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碑火鑄脊27－13 平庸者之死(2)
戰雙，你我存在過的證明 作者：特裏爾德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
與此同時，一位“老朋友”造訪了特裏爾德的府邸。
特裏爾德：“在這個時候找我，恐怕不是為了單純的敘舊吧？”
他將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推向對麵，重新坐回沙發裏。
特裏爾德：“我該怎麽稱呼你，黑野氏？”
黑野氏：“這個稱呼現在就挺合適。”
對方接過茶杯，在手裏晃了晃，琥珀色的茶水在陶瓷杯中輕漾。
黑野氏：“我們也算認識三十多年了，你就不能拿更好的茶招待我嗎？”
對方語氣調侃，一點也沒有生分的意思，似乎經常串門的樣子。
特裏爾德也露出無奈的表情，有些埋怨道。
“我可隻有世界政府發給我的工資，不像你是大企業家，手裏握著那麽多閑錢。”
特裏爾德：“你這是太久沒有拜訪過我，不清楚我家裏的情況呀。”
兩隻老狐狸相視而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特裏爾德：“既然是久別重逢，你是打算找我聊聊過去的事嗎？”
特裏爾德：“讓我猜猜，是‘克希拉計劃’，還是‘凜冬''？”
對方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茶杯的把柄。
黑野氏：“都是些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小生意，還提它們做什麽？”
特裏爾德：“哦，這麽看來你是一點也不知情啊？那要不要我給你透露一點內部消息？”
對方將茶杯放在杯墊上，陷入了沉默。
黑野氏：“這樣似乎不合流程吧，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特裏爾德：“你還會在意流程和規矩嗎？”
黑野氏：“我可是遵紀守法的納稅人。”
特裏爾德：“希望如此吧。”
特裏爾德將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然後輕輕放下。
特裏爾德：“如果沒有其他想要敘舊的事情，請恕我失陪了，老實說我還挺忙的。”
黑野氏：“真的嗎？自從帕彌什爆發後，世界政府的實際指揮權就被軍部接手了吧？”
黑野氏：“你這個世界政府議長也很久沒出現在公眾視野前了吧？”
看似隨意的話語卻像是毒蛇吐出的芯子一樣撩動著特裏爾德的內心。
特裏爾德：“畢竟是在這種特殊時期，我的話簽簽文件也就夠了，真讓我上前線，我這把老骨頭也吃不消啊。”
坐在他對麵的人輕笑了一聲。
黑野氏：“當然，簽署文件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黑野氏：“畢竟除了對帕彌什的作戰，維持政府機關的正常運轉，保障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黑野氏：“但是你和我都清楚，越是稀鬆平常的事就越容易被忽略，人們會記住你改變了什麽卻很難記住你維持了什麽。”
黑野氏：“他們會為士兵們的犧牲哀悼，但又有多少人會惦記那些為柴米油鹽奔波的人呢？”
黑野氏：“盡管後者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尋常的話語中帶著最惡毒與輕蔑的挑撥。
特裏爾德：“各司其職罷了，對我們來說不受關注就是最好的結果。”
特裏爾德：“更何況漢斯是我的朋友，我可是將所有信任都交給了他。”
黑野氏：“哦，我的朋友，請不要再說這種老掉牙的玩笑話了。”
對方用裝腔作勢的語調道。
黑野氏：“我們這種人唯一會信任的就隻有 自己以及既定的事實。”
特裏爾德：“如果我和你並不是一路人呢。”（啊！我的議長！黑野你該死啊！戰雙鍋千萬，黑野背一半）
黑野氏：“這是你獨有的幽默嗎？”
特裏爾德沒有回答。
黑野氏：“對我們來說，言語不過是掩蓋真實目的的幕布。”
黑野氏：“我們說了什麽從來都不重要，唯一能看出我們真心的隻有我們所做的事。”
黑野氏：“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的話，你就不會那麽急切地推行‘伊甸計劃’，更不會推行‘雇傭法案’爭取連任。”
黑野氏：“對於這一點，我們可是心懷感激呢。”
特裏爾德：“這個‘我們’是指黑野氏集團，還是……”
不等他繼續問下去，對方已經打斷了他。
黑野氏：“當然是集團和它的朋友們。”
特裏爾德的沉默讓黑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
黑野氏：“你把所有的籌碼壓在了‘伊甸計劃’上，很遺憾的是你賭錯了。”
黑野氏：“就像我之前說的，人們會記住你改變了什麽卻很難記住你維持了什麽。”
黑野氏：“醫療改革?格式塔民用化？教育普及？”
黑野氏：“不不不，他們不會記得這些。”
黑野氏：“他們會記得的隻有第一任世界政府議長與科學理事會聯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放出了名為帕彌什的災難。”
黑野氏：“或許他們現在還無暇清算，但是你恐怕已經壓下不少聲討科學理事會的彈劾了吧？”
黑野氏：“人類曾經的燈塔尚且會被這些愚見淹沒，更何況是你呢？”
特裏爾德保持著緘默，並沒有直接反駁對方。
特裏爾德：“在災難麵前要人保持理智是一種奢望，時間會證明我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黑野氏：“但到了那時候，你也成了曆史，風評與地位在這之前都將離你遠去。”
黑野氏：“而現在，你有一個機會……”
對方從懷裏拿出了兩封嶄新的牛皮紙袋。
特裏爾德：“這是？”
黑野氏：“我知道世界政府在頭疼運輸機的事情，畢竟因為大轉移的失利，軍方的空中力量幾乎全毀了吧。”
黑野氏：“誰都知道這顆星球不再安全了，天空才是唯一的退路。”
特裏爾德：“你知道的還挺多。”
黑野氏：“黑野的朋友可不少。”
黑野氏：“所以我給你送來了一份小禮物……”
他用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封紙袋。
黑野氏：“以及一點小建議……”
他指了指另一封紙袋。
特裏爾德打開了第一封紙袋，裏麵裝著一份轉讓合同，轉讓的內容正是世界政府急缺的空中運輸力量。
特裏爾德：“你哪來這麽多運輸機？”
黑野氏：“畢竟我們又不用上前線，這點還要多謝世界政府努力保護了民眾財產啊。”
特裏爾德：“我也完全可以以世界政府的名義進行征用。”
黑野氏：“在這種時候？不，你不會在全麵潰敗的時候再給局勢加一把火。”
黑野氏：“前線吃緊，後方緊吃，你應該也不想給人留下這樣的錯誤印象吧？何況世界政府還有那麽多可以用來防備暴亂的兵力嗎？”
特裏爾德：“……”
他沉默地打開了另一封紙袋，裏麵是一份名單。
隻是看了第一頁，他就將名單放下了。
特裏爾德：“你想要位子的太多了。”
黑野氏：“我的朋友，我是一個商人，掌握交易的底線對我來說是基本功，所以不要對我使用談判技巧。”
黑野氏：“何況這不止是一份建議，也是一個邀請。”
特裏爾德：“邀請？”
黑野氏：“有句古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黑野氏：“科學理事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特裏爾德：“但我並不認為下一個時代屬於你們。”
黑野氏：“你如果簽下協議就是屬於我們，不是我，而是我們。”
黑野氏：“你仍將是那個在政壇叱吒風雨的議長，而不是受人唾棄的失敗者。”
特裏爾德臉上的變化並沒有逃過黑野氏的眼睛。
特裏爾德：“就算我答應，這些位置也不是能一 口氣替換掉的，議長的權力也不是無限的。”
黑野氏：“一切都會符合流程，就像我們以前合作的那樣。”
聽到這句話，特裏爾德眯起了眼睛。
特裏爾德：“你們的手伸得夠遠的。”
黑野氏：“比你想象的更遠，在災難麵前，不是所有人都像漢斯那樣的強骨頭的。”
說到這裏他輕輕笑了起來。
黑野氏：“他是一顆寧折不彎的鬆柏，就算綠葉掉光，生機不再，也不能使他彎下自己的脊梁。”
黑野氏：“但大部分人隻是風向哪吹，就向哪彎的小草，所以我們的潛在盟友還挺多的。”
黑野氏：“那麽你又是那種呢？”
特裏爾德：“……”
特裏爾德：“我需要協助名單。”
黑野氏：“這個當然，不過……”
黑野氏：“鑒於之前我們有過一些並不愉快的毀約經曆，這次我想你先以議長的名義發表全球電視講話。”
特裏爾德：“你怕我先斬後奏，造成既定事實？”
黑野氏：“重要的不是承諾了什麽，而是做了什麽，不是嗎？”
沉默在兩人之間發酵。
黑野氏：“一份名單，一份援助。”
對方將兩個袋子推到特裏爾德麵前，展示著手中的籌碼。
黑野氏:“以及你的下一屆連任。”
特裏爾德思索片刻，劃去了名單上的兩個名字。
特裏爾德：“軍部的事我沒法插手，漢斯的威望太高了。”
黑野氏皺了皺眉頭，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特裏爾德：“下個月有一場新聞發布會，屆時會宣布任免條令。”
黑野氏：“嗯……好吧，反正這兩個人也不重要。”
黑野氏在那份轉讓協議上簽上了 自己的姓名。
黑野氏：“那些運輸機會在你宣布完後轉讓到你的名下。”
黑野氏：“另外，歡迎你的加入，特裏爾德。”
對方起身，戴上帽子離開了房間。
······
一個月後。
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特裏爾德的麵門，讓他轉了好幾圈才跌倒在地。
漢斯大聲對著特裏爾德咆哮著：“特裏爾德！”
僅僅一個月時間，漢斯就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般。
當第二天指揮室的人見到一夜白頭的漢斯時，眼神中都充滿了擔憂。
然而他隻是平靜地揮了揮手，讓大家繼續自己的工作。
如果說那些軍人已經化作了爭取前路的籌碼，那麽就把自己這殘軀也押上去吧。
他不會也不能以愧疚和逃避，去褻瀆去辜負那些逝去的生命。
他要善用自己這枚貨幣，讓它發揮價值，死得其所。
自殺顯然不能算是一種善用。
然而他沒想到，有一個人已經先當了逃兵。
漢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那些議員被以不存在的罪名投入冤獄時，當特裏爾德在發布會上宣讀那些新任名單時。
漢斯前所未有地憤怒了，他從未想過特裏爾德會率先背叛。
特裏爾德：“漢斯，我們需要那些運輸機。”
漢斯：“但是你透支的是議會的未來！”
漢斯：“你知道世界政府一旦被那些人掌握會迎來怎樣的後果。”
對方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開口道。
特裏爾德：“漢斯，我們的夢已經碎了，該認清現實了。”
漢斯：“你個***。”
特裏爾德再次被揍飛出去，一旁的保鏢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攔住了漢斯。
保鏢：“漢斯先生，你再這樣下去就是襲擊議長了。”
漢斯：“你還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特裏爾德依然保持了沉默。
漢斯：“鬆開，我自己能走！”
漢斯轉身邁出了房間，大門轟然關閉。
（以下片段建議配合《endless path》食用）
······
夜晚。
在吩咐完最後的事情後，特裏爾德屏退了麵前的年輕人。
他拿出工具，仔細清掃著這個自己已經工作了快二十年的房間。
他是那麽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寸角落，任何一處陰影。
掃完地麵的灰塵後，是書架上的落灰……
接著，就連身後的窗戶都被他擦得透亮後，他才揉著已經發酸的老腰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特裏爾德：“呼……這麽清掃後，一段時間裏應該不會再髒了吧。”
他看向窗外的月光，沒由來地想到了之前與漢斯舉杯慶祝的場景。
······
特裏爾德笑著舉杯說道：“敬明天。”
漢斯同樣笑著回複道：“敬明天。”
他從未忘記仰望星空時的悸動，從那時起他就確定了自己要為之付出一生的事業。
他想要帶領人類走出太陽係，在宇宙中繼續書寫傳奇。
他想要在曆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不是泯然於曆史的塵埃。
……
他想要向自己最好的朋友解釋，留下一個體麵的道別。
但是他不能……
因為那句看似隨口的承諾，其實一直都是他恪守的信條。
······
特裏爾德：“我可以保證，這不是單純的自私，我一直將世界政府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詳見第26章葬禮（2））
習慣用謊言當作武器的男人，直到最後一刻也掩蓋著自己的真心。
他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紅酒，對著月亮舉杯。
特裏爾德囅然一笑：“敬，明天。”（敬明天！）
杯中的紅色液體被一飲而盡。
隔天，監察院收到了一封詳盡的舉報信，裏麵事無巨細地列舉了世界政府議長貪汙受賄，賣官鬻爵的罪行和相應的證據。
而當監察院的人闖入特裏爾德的辦公室時，才發現他早已氣絕。
他放在一旁的紅酒杯裏則檢測出了氰化物，與他的死因一致。
另一邊，舉報信內證據的真實性也得到了驗證。
特裏爾德很快被世界政府除名，那些曾被他冤枉的人也很快被釋放並恢複原職。
他名下大量來源不明的資產都被收繳充公，其中甚至包括大量的運輸機。
如果特裏爾德還活著，那麽幕後之人將有無數種方法讓他改口，逼問出投遞匿名信的人是誰。
但他現在死了，他們又能對一個備受唾棄的死人做什麽呢？
那一天，漢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很久沒有出來。
（意難平啊！漢斯將軍作為老議長最好的朋友，卻在最後與昔日好友拳腳相加，而特裏爾德直到自己死亡都沒能得到好友的原諒和理解，還為此犧牲了自己最憐愛的名譽，為後人奠基。）
那一天，清理部隊傾巢而出，巴拉德幾乎要將列滿了名字的終端捏碎。
（好吧，打臉了，看了一下文案後麵的描述，巴拉德使用犧牲描述特裏爾德的死亡的，很明顯是知道原因的，我的問題，給各位讀者造成閱讀上的不便，我很抱歉。）
巴拉德：“出發，我們去拔掉那些毒瘤！”
特裏爾德的醜聞在全球範圍內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但僅僅三天之後，就沒有人再關注一位已死的前議長了。
因為······
阿卡狄亞大撤退……
來了。
與此同時，一位“老朋友”造訪了特裏爾德的府邸。
特裏爾德：“在這個時候找我，恐怕不是為了單純的敘舊吧？”
他將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推向對麵，重新坐回沙發裏。
特裏爾德：“我該怎麽稱呼你，黑野氏？”
黑野氏：“這個稱呼現在就挺合適。”
對方接過茶杯，在手裏晃了晃，琥珀色的茶水在陶瓷杯中輕漾。
黑野氏：“我們也算認識三十多年了，你就不能拿更好的茶招待我嗎？”
對方語氣調侃，一點也沒有生分的意思，似乎經常串門的樣子。
特裏爾德也露出無奈的表情，有些埋怨道。
“我可隻有世界政府發給我的工資，不像你是大企業家，手裏握著那麽多閑錢。”
特裏爾德：“你這是太久沒有拜訪過我，不清楚我家裏的情況呀。”
兩隻老狐狸相視而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特裏爾德：“既然是久別重逢，你是打算找我聊聊過去的事嗎？”
特裏爾德：“讓我猜猜，是‘克希拉計劃’，還是‘凜冬''？”
對方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茶杯的把柄。
黑野氏：“都是些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小生意，還提它們做什麽？”
特裏爾德：“哦，這麽看來你是一點也不知情啊？那要不要我給你透露一點內部消息？”
對方將茶杯放在杯墊上，陷入了沉默。
黑野氏：“這樣似乎不合流程吧，我可不想惹禍上身。”
特裏爾德：“你還會在意流程和規矩嗎？”
黑野氏：“我可是遵紀守法的納稅人。”
特裏爾德：“希望如此吧。”
特裏爾德將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然後輕輕放下。
特裏爾德：“如果沒有其他想要敘舊的事情，請恕我失陪了，老實說我還挺忙的。”
黑野氏：“真的嗎？自從帕彌什爆發後，世界政府的實際指揮權就被軍部接手了吧？”
黑野氏：“你這個世界政府議長也很久沒出現在公眾視野前了吧？”
看似隨意的話語卻像是毒蛇吐出的芯子一樣撩動著特裏爾德的內心。
特裏爾德：“畢竟是在這種特殊時期，我的話簽簽文件也就夠了，真讓我上前線，我這把老骨頭也吃不消啊。”
坐在他對麵的人輕笑了一聲。
黑野氏：“當然，簽署文件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黑野氏：“畢竟除了對帕彌什的作戰，維持政府機關的正常運轉，保障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黑野氏：“但是你和我都清楚，越是稀鬆平常的事就越容易被忽略，人們會記住你改變了什麽卻很難記住你維持了什麽。”
黑野氏：“他們會為士兵們的犧牲哀悼，但又有多少人會惦記那些為柴米油鹽奔波的人呢？”
黑野氏：“盡管後者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尋常的話語中帶著最惡毒與輕蔑的挑撥。
特裏爾德：“各司其職罷了，對我們來說不受關注就是最好的結果。”
特裏爾德：“更何況漢斯是我的朋友，我可是將所有信任都交給了他。”
黑野氏：“哦，我的朋友，請不要再說這種老掉牙的玩笑話了。”
對方用裝腔作勢的語調道。
黑野氏：“我們這種人唯一會信任的就隻有 自己以及既定的事實。”
特裏爾德：“如果我和你並不是一路人呢。”（啊！我的議長！黑野你該死啊！戰雙鍋千萬，黑野背一半）
黑野氏：“這是你獨有的幽默嗎？”
特裏爾德沒有回答。
黑野氏：“對我們來說，言語不過是掩蓋真實目的的幕布。”
黑野氏：“我們說了什麽從來都不重要，唯一能看出我們真心的隻有我們所做的事。”
黑野氏：“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的話，你就不會那麽急切地推行‘伊甸計劃’，更不會推行‘雇傭法案’爭取連任。”
黑野氏：“對於這一點，我們可是心懷感激呢。”
特裏爾德：“這個‘我們’是指黑野氏集團，還是……”
不等他繼續問下去，對方已經打斷了他。
黑野氏：“當然是集團和它的朋友們。”
特裏爾德的沉默讓黑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
黑野氏：“你把所有的籌碼壓在了‘伊甸計劃’上，很遺憾的是你賭錯了。”
黑野氏：“就像我之前說的，人們會記住你改變了什麽卻很難記住你維持了什麽。”
黑野氏：“醫療改革?格式塔民用化？教育普及？”
黑野氏：“不不不，他們不會記得這些。”
黑野氏：“他們會記得的隻有第一任世界政府議長與科學理事會聯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放出了名為帕彌什的災難。”
黑野氏：“或許他們現在還無暇清算，但是你恐怕已經壓下不少聲討科學理事會的彈劾了吧？”
黑野氏：“人類曾經的燈塔尚且會被這些愚見淹沒，更何況是你呢？”
特裏爾德保持著緘默，並沒有直接反駁對方。
特裏爾德：“在災難麵前要人保持理智是一種奢望，時間會證明我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黑野氏：“但到了那時候，你也成了曆史，風評與地位在這之前都將離你遠去。”
黑野氏：“而現在，你有一個機會……”
對方從懷裏拿出了兩封嶄新的牛皮紙袋。
特裏爾德：“這是？”
黑野氏：“我知道世界政府在頭疼運輸機的事情，畢竟因為大轉移的失利，軍方的空中力量幾乎全毀了吧。”
黑野氏：“誰都知道這顆星球不再安全了，天空才是唯一的退路。”
特裏爾德：“你知道的還挺多。”
黑野氏：“黑野的朋友可不少。”
黑野氏：“所以我給你送來了一份小禮物……”
他用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封紙袋。
黑野氏：“以及一點小建議……”
他指了指另一封紙袋。
特裏爾德打開了第一封紙袋，裏麵裝著一份轉讓合同，轉讓的內容正是世界政府急缺的空中運輸力量。
特裏爾德：“你哪來這麽多運輸機？”
黑野氏：“畢竟我們又不用上前線，這點還要多謝世界政府努力保護了民眾財產啊。”
特裏爾德：“我也完全可以以世界政府的名義進行征用。”
黑野氏：“在這種時候？不，你不會在全麵潰敗的時候再給局勢加一把火。”
黑野氏：“前線吃緊，後方緊吃，你應該也不想給人留下這樣的錯誤印象吧？何況世界政府還有那麽多可以用來防備暴亂的兵力嗎？”
特裏爾德：“……”
他沉默地打開了另一封紙袋，裏麵是一份名單。
隻是看了第一頁，他就將名單放下了。
特裏爾德：“你想要位子的太多了。”
黑野氏：“我的朋友，我是一個商人，掌握交易的底線對我來說是基本功，所以不要對我使用談判技巧。”
黑野氏：“何況這不止是一份建議，也是一個邀請。”
特裏爾德：“邀請？”
黑野氏：“有句古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黑野氏：“科學理事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特裏爾德：“但我並不認為下一個時代屬於你們。”
黑野氏：“你如果簽下協議就是屬於我們，不是我，而是我們。”
黑野氏：“你仍將是那個在政壇叱吒風雨的議長，而不是受人唾棄的失敗者。”
特裏爾德臉上的變化並沒有逃過黑野氏的眼睛。
特裏爾德：“就算我答應，這些位置也不是能一 口氣替換掉的，議長的權力也不是無限的。”
黑野氏：“一切都會符合流程，就像我們以前合作的那樣。”
聽到這句話，特裏爾德眯起了眼睛。
特裏爾德：“你們的手伸得夠遠的。”
黑野氏：“比你想象的更遠，在災難麵前，不是所有人都像漢斯那樣的強骨頭的。”
說到這裏他輕輕笑了起來。
黑野氏：“他是一顆寧折不彎的鬆柏，就算綠葉掉光，生機不再，也不能使他彎下自己的脊梁。”
黑野氏：“但大部分人隻是風向哪吹，就向哪彎的小草，所以我們的潛在盟友還挺多的。”
黑野氏：“那麽你又是那種呢？”
特裏爾德：“……”
特裏爾德：“我需要協助名單。”
黑野氏：“這個當然，不過……”
黑野氏：“鑒於之前我們有過一些並不愉快的毀約經曆，這次我想你先以議長的名義發表全球電視講話。”
特裏爾德：“你怕我先斬後奏，造成既定事實？”
黑野氏：“重要的不是承諾了什麽，而是做了什麽，不是嗎？”
沉默在兩人之間發酵。
黑野氏：“一份名單，一份援助。”
對方將兩個袋子推到特裏爾德麵前，展示著手中的籌碼。
黑野氏:“以及你的下一屆連任。”
特裏爾德思索片刻，劃去了名單上的兩個名字。
特裏爾德：“軍部的事我沒法插手，漢斯的威望太高了。”
黑野氏皺了皺眉頭，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特裏爾德：“下個月有一場新聞發布會，屆時會宣布任免條令。”
黑野氏：“嗯……好吧，反正這兩個人也不重要。”
黑野氏在那份轉讓協議上簽上了 自己的姓名。
黑野氏：“那些運輸機會在你宣布完後轉讓到你的名下。”
黑野氏：“另外，歡迎你的加入，特裏爾德。”
對方起身，戴上帽子離開了房間。
······
一個月後。
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特裏爾德的麵門，讓他轉了好幾圈才跌倒在地。
漢斯大聲對著特裏爾德咆哮著：“特裏爾德！”
僅僅一個月時間，漢斯就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般。
當第二天指揮室的人見到一夜白頭的漢斯時，眼神中都充滿了擔憂。
然而他隻是平靜地揮了揮手，讓大家繼續自己的工作。
如果說那些軍人已經化作了爭取前路的籌碼，那麽就把自己這殘軀也押上去吧。
他不會也不能以愧疚和逃避，去褻瀆去辜負那些逝去的生命。
他要善用自己這枚貨幣，讓它發揮價值，死得其所。
自殺顯然不能算是一種善用。
然而他沒想到，有一個人已經先當了逃兵。
漢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那些議員被以不存在的罪名投入冤獄時，當特裏爾德在發布會上宣讀那些新任名單時。
漢斯前所未有地憤怒了，他從未想過特裏爾德會率先背叛。
特裏爾德：“漢斯，我們需要那些運輸機。”
漢斯：“但是你透支的是議會的未來！”
漢斯：“你知道世界政府一旦被那些人掌握會迎來怎樣的後果。”
對方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開口道。
特裏爾德：“漢斯，我們的夢已經碎了，該認清現實了。”
漢斯：“你個***。”
特裏爾德再次被揍飛出去，一旁的保鏢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攔住了漢斯。
保鏢：“漢斯先生，你再這樣下去就是襲擊議長了。”
漢斯：“你還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特裏爾德依然保持了沉默。
漢斯：“鬆開，我自己能走！”
漢斯轉身邁出了房間，大門轟然關閉。
（以下片段建議配合《endless path》食用）
······
夜晚。
在吩咐完最後的事情後，特裏爾德屏退了麵前的年輕人。
他拿出工具，仔細清掃著這個自己已經工作了快二十年的房間。
他是那麽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寸角落，任何一處陰影。
掃完地麵的灰塵後，是書架上的落灰……
接著，就連身後的窗戶都被他擦得透亮後，他才揉著已經發酸的老腰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特裏爾德：“呼……這麽清掃後，一段時間裏應該不會再髒了吧。”
他看向窗外的月光，沒由來地想到了之前與漢斯舉杯慶祝的場景。
······
特裏爾德笑著舉杯說道：“敬明天。”
漢斯同樣笑著回複道：“敬明天。”
他從未忘記仰望星空時的悸動，從那時起他就確定了自己要為之付出一生的事業。
他想要帶領人類走出太陽係，在宇宙中繼續書寫傳奇。
他想要在曆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不是泯然於曆史的塵埃。
……
他想要向自己最好的朋友解釋，留下一個體麵的道別。
但是他不能……
因為那句看似隨口的承諾，其實一直都是他恪守的信條。
······
特裏爾德：“我可以保證，這不是單純的自私，我一直將世界政府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詳見第26章葬禮（2））
習慣用謊言當作武器的男人，直到最後一刻也掩蓋著自己的真心。
他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紅酒，對著月亮舉杯。
特裏爾德囅然一笑：“敬，明天。”（敬明天！）
杯中的紅色液體被一飲而盡。
隔天，監察院收到了一封詳盡的舉報信，裏麵事無巨細地列舉了世界政府議長貪汙受賄，賣官鬻爵的罪行和相應的證據。
而當監察院的人闖入特裏爾德的辦公室時，才發現他早已氣絕。
他放在一旁的紅酒杯裏則檢測出了氰化物，與他的死因一致。
另一邊，舉報信內證據的真實性也得到了驗證。
特裏爾德很快被世界政府除名，那些曾被他冤枉的人也很快被釋放並恢複原職。
他名下大量來源不明的資產都被收繳充公，其中甚至包括大量的運輸機。
如果特裏爾德還活著，那麽幕後之人將有無數種方法讓他改口，逼問出投遞匿名信的人是誰。
但他現在死了，他們又能對一個備受唾棄的死人做什麽呢？
那一天，漢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很久沒有出來。
（意難平啊！漢斯將軍作為老議長最好的朋友，卻在最後與昔日好友拳腳相加，而特裏爾德直到自己死亡都沒能得到好友的原諒和理解，還為此犧牲了自己最憐愛的名譽，為後人奠基。）
那一天，清理部隊傾巢而出，巴拉德幾乎要將列滿了名字的終端捏碎。
（好吧，打臉了，看了一下文案後麵的描述，巴拉德使用犧牲描述特裏爾德的死亡的，很明顯是知道原因的，我的問題，給各位讀者造成閱讀上的不便，我很抱歉。）
巴拉德：“出發，我們去拔掉那些毒瘤！”
特裏爾德的醜聞在全球範圍內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但僅僅三天之後，就沒有人再關注一位已死的前議長了。
因為······
阿卡狄亞大撤退……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