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能救出你的父親,他很快就被‘浪潮’卷入深海之中,而當時的湖麵也渾濁得可怕,我沒法找到他。


    不過,他也不稀罕我救他吧。”


    沙利葉沒有詢問父親下落的意思,但哈柏卻突然開口講述了起來。


    “他受到大湖規則的嚴重汙染,就算活下來了,也依然時日無幾,甚至還會危害到其他跟你一樣無辜的人——你知道的,抓人作為活祭丟進湖裏喂魚。”


    沙利葉對父親的不幸遭遇沒有流露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悲傷,仿佛死去的隻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這次倒沒有跟記憶中一樣繼續保持沉默,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哈柏顯然不希望得到這樣簡單淡漠的回應,但無論她如何闡述當時的場景,眼前的孩子也仍然是一副事不關己——不,簡直是冷漠到冷血的模樣。


    她就這麽怔怔地看著對方的臉,盯得有些出神,像是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性格原來是能遺傳的嗎...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你媽說過,我跟她曾經是舊友。”


    沙利葉搖了搖頭。


    他媽連個眼神都不曾給過他,更別提聊天扯淡了。


    “連驚訝都沒有...”哈柏壓在椅子上,將鬆散的辮子一把扯下,“唉,算了。”


    “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麽會愛上那個狗男人。”她托著腮,沒有半點長輩架子,毫無顧忌地將心事跟正主的孩子吐槽。


    “有什麽翼的奇點技術能讓人毫無征兆地性格大變嗎?她本來還算正常的性子都因此改變了,除了那男的,誰都無法進入到她的眼裏和心裏...咳,好像也不該跟你說那麽多廢話。”


    但是你好像很樂意吐槽的樣子。


    沙利葉邊聽著哈柏的碎碎念,邊消化混亂的記憶。


    “都晚上了啊,最近天黑的越來越早了。”


    直到月亮出現在天空,哈柏才總算打住了話頭,沙利葉也不打算繼續待在這裏浪費時間,他需要尋找恢複最後一點記憶的觸發節點。


    而心中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去大湖邊一趟。


    天色都這麽晚了,為什麽不是直接回家呢?


    他對這一直覺困惑不已,哈柏也不理解他大晚上要去外邊的決定。


    但對方欲言又止,似乎預料到了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阻止他的離開,從椅子上起來後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像在尋找某種東西。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大湖周邊變得十分寂靜,月光倒映在清澈的湖麵上,倒多了幾分寂靜的美感。


    不過,根本沒有人會有這種欣賞夜景的閑情雅致,包括現在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的沙利葉。


    夜晚的大湖更加美麗,也更加危險,除了個別被利欲熏心的極端分子,很少人會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選擇在夜晚出海。


    他必須得抓緊時間找到節點,減少被湖裏蠢蠢欲動的產物發現的風險。


    就算在記憶場景裏頭,他也不想體驗被轉換成人魚的感覺。


    晚風徐徐地吹,明明隻是微風,卻令人感到寒冷徹骨。


    海浪拍打著岸邊,蓋住了湖裏東西所弄出的動靜。


    “在這裏...停下。”


    沙利葉停了下來,幾乎是出於某種本能般,毫無征兆地看向大湖。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記憶中表現出了驚訝,像被釘子釘住了腳,杵在原地,傻愣愣地望著大湖。


    空虛之夢所構築的夢在這一刻與眼前場景重合:


    在不遠處,藍色的身影赤著腳,緩緩踏入冰冷的大湖,冰冷刺骨的湖水溫度似乎根本傳達不到對方的身上,沒有絲毫遲疑,亦步亦趨地走入大湖,湖麵映出她模糊的影子。


    沙利葉如夢初醒般的打了個哆嗦,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


    夢裏背對他的人,不是那個藍發ai,是他的母親。


    刹那間,他最後所缺的記憶驟然湧入腦海,零零碎碎的記憶拚合在一塊兒,使他想起了當時年幼的自己也是這樣佇立在湖邊,冷漠地看著母親投身於大湖,代替死裏逃生的自己,成為了本該缺失的活祭。


    “啊...但是,為什麽?”


    沙利葉輕聲歎息,帶著滿腹狐疑,走上了碼頭——那裏看得更清晰,距離湖麵也更高。


    他沒想改變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


    與年幼時那般,靜靜看著平靜的湖水吞沒了母親的身子,湖麵最後隻剩下一串泡沫,全然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最後一個節點觸發,記憶已然完全恢複,沙利葉的眼底此刻隻存留著空虛冷漠,對剛才所看見的一切沒有過多感觸。


    他毫不猶豫地從碼頭上縱身一躍,宛若石子般落入湖中,任由湖水注入口鼻、淹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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