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渾濁的髒水全部湧入氣管、灌滿肺部的滋味可不好受。


    沙利葉猛地坐起身來,麵色難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盡管是記憶構築的場景,但溺水時的窒息瀕死倒是一點兒都沒給他少。


    還沒等他的眼睛適應刺眼的燈光,從旁邊傳來的幽幽的聲音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醒了,恭喜你,你已經是一個健康的女孩子了哦......喲,看來還得給你加個呼吸機?”


    這是什麽新的笑話嗎?


    腦子還處在宕機狀態的他沒能get到羅呱卡因的冷幽默。


    但如果不回答,會被定義為不遵從禮儀的表現。


    於是他遲疑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直起腰來,觀察起了周圍。


    白色的陌生床單,滿目綠色的裝潢,顯而易見,這是安保部的醫療室。


    而羅呱卡因露出了一副“這家夥該不會傻了吧”的鄙夷神色。


    “醒了?”


    醫療室的門被推開,聞聲而來的安吉爾走到了病床前,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態度,打量著對方。


    “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終末鳥也被鎮壓完畢,如果你能正常行動,就直接返回員工宿舍。”


    對方眼裏帶著的憂慮隱藏得很深,不過還是被善於觀察神色的沙利葉給瞅見了。


    他遲鈍地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幹了什麽壞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吉爾就冷哼道:


    “至於你失控給公司帶來的損失,等你恢複得差不多了,我便會根據相關規定,向你做出相應的處罰。”


    羅呱卡因倒是不給安吉爾一點兒麵子,不客氣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拜托,真的是處罰嗎?哪種類型的處罰呢?罰他幫文職打掃一個星期的主休息室?還是罰他不準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半步?”


    “...你今天理應完成的部分文書工作還差許多進度,如果沒有事的話,趕緊完成然後回去休息。”


    羅呱卡因的調侃還是那麽有殺傷力,安吉爾狠狠地剜了眼對方,頭也不回地出了醫療室。


    沙利葉沒說話,也沒有附和羅呱卡因的意思。


    他思考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忽的想起了在黑森林所發生的一切。


    再看了眼似乎笑得很開心的羅呱卡因,將“失控”一事的真相猜了個大半。


    他根本就沒有去過黑森林,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


    他在不知不覺間被催眠了,而後陷入了在黑森林保護“心髒”的幻象中。


    “心髒”大概真實存在於公司內部,而那些怪鳥,便是負責鎮壓的員工們。


    所以,他所砍的那兩隻怪鳥,也是自己的同事?


    沙利葉感覺自己已經明白了受到處罰的原因。


    沒有聽從主管的安排,擅自行動,擾亂鎮壓秩序,甚至砍傷了自己的同事。


    要是在拇指,光是不服從指揮一項罪責,就夠他掉腦袋了。


    啊,不對,如果是初犯的話,再憑借他當時的階級地位,頂多斷兩根手指。


    犯了錯誤,應該主動認罰,至少能給上司留下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印象。


    想著想著,他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似乎在一瞬間忘了自己早已不是拇指的一員,想尋找能夠用來自罰的刀具或是鈍器。


    “你的記憶恢複了?”


    同級提問自己,無論之間關係如何,真誠也好,敷衍也罷,都理應做出禮貌性的回應。


    “是的。”


    這種事情沒什麽好隱瞞的,於是沙利葉幹脆地承認道。


    他都沒想過在他醒來後的短短十幾分鍾,羅呱卡因是怎樣發現他恢複記憶的。


    “哇,你難道沒點問題想問姐嗎?”


    “有,我想知道我失控期間做了什麽。”


    盡管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但為了確認違反規定的嚴重程度,沙利葉決定從當事人口中得知更多細節。


    “嘁,你也沒幹什麽,也就耽擱了點時間,砍了幾個員工文職...控製部那家夥天天幹這種事,不算什麽大不了的......”


    “在那個過程中,我砍傷了你。”聽到自個兒傷了人,沙利葉篤定道。


    “不,沒有,開什麽玩笑,你怎麽可能傷得了姐?”


    羅呱卡因像是不滿自己的話被打斷,馬上就否定了他的結論。


    這反而讓沙利葉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了。


    但見著對方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並不樂意承認。


    沙利葉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更不想跟他人發生不必要的爭辯,於是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你說的對。”


    “?你找茬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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