫院。


    父親這次的發病情況不容樂觀,還不省人事,久久沒醒來,也不知何時會醒來,醒來後會怎樣?


    古淑敏見了他,看也不看,隻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昨晚,君遙被緊急送進醫院時,古淑敏不知有多驚慌,多無措,什麽都不敢想,孤零零地連個依靠都沒有,但還是在硬撐著。


    母子二人見麵,無言,全然是一對陌生人。


    君遙傍晚醒了,神智還不太清晰,手腳不靈便了。


    但古淑敏還是很高興,醒了就好。


    在君遙住院的一周裏,君氏內部發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沒有人來管理,高層的某些資深股東開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動了,趁機撈取一些油水,想方設法在一些項目中增加自己更大的利益,越發地貪得無厭。


    寧歌對此煩惱不已,先生對此又不聞不問,那些人三番兩次來找她討好。


    以君喻的性格,說出口的話,再如何,都不會再收回來了。


    古淑敏何嚐不擔憂,集團是多少年來建下的心血,可丈夫和自己哪有工夫再去管理集團,已是分身乏術,可她又是個硬脾氣的人,不肯彎腰服軟。


    一旦彎腰,就等於是接受何姿,她還是做不到。


    思來想去,某日黃昏,古淑敏約了君喻在醫院外的咖啡廳裏見麵。


    古淑敏要早到些,君喻晚到,點了一杯咖啡。


    她看著他,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君先生,我以君氏夫人的身份正式聘請你,到君氏集團任負責人一職。”


    很公式化的語言,多生疏,叫他君先生。


    君喻喝了一口咖啡,不覺有什麽,“古夫人,我要答應你嗎?”


    如今,他們隻是商場上的陌生人罷了,為了各自的利益。


    “年薪隨你開。”古淑敏看著他。


    “如果我說不呢?”他嗓音淡淡的,很是鎮定。


    古淑敏緊緊盯著他,仿佛想要透過他看清楚他的一顆心,“你是想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一字一句幾乎是咬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若是想拿這個來威脅我讓你和何姿在一起,你休想。”她回答地毫不猶豫,切斷了後路。


    君喻並不想讓母親對何姿存在著如此大的隔閡,“她有什麽錯,讓你對她抱有這麽深的成見!”


    “你忘了你爺爺是怎麽去世的了?”她壓著火氣質問道。


    “安雅當年已經付出了代價,您還想怎樣?不關她的事!”


    若是何姿知道君家對她抱有這麽深的成見,會顧及得更多更多了,如今的思緒,她恐怕會退步的。


    古淑敏知道兒子已經回不了頭了,再說什麽都已是徒勞,她太累了,“好了,什麽都不要說了,我隻求你還能有一點的心去顧顧君家,君氏是你爺爺和父親一手創立的,你若不想讓你爺爺在九泉下不得安寧,你父親遺憾餘生,就去管管君氏,你就隻是君氏聘請的人,領年薪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她說完這番話,就什麽也不再說了,起身離開了。


    她的這番話,說得太重了,讓君喻背上了罪人的惡名。


    這無異於是在逼他。


    晚上回去時,何姿在等他,晚飯也沒吃,擺放在餐桌上漸漸變涼了。


    傭人也沒有辦法,勸了幾次無果,見了君喻,小心翼翼地低頭站在身後。


    “不吃飯可怎麽好?吃完了再等我。”他抱她入懷,十指抱著她單薄的脊背。


    何姿靠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


    這個男人,什麽都不說,卻比說了什麽更讓她無奈。


    他在外麵很累。


    “吃飯吧。”她的聲音很輕,在他耳邊響起,有著一種莫名的安撫人的能力。


    隔天,君喻很早就出了門,在床頭給她留了一張字條,私下和傭人囑咐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讓她有事就打電話給他。


    其實在他走時,何姿就站在陽台上,看著他的車緩緩駛離別墅。


    有了太陽,卻跟沒有一樣,頭頂上是陰天。


    今天是他的生日,其他人都忘了,連他自己都忘得幹淨,隻有她還記得,怎麽樣就是沒忘記過。


    下午,她對傭人撒了謊,說自己要去集團找君喻,給他一個驚喜,讓她不要跟君喻說。


    傭人不是很放心,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想著到時候先生見了她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她獨自出了門。


    徒步走了許久,打了一輛車,到了一家蛋糕店前。


    店裏的蛋糕琳琅滿目,各色各式,她在櫥窗前看了許久,選定了一款蛋糕,“就要這個了。”


    “馬上要。”


    店員點了點頭,“好,盡快。”


    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靜靜等待著。


    身旁放著厚厚一摞報紙雜誌,專供客人閑暇時打發時間用的,她隨手拿起一份看了起來,在翻開的首頁上就看見了君喻,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是那樣的光彩照人,很是好看。


    這是好久之前的雜誌了,再從中抽出一本翻開,上麵刊登著君喻與另一當家花旦共同進餐的照片,媒體報道稱兩人關係不一般,動作親昵,傳出了緋聞。


    仔細看,那個當家花旦也很是亮眼,長得漂亮,笑顏如花。


    她在店裏等了許久,雜誌都看完了,蛋糕做好了,她從兜裏拿出錢,還是君喻新年給她的錢。


    拎著蛋糕盒子出了門。


    黑色座駕在路邊駛著,車閆隨意往路邊看了一眼,誰知恰好看見了何姿,正猶豫著要不要跟先生說,但還是開口說了,“先生,小姐在路邊。”


    話音剛落,傅施年正在滑動的筆尖頓時停頓,側目朝窗外看去。


    真的是她。


    車閆不知道說出口,對於先生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何姿拎著盒子在路邊走著,默默無聲地低頭走著。


    傅施年的眼神極其複雜,看不清裏麵含著什麽東西,太多了,一直在看著她的身影。


    再次見她,心裏是什麽滋味呢?不知道,數不清了。


    何姿在路邊的櫥窗中看見一件件男式襯衫,沒有人穿襯衫比君喻更加合適了,就好像是專門為他定製一般。


    生日不都是有禮物的,不是嗎?


    她推門進入,店員見了她對她熱情有禮,親切地為她介紹著一件件的襯衫的材質特點。


    何姿看著一件件襯衫,伸手指尖觸摸。


    看了很多件襯衫,最後腳步停留,站在一件簡單款式的白色襯衫前,店員滔滔不絕地為她介紹道。


    她很喜歡這件襯衫,很適合他,穿上應該會很好看。


    “這件吧。”


    店員馬上將這件襯衫打包,前去收銀台結算。


    當付款單子交到她手裏時,她才發現這件襯衫有多昂貴,大大超出了她身上所帶金錢的範圍,是她忽略了這一點。


    “不好意思,我錢不夠。”她從單子上抬起頭,對店員略帶歉意地說道。


    誰料,店員剛聽見這句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沒錢!沒錢來買什麽襯衫啊!


    “沒錢你買什麽啊!裝什麽富人啊!成心來搗亂的吧!”當看見她身上穿的衣服時,都是國外頂級的名牌貨,在時尚雜誌上才剛登出來,以為她是大富大貴人家來的人,害她白白浪費這麽久的口舌,誰知,是打腫臉充胖子。


    何姿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店員在大聲難聽地數落著她。


    驀然,一隻手遞來一張金卡,“拿去結賬。”


    店員一見金卡,態度立刻就變好了,趕忙笑嘻嘻地接過金卡。


    何姿不明,轉頭去看那人,她是認識的。


    車閆站在她身後,是傅施年命令他來的。


    “小姐。”他禮貌地對她打了聲招呼。


    何姿看著他,一寸寸搖晃著倒退著步子,到最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店門,在馬路上跑了起來。


    為什麽要逃?不知道,她一點也不知道,腦子裏一下子就蒙了,一些斷續雪白片段豁然打擊在腦海中,不逃就要被他們抓回去了,關在裏麵不讓她出來了。


    然後,就見不到君喻了。


    見她如此,傅施年真的怕了,怕她被車撞到,被人撞到,發生什麽事。


    不敢再去多想,打開車門下了車,衝過馬路,拉住了她的手臂,麵前一輛車飛快開過,很是危險,好險。


    “小心!”他喝了一聲。


    何姿看著他,又看著自己被他禁錮在掌心中的手臂,拚命地想要掙脫,大喊道:“你放了我吧,別抓我回去了,求求你了。”


    她在求著他。


    發瘋了似的在甩開他的手。


    “我沒病!君喻說我沒病!”她搖著頭,嘴裏一直在反複叫著,叫聲悲鳴。


    腦子裏亂極了,全都分不清了,看著他的那張臉,忽然,她壓低了嗓音,很害怕,無助,嘶鳴道:“你這樣,叫我還有什麽資格再去見君喻啊,沒臉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傅施年心如刀剜,仿佛想到了什麽,“小姿,小姿??????。”


    “我前世是不是欠了你什麽啊?”她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眼中分明有水光,一口悶氣憋在心口,舒不開。


    “我何時才能還完啊!”她啞了聲,悲切。


    如果可以,傅施年情願自己十二年前不要在ktv中遇到她,或者在咖啡廳中不要挑中她演戲,明明當時有那麽多女孩的。


    丟了心,直至到最後的瘋狂。


    最後,她眼前一片漆黑,重重昏倒在地。


    他緊緊地抱著她,鼻子泛酸,眼睛發紅,“我做夢都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再生個孩子,我們一直好好下去,怎麽就不好了呢?”


    車閆站在車邊,看著馬路那邊的先生,又傷情了。


    連他們作為旁觀者的人,都不敢看下去了,心酸。


    在先生這裏,愛一個怎麽就這麽不容易呢?


    君喻在大約兩點時,打了一通電話回別墅,問何姿是否午睡起來了。


    傭人頗為疑惑,“小姐不是去先生您那裏了嗎?”


    君喻頓時蹙眉,“你說什麽!她出去了!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語氣不善,嗬斥道。


    傭人被他一聲嗬斥不敢出聲,驚了心。


    君喻也不再和她多說,立刻起身乘坐電梯下樓,在樓下大廳內來回找著,問了前台,今天是否有女人來找過他,前台的人員搖了搖頭。


    他真的覺得不妙,慌了,拿了外套,吩咐寧歌去找人。


    君喻要找一個人並非難事,各路人派了出去,很快就有了消息,事情有了眉頭。


    一段馬路邊店麵上錄像帶清晰地播放出了畫麵,上麵出現有傅施年的身影。


    寧歌悄悄地抬頭看了看老板的臉色,冷得滲人,眸子陰寒,臉上有不加掩飾的怒氣。


    寧歌也是個聰明人,幹事效率高,很快就查到了傅施年前往的醫院。


    立刻備車讓司機前往。


    君喻下了車,大步走進醫院,詢問了護士病房號碼,直奔前去。


    何姿此時正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情況不太好,臉色全然蒼白,一頭黑發倒是刺眼得很了。


    傅施年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久久未動。


    君喻快步走進病房,看見了何姿,也看見了傅施年,眼神如冰窟三尺,估計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二話不說,他扯住他的襯衫領子,那樣粗魯地拉著他,那裏包含了多大的怒氣,一步步走下樓梯,走出醫院,走到空無一人的小路上。


    平整的襯衫領子被他扯得發皺,揉成一團。


    “說,你到底想怎樣?”他沉聲,質問他。


    傅施年理了理被他拉扯得發皺不成樣子的衣領,嘴角冷冷地笑了笑,似乎他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我想怎樣?我想要何姿。”


    他想要的東西還不夠明確嗎?


    “你把她害得還不夠慘嗎?在五年裏,他給了她什麽?以至於她在睡覺時把自己抱得那樣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眼角流出了淚!”君喻一字一句地質問他,話裏除了怨恨,還有什麽?


    他活到現在,連良心都早活沒有了。


    “你說這話,就不怕五雷轟頂嗎!”君喻語氣駭人,話很重。


    傅施年看著他,又看了看天空,“與其五雷轟頂,我更怕失去她。”


    “你真是恬不知恥!”君喻的怒氣終於壓不住了,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下手很重。


    傅施年一個趔趄,嘴角滲出了血,破了皮。


    “愛情裏,恬不知恥才是贏家。”


    在美國紐約時,他拿集團偷稅的報表證據來威脅自己放了何姿,何嚐不是卑鄙,如若不是何姿出走,被他先找到,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的,哪怕坐牢也好,離了她,他也好不了了,如今再遇,他還是想自私地把她綁在自己身邊。


    “你也知道,她的味道有多好,晚上我們蓋同一條被子,她的身子有多軟。”他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腥甜,眼神裏分明就有挑釁。


    君喻的心口重重地壓著一塊磐石,鬱氣難舒,“你真令人作嘔!”


    他半點不以為意,見他如此,心口有一陣報複的快感。


    君喻的拳頭握得死死的,全身充斥著陰厲,一根刺狠狠紮在心頭。


    連說話也不屑了,轉身離去。


    傅施年站在原地,眼底報複的快感逐漸暗淡了。


    君喻走回病房時,車閆已經按照傅施年的吩咐買好了清粥。


    “出去。”他嗓音冷峻,對他沒有好臉色。


    車閆自然也是認識他的,鼎鼎大名的君氏負責人,誰人不知,和先生還有很大的過節。


    他轉身出去了。


    “把粥帶走。”在他走時,君喻出口說道。


    車閆回頭看了看放在床頭的清粥,“這是給小姐喝的。”


    君喻喚了站在病房外的寧歌進來,“把這份粥拿走,另外再去買。”


    寧歌點了點頭,將放在床頭的清粥端走了。


    老板此時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車閆隻好轉身離開了。


    君喻守在她床邊看著她,直到她醒來。


    何姿一句話都沒有說,或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說了。


    君喻柔聲地喂她喝粥,可她不喝,無奈,隻好打了營養液。


    趁著她又陷入沉睡時,他去了一次主治醫師的辦公室,了解她的病情,在裏麵待了好久才出來,失神了。


    何姿的病情很不好,之前好了一些了,但此次又受了很大的波動。


    問醫生,是否一定要用藥?


    醫生看了看檢查出的單子,是不支持用藥的,治療抑鬱症的藥物有很大的副作用,建議最好還是用心藥醫,這姑娘的心病太重了。


    當何姿醒來時,君喻的手撫摸著她的額頭,笑著對她說:“你剛才做夢了,夢了挺長時間的。”


    真的隻是睡覺中的一場夢嗎?


    手背上的針眼紮了一個又一個,營養液按著固定的時間打著。


    都說春暖花開,這年的春天可以稱得上暖,可是花卻遲遲沒開。


    梅婧要來看看何姿,卻被告知何姿住院了,她心下一涼,不容多想,立刻就趕來了。


    在醫院門口,她碰到了韓逸,兩人有些日子許久未見,再見已是無言了。


    梅婧先錯開了視線,裝作無意地笑了笑,“你也來了。”


    韓逸的視線沒有錯開,看著她,“嗯。”


    兩人雖是並排走的,中間卻隔了大段的距離,一左一右,中間的那段距離好像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過不去,走不來。


    梅婧走進病房,放下手中的東西,站在門口看著何姿,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幾日未見,她又瘦了。


    君喻用濕巾擦了擦她的臉,溫聲細語地對她說道:“梅婧來看你了。”


    半晌,何姿緩緩轉頭看了看身後站在門邊的她。


    君喻起身讓梅婧進去,自己走了出去。


    韓逸站在病房外,看著何姿,竟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覺。


    “要抽煙嗎?”韓逸從兜裏拿出一包煙,問道。


    “醫院裏不許抽煙。”君喻看也不看,視線一直在病房中徘徊著。


    韓逸忘了,收起了煙,這些年,他們抽煙的次數還少嗎?都已經不顧地點了。


    煩惱,減壓,苦悶,孤獨??????都在抽煙,煙草,好像成了唯一的出口了。


    “帶小姿去外麵的清靜之地散散心吧,看看風景也好。”他歎了一口氣,言語再認真不過了。


    這樣,對心情,病情都有很大的幫助。


    梅婧和何姿說話,她說的多,她答得少,但是是在聽著的。


    梅婧是在努力讓她高興。


    話說了一會兒,當了休息的時候,君喻走進了病房,梅婧才戀戀不舍地起身離開。


    韓逸是和她一起離開的,走時,他讓她坐一輛車離開,順路送她回去。


    梅婧想都不想,就出言拒絕了。


    韓逸耗盡了耐心勸她,都沒有用,最後索性直接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拽上了車,梅婧被他強硬地按在車裏的座位上,生氣地叫道:“莫非你是想讓我坐實了狐狸精的壞名聲,讓你妻子再去我的公司裏大吵大鬧,敗壞我的名聲!”


    韓逸僵住了動作,“她又去找你麻煩了?”


    “韓逸,我們的一段孽緣就到此為止吧,我梅婧這輩子都不想再沾上你半點關係了。”她字字清晰,說得明白。


    “孽緣?”他緊緊地看著她,手上的力道半點未鬆。


    “不是孽緣又是什麽呢?”她抽離了手腕,出了車門,冷笑道。


    轉身離開,雙腳下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著快步,腳後跟有多疼,對,一定是因為疼的緣故,所以眼底才會有水花。


    韓逸就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捂著麵。


    在醫院隻住了幾天,君喻就接何姿出院了,出院的那一天,傅施年也來了,隻不過他是坐在車裏的,看著她。


    何姿和君喻坐上了同一輛車,離開了醫院。


    傅施年撫了撫額際的太陽穴,對坐在不遠處的祝夏說:“將明日,後日的項目洽談都提到今日吧。”


    祝夏訝然,但也隻好照做,那樣的話,這一天累得很了,先生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君喻將何姿哄睡下後,蓋好被子,輕輕地走出了臥室。


    走到書房,用手機給古淑敏打了一通電話。


    “喂。”古淑敏接了起來。


    “我要離開君氏一段時間,可能沒辦法顧集團裏的事了。”他開門見山,將話直接地說了出來。


    那頭的古淑敏似是想不到他會說這出這樣一番話,除了意外還有些許的惱怒,“你離開,君氏要怎麽辦?”


    “寧單之前也是學過商的,經營頭腦和管理手段不比我差,由他暫替我在君氏管理,寧歌在旁協助,有事再來問我。”他早已想好了對策,一一都打理好了。


    寧單是個很值得相信的朋友兄弟,三十年走來,攜手前進,總是在無條件相信支持著對方,扶持彼此,在沒有何姿時的日子裏,不得不說,寧單做了許多事。


    古淑敏在電話裏停頓了幾秒沒有再說話,心裏大概也隱約想到了什麽,末了,頗為無力說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如今未嚐不累,丈夫,兒子,家庭,事業。


    “嗯。”他應了。


    隨後掛下了電話。


    他握著手機,站在窗邊許久。


    心裏又不禁想起,


    那年,他承諾要帶她坐火車去應順,食言了。


    那年,他承諾要帶她前去西郊的山林,也食言了。


    那年,他承諾要帶她前去日本的富士山看積雪和櫻花,又食言了。


    ??????


    如今,他一定要帶她去的。


    寧單得知了他的計劃,無條件地答應了替他管理好君氏,讓他帶何姿好好出去散散心,什麽都不用擔心。


    梅婧知道後,說讓她開心一些,多看看路上的風景。


    韓逸知道後,對他說,兩個人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


    他這次沒有買飛機票,而是買了兩張火車票,前往應順的,她喜歡看火車沿途的風景,喜歡通往遠方無盡頭的節節鐵軌。


    收拾好行李後,幫她編好發垂在脖頸處,牽著她的手前往了火車站。


    她一句話也不問,不問去哪裏,任由他牽著向前走。


    時間到了,檢好火車票,他們坐上了開往應順的火車,火車準時出發,在鐵軌上緩緩駛向遠方。


    駛向那個有山有水,古色古香的水鄉小鎮,白牆黛瓦,安靜得很的地方。


    何姿坐在窗邊,左耳塞著一隻白色的耳機,音量很輕,耳機裏正播放著懷舊溫暖的八十年代的經典歌曲,一首一首接連播放著,看著窗外掠過的連綿青山,陽光斜斜映射在臥鋪的被子上,於是就有了光的出現。


    火車開動,陽光一直悄然跟隨著,指尖觸摸著光下的被麵,是溫溫的暖意,被陽光照得有了溫度。


    君喻說,笑容就像這陽光一樣,照得久了,總會有入心的暖融融。


    看見那種暖融融,笑的人心裏又未嚐不是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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