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對不起,不能陪你去神醫穀了,你與千姐姐一路注意安全”,韶雪站在韶溭麵前擔憂的說著。
韶溭無奈的笑著,“你與阿姐此去征戰才是最危險的事,窮桑的局麵剛穩定,此戰觀望的人很多,魯朵城的神將你隨時可調遣”,他說著將城主令送到韶雪麵前。
“三哥放心,我們必定奮力奪回英鞮城,令牌暫且不用,必要時我會請援,你莫要擔心,安好將雙腿治好”,與伊祁的戰爭因子欽叛亂,景禪不得不撤回,如今仍是要繼續收複失地的。
“在我這裏戰勝排第二,你與阿姐的安危排第一,所以要安全歸來”,他眼中有心疼與愧疚,若非他的腿此戰本該他去的,他心中暗自決定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定然要治好腿。
“這個給你,這是陸醫師離去前夕給我的,興許有用”,這是屬於陸遠的神醫穀信物,他到死都沒有再回到那個地方。
“小姨,我要跟你們一同去,不要將我留在窮桑”,小小的人在燭火下映出大大的影子,綏綏雙手叉腰忿忿地說,跟來的高陽嬑一臉無奈,“娘親很快便回來,你大舅舅還在窮桑,你得替我們陪在他身邊”,嬑蹲在她麵前說著。
“不,這裏好生無聊,祖母出去不帶我,你們也是”,小人雙臂環胸,氣鼓鼓的說著。
“我們是去打仗,很多人流血看起來很可怕,小孩子不能去的”,韶雪也蹲在小人麵前,母親前去尋找救治天道之法,自然也不能帶她。
綏綏眼睛亮亮的看著她,“會流血嗎?我從未見過,我想去”,韶雪撓撓頭,這孩子怎麽好似與其他孩子不大一樣,嬑溫聲與她講,“母親是不是與你說,大人們有重要的事情,小孩子要做小孩子的事情,讀書、練劍、修習靈術這些”。
“我記得,但你們都離開我很孤獨,沒人陪我玩耍,他們隻會問我功課如何,母親,我什麽時候也能做大人的事情”,綏綏看起來有些難過。
韶雪與嬑對視一眼,都不免有些心疼,嬑握緊她的雙臂,“等你長大了就能做大人的事情了,現在隻要做好小孩子就行,母親答應你很快便回來,好不好?”綏綏不情願的點點頭。
韶溭笑著開口,“綏綏,你想不想跟舅舅去神醫穀?”綏綏抬頭看向他,驚喜問道,“可以嗎?”韶溭點頭,“阿溭?”嬑覺得不合適,他身體本就不好,還得照顧綏綏。
“母親,我想去,我不會給舅舅添麻煩,我會照顧好舅舅的”,綏綏信誓旦旦的說著,韶溭笑著摸摸她柔軟的發,“阿姐,不妨事的,還有小五陪我一同去,我們的小姑娘要多出去看看,不要像我們一樣從小隻能在這裏”,嬑神色有些悵然,她又何嚐不是想做自己,遂點點頭叮囑綏綏,“要聽舅舅的話,不可任性哭鬧,舅舅此去是求醫,你也要保護好舅舅”,綏綏神色堅定的點頭,雙手握緊自己的小包,好似一個小戰士。
韶溭的手放在她頭頂,“我們綏綏的任務很重要呢”,小姑娘點頭,隨後邁著小腿跑開,“娘親,我去拿我的寶物”,被她這麽一鬧,離別的傷感一下子被衝淡,“阿姐,你們務必要小心”,嬑目光落在他的雙腿上,“你莫要擔心,綏綏若不聽話,要對她嚴厲些,否則她便如脫韁的野馬,你再也管不住她”,韶溭笑,“她這般無憂無慮挺好,我們都是她的後盾”。
“真是要將她寵壞了”,嬑笑著指著兩人,幾人笑的前仰後合。
晚膳時分,景禪也按時回到惜雲峰,殿內的氛圍其樂融融,韶雪瞧著他消瘦的臉,這下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陷害,嬑將韶雪喊走,殿內隻剩景禪與韶溭,“夏邦的事情我該與你道歉,是我肚量小了”,景禪率先開口。
韶溭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大哥言重了,為王者不必考慮這些,我還當感謝他,若非他的那些話,或許我會一直保持這樣,現在時局穩定了,我也該考慮考慮以後”,他目光看向遠方。
“可否需要我派人同去?”再怎麽說高陽王的麵子總是要考量的,景禪如是想。
韶溭搖搖頭打趣道,“大哥還是想想王後的位置給誰做”,提起此事,景禪甚是頭疼,各部族自是不同意梓枏做高陽氏的王後,餘峨神母又怎會罷休,“高陽子蘭還活著,這些部族總是覺得有選擇,我派出去許多人都沒有他的蹤跡,高陽明安逃到媯暮倒是不足為懼”。
“或許他逃到大荒之外,隻要他離開的時間夠長,那些氏族可沒那麽多時間,聯姻或許是最快的方式”,韶溭目光清淺的給景禪添滿茶。
“小姨,你在這裏做什麽?”綏綏的聲音喚醒了門外的韶雪,她低頭瞧見小姑娘背著包袱,懷中抱著她的娃娃與劍,有些忍俊不禁,她蹲下身子捏了一隻糯米團子放入她口中,“小姨在等我們綏綏,這是你母親剛做的,嚐嚐甜不甜”,綏綏開心的都閉上眼睛,“真好吃,我們進去”,她握著韶雪拉著她往裏走。
韶雪心中感覺有些悲涼,原來大哥從未想過放了子蘭,對於大哥來說並不是件好事,那她的作為大哥是否會記恨她?是她將一切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若讓她再次選擇,她還是會放了他,因為子蘭本身是沒錯的。
天色如墨,星辰高懸,皎潔之色為夜晚增添了幾分溫馨,景禪原來府邸竟顯得落寞而深邃,黑暗像幕布般籠著人喘不上氣,梓枏坐在庭院中,七彩的霞光從指尖流向明月,涼風吹著流雲看起來影影綽綽,女子如仙子般的身影看上去更添幾分神性。
“枏兒”梓餘看了許久方才開口,她以為自己的女兒會過的熱鬧又圓滿,沒想到卻是這般孤寂,心中對景禪的不滿更甚。
“母親,你怎麽來了?”梓枏驚喜的快步來到她麵前,“我若不來,你打算瞞我多久,這般處境為何不寫信與我說,高陽景禪已是高陽王,你是高陽的王後,這是他的承諾”,梓餘麵帶慍色,言語間也是不悅。
梓枏低下頭,聲音有些沉悶,“母親,或許當初我不該嫁給他,他心中並無我,我們又何必強求,我想回餘峨山了”,月光灑落她的肩頭,看上去無比清冷。
“他沒有派人接你回天嶽峰?”梓餘有些心疼,梓枏搖搖頭,沒有言語,她從小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母親說她要嫁給景禪做高陽的王妃,她也便覺得應該喜歡景禪,可她卻連與自家夫君說話都是奢望,“你們有沒有圓房?”梓枏臉色漲紅,仍舊微微搖頭,梓餘這下無比氣憤,他就是這般履行承諾的嗎?
她環顧著四周,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背,“你聽母親的話,將府中的蠟燭都點上,明日好生裝點一番,將這裏當作餘峨山,好好生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梓枏瞧著自家母親,母親那麽多年也是這麽過來的,她從小隻見過父親一麵,那個男人麵色冷沉的好似看陌生人,那時候她想若她是個男孩,是不是就不一樣,“好,母親,我這便去,你回屋等我”,她雀躍的好似隻蝴蝶。
不多時,整個府內燈火通明,瞬間掃光黑暗與寂寞,可她回頭來找母親,梓餘卻又不知何處,燭火之下所以都靜默起來。
同樣空曠的青冥殿,景禪還在處理著政務,“高高在上的高陽王便是那般薄待妻子的嗎?”陰冷的聲音夾雜著光芒從遠處而來,梓餘出現在大殿中,四周立即有神將將她團團圍住,梓餘冷笑出聲,“看來做了高陽王這待遇不大有不同,對你的救命恩人都要這般嗎?”
景禪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不知神母前來拜訪所為何事?”
“你問我何事?”梓餘怒極反笑,“當初你答應我一旦成為高陽王,梓枏便是王後,如今為何仍留她一人在王子府?”
景禪放下手中的筆,“原來是為此事”,他平靜的告知她,“再過幾日我要娶臨家姑娘,那日會將她與梓枏一同迎入天嶽峰,她們都是王妃,就像父親的妻子那般”。
梓餘不甘的握了握拳,“你明明答應我梓枏是王後”,她希望女兒得到無上尊貴的身份,不要像她一樣,餘峨山在窮桑的勢力不必臨家,她怕女兒會受委屈,“隻要她的身份永遠高於其他人,你愛娶誰娶誰”。
“抱歉,我隻能給她們同等的身份,窮桑的部族對我來說才是重要的”,景禪頗為理智的對她說,高陽氏的安穩從某種程度來說全靠這些氏族。
“好好好,希望你好好對阿枏”,她來去自如,景禪竟不明她的態度。
直到滿月西移,她都沒有等到母親,梓枏有些失落,她真的想回餘峨山,她不想做高陽的王妃,她見過高陽景禪,是個堅毅的男子,但不知為何自己有些怕他。
酒樓中笙歌與樂器齊鳴,熱情的舞蹈讓冷夜都溫熱了許多,男人們的笑聲回蕩在屋簷下,遠處的河麵波光粼粼,倒映著燈火,好似也在照亮著另一個世界。
忽然,有人大跨步進門將劍放在臨窗的桌上,樓中瞬間變得寂靜,計蒙抬頭無奈的笑了笑,“泰逢,瞧瞧你著凶神惡煞的模樣將人都嚇壞了”,泰逢掃視過四周,語氣僵硬的說著,“本將是來喝酒的,不是來抓人的,大家請自便”,停頓的聲音這才慢慢恢複,計蒙轉頭看向窗外,“你來做什麽?”
“我來是問你打算何時回天嶽峰”,小二怯怯的將酒壺放下,計蒙眉宇間蒙塵,他眼神中有難得的迷茫,“我從小便跟著王上,可如今因為我的疏忽,竟叫王上這般送了命,我是個罪人”,他言語間有些痛苦。
“那你便去死吧,若死了還能騰出個職位”,泰逢的語氣像他的人那般冷,計蒙愣了愣,“若我的死能叫時光倒流,我當然是願意的,隻是又放不下高陽”,泰逢將酒杯重重放下,“於是,這幾日你便借酒消愁,渾渾噩噩的度過?計蒙,你可還記得我們身為窮桑守衛的職責?”
他幽幽歎著氣,“當然記得,我守護王上,你守護百姓,可我覺得這些年我活得並不像我,鄒屠氏的那件事王上或許真做錯了,清珩她是我們的戰友,我本不想與她對立,可偏偏事情就成了這樣”。
“你最好謹言慎行,守護王上並非認同他的所有想法,但有時候你又必須去做,我想這兩點的平衡是你需要考慮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看法,這些年你的行為我不做評價,我隻關心你何時才能回到崗位上,今夜神將來報,餘峨神母夜闖青冥殿,天嶽峰沒你不行的”,泰逢不僅為老友的痛苦而感歎。
“或許我當時選了你的職位才好”,他笑著假設道,“不過這不重要,泰逢將軍,你讓我多休息幾日吧,這麽多年我可是兢兢業業,有些事我需要想明白”,泰逢微不可聞的歎著氣,“我認識的計蒙不是會輕易認輸的”,說完留下銀錢,執劍轉身離開。
計蒙笑著搖搖頭,這老家夥,當真瞧不起他,吃酒的錢他還是有的,他無數次假設,如果自己不對鄒屠王妃有那麽大的敵意,是否也來得及救王上,他想起以前的許多事,鄒屠清珩好似並無錯,可她那強硬的性格總是讓王上不悅,於是他也覺得總是她的錯,那時候他便丟了自己,如今他又要怎麽麵對新王?
泰逢說的對,在命令執行和本心麵前他總要學會平衡,若一味偏頗怕是仍會釀出大禍,夜風又涼了幾許,計蒙腳下已經堆了好些酒壺,酒樓中的喧鬧也漸消,燭火緩緩跳動著,不知催促著他離開還是讓他盡快做決定。
韶溭無奈的笑著,“你與阿姐此去征戰才是最危險的事,窮桑的局麵剛穩定,此戰觀望的人很多,魯朵城的神將你隨時可調遣”,他說著將城主令送到韶雪麵前。
“三哥放心,我們必定奮力奪回英鞮城,令牌暫且不用,必要時我會請援,你莫要擔心,安好將雙腿治好”,與伊祁的戰爭因子欽叛亂,景禪不得不撤回,如今仍是要繼續收複失地的。
“在我這裏戰勝排第二,你與阿姐的安危排第一,所以要安全歸來”,他眼中有心疼與愧疚,若非他的腿此戰本該他去的,他心中暗自決定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定然要治好腿。
“這個給你,這是陸醫師離去前夕給我的,興許有用”,這是屬於陸遠的神醫穀信物,他到死都沒有再回到那個地方。
“小姨,我要跟你們一同去,不要將我留在窮桑”,小小的人在燭火下映出大大的影子,綏綏雙手叉腰忿忿地說,跟來的高陽嬑一臉無奈,“娘親很快便回來,你大舅舅還在窮桑,你得替我們陪在他身邊”,嬑蹲在她麵前說著。
“不,這裏好生無聊,祖母出去不帶我,你們也是”,小人雙臂環胸,氣鼓鼓的說著。
“我們是去打仗,很多人流血看起來很可怕,小孩子不能去的”,韶雪也蹲在小人麵前,母親前去尋找救治天道之法,自然也不能帶她。
綏綏眼睛亮亮的看著她,“會流血嗎?我從未見過,我想去”,韶雪撓撓頭,這孩子怎麽好似與其他孩子不大一樣,嬑溫聲與她講,“母親是不是與你說,大人們有重要的事情,小孩子要做小孩子的事情,讀書、練劍、修習靈術這些”。
“我記得,但你們都離開我很孤獨,沒人陪我玩耍,他們隻會問我功課如何,母親,我什麽時候也能做大人的事情”,綏綏看起來有些難過。
韶雪與嬑對視一眼,都不免有些心疼,嬑握緊她的雙臂,“等你長大了就能做大人的事情了,現在隻要做好小孩子就行,母親答應你很快便回來,好不好?”綏綏不情願的點點頭。
韶溭笑著開口,“綏綏,你想不想跟舅舅去神醫穀?”綏綏抬頭看向他,驚喜問道,“可以嗎?”韶溭點頭,“阿溭?”嬑覺得不合適,他身體本就不好,還得照顧綏綏。
“母親,我想去,我不會給舅舅添麻煩,我會照顧好舅舅的”,綏綏信誓旦旦的說著,韶溭笑著摸摸她柔軟的發,“阿姐,不妨事的,還有小五陪我一同去,我們的小姑娘要多出去看看,不要像我們一樣從小隻能在這裏”,嬑神色有些悵然,她又何嚐不是想做自己,遂點點頭叮囑綏綏,“要聽舅舅的話,不可任性哭鬧,舅舅此去是求醫,你也要保護好舅舅”,綏綏神色堅定的點頭,雙手握緊自己的小包,好似一個小戰士。
韶溭的手放在她頭頂,“我們綏綏的任務很重要呢”,小姑娘點頭,隨後邁著小腿跑開,“娘親,我去拿我的寶物”,被她這麽一鬧,離別的傷感一下子被衝淡,“阿姐,你們務必要小心”,嬑目光落在他的雙腿上,“你莫要擔心,綏綏若不聽話,要對她嚴厲些,否則她便如脫韁的野馬,你再也管不住她”,韶溭笑,“她這般無憂無慮挺好,我們都是她的後盾”。
“真是要將她寵壞了”,嬑笑著指著兩人,幾人笑的前仰後合。
晚膳時分,景禪也按時回到惜雲峰,殿內的氛圍其樂融融,韶雪瞧著他消瘦的臉,這下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陷害,嬑將韶雪喊走,殿內隻剩景禪與韶溭,“夏邦的事情我該與你道歉,是我肚量小了”,景禪率先開口。
韶溭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大哥言重了,為王者不必考慮這些,我還當感謝他,若非他的那些話,或許我會一直保持這樣,現在時局穩定了,我也該考慮考慮以後”,他目光看向遠方。
“可否需要我派人同去?”再怎麽說高陽王的麵子總是要考量的,景禪如是想。
韶溭搖搖頭打趣道,“大哥還是想想王後的位置給誰做”,提起此事,景禪甚是頭疼,各部族自是不同意梓枏做高陽氏的王後,餘峨神母又怎會罷休,“高陽子蘭還活著,這些部族總是覺得有選擇,我派出去許多人都沒有他的蹤跡,高陽明安逃到媯暮倒是不足為懼”。
“或許他逃到大荒之外,隻要他離開的時間夠長,那些氏族可沒那麽多時間,聯姻或許是最快的方式”,韶溭目光清淺的給景禪添滿茶。
“小姨,你在這裏做什麽?”綏綏的聲音喚醒了門外的韶雪,她低頭瞧見小姑娘背著包袱,懷中抱著她的娃娃與劍,有些忍俊不禁,她蹲下身子捏了一隻糯米團子放入她口中,“小姨在等我們綏綏,這是你母親剛做的,嚐嚐甜不甜”,綏綏開心的都閉上眼睛,“真好吃,我們進去”,她握著韶雪拉著她往裏走。
韶雪心中感覺有些悲涼,原來大哥從未想過放了子蘭,對於大哥來說並不是件好事,那她的作為大哥是否會記恨她?是她將一切想的過於簡單了,不過若讓她再次選擇,她還是會放了他,因為子蘭本身是沒錯的。
天色如墨,星辰高懸,皎潔之色為夜晚增添了幾分溫馨,景禪原來府邸竟顯得落寞而深邃,黑暗像幕布般籠著人喘不上氣,梓枏坐在庭院中,七彩的霞光從指尖流向明月,涼風吹著流雲看起來影影綽綽,女子如仙子般的身影看上去更添幾分神性。
“枏兒”梓餘看了許久方才開口,她以為自己的女兒會過的熱鬧又圓滿,沒想到卻是這般孤寂,心中對景禪的不滿更甚。
“母親,你怎麽來了?”梓枏驚喜的快步來到她麵前,“我若不來,你打算瞞我多久,這般處境為何不寫信與我說,高陽景禪已是高陽王,你是高陽的王後,這是他的承諾”,梓餘麵帶慍色,言語間也是不悅。
梓枏低下頭,聲音有些沉悶,“母親,或許當初我不該嫁給他,他心中並無我,我們又何必強求,我想回餘峨山了”,月光灑落她的肩頭,看上去無比清冷。
“他沒有派人接你回天嶽峰?”梓餘有些心疼,梓枏搖搖頭,沒有言語,她從小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母親說她要嫁給景禪做高陽的王妃,她也便覺得應該喜歡景禪,可她卻連與自家夫君說話都是奢望,“你們有沒有圓房?”梓枏臉色漲紅,仍舊微微搖頭,梓餘這下無比氣憤,他就是這般履行承諾的嗎?
她環顧著四周,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背,“你聽母親的話,將府中的蠟燭都點上,明日好生裝點一番,將這裏當作餘峨山,好好生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梓枏瞧著自家母親,母親那麽多年也是這麽過來的,她從小隻見過父親一麵,那個男人麵色冷沉的好似看陌生人,那時候她想若她是個男孩,是不是就不一樣,“好,母親,我這便去,你回屋等我”,她雀躍的好似隻蝴蝶。
不多時,整個府內燈火通明,瞬間掃光黑暗與寂寞,可她回頭來找母親,梓餘卻又不知何處,燭火之下所以都靜默起來。
同樣空曠的青冥殿,景禪還在處理著政務,“高高在上的高陽王便是那般薄待妻子的嗎?”陰冷的聲音夾雜著光芒從遠處而來,梓餘出現在大殿中,四周立即有神將將她團團圍住,梓餘冷笑出聲,“看來做了高陽王這待遇不大有不同,對你的救命恩人都要這般嗎?”
景禪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不知神母前來拜訪所為何事?”
“你問我何事?”梓餘怒極反笑,“當初你答應我一旦成為高陽王,梓枏便是王後,如今為何仍留她一人在王子府?”
景禪放下手中的筆,“原來是為此事”,他平靜的告知她,“再過幾日我要娶臨家姑娘,那日會將她與梓枏一同迎入天嶽峰,她們都是王妃,就像父親的妻子那般”。
梓餘不甘的握了握拳,“你明明答應我梓枏是王後”,她希望女兒得到無上尊貴的身份,不要像她一樣,餘峨山在窮桑的勢力不必臨家,她怕女兒會受委屈,“隻要她的身份永遠高於其他人,你愛娶誰娶誰”。
“抱歉,我隻能給她們同等的身份,窮桑的部族對我來說才是重要的”,景禪頗為理智的對她說,高陽氏的安穩從某種程度來說全靠這些氏族。
“好好好,希望你好好對阿枏”,她來去自如,景禪竟不明她的態度。
直到滿月西移,她都沒有等到母親,梓枏有些失落,她真的想回餘峨山,她不想做高陽的王妃,她見過高陽景禪,是個堅毅的男子,但不知為何自己有些怕他。
酒樓中笙歌與樂器齊鳴,熱情的舞蹈讓冷夜都溫熱了許多,男人們的笑聲回蕩在屋簷下,遠處的河麵波光粼粼,倒映著燈火,好似也在照亮著另一個世界。
忽然,有人大跨步進門將劍放在臨窗的桌上,樓中瞬間變得寂靜,計蒙抬頭無奈的笑了笑,“泰逢,瞧瞧你著凶神惡煞的模樣將人都嚇壞了”,泰逢掃視過四周,語氣僵硬的說著,“本將是來喝酒的,不是來抓人的,大家請自便”,停頓的聲音這才慢慢恢複,計蒙轉頭看向窗外,“你來做什麽?”
“我來是問你打算何時回天嶽峰”,小二怯怯的將酒壺放下,計蒙眉宇間蒙塵,他眼神中有難得的迷茫,“我從小便跟著王上,可如今因為我的疏忽,竟叫王上這般送了命,我是個罪人”,他言語間有些痛苦。
“那你便去死吧,若死了還能騰出個職位”,泰逢的語氣像他的人那般冷,計蒙愣了愣,“若我的死能叫時光倒流,我當然是願意的,隻是又放不下高陽”,泰逢將酒杯重重放下,“於是,這幾日你便借酒消愁,渾渾噩噩的度過?計蒙,你可還記得我們身為窮桑守衛的職責?”
他幽幽歎著氣,“當然記得,我守護王上,你守護百姓,可我覺得這些年我活得並不像我,鄒屠氏的那件事王上或許真做錯了,清珩她是我們的戰友,我本不想與她對立,可偏偏事情就成了這樣”。
“你最好謹言慎行,守護王上並非認同他的所有想法,但有時候你又必須去做,我想這兩點的平衡是你需要考慮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看法,這些年你的行為我不做評價,我隻關心你何時才能回到崗位上,今夜神將來報,餘峨神母夜闖青冥殿,天嶽峰沒你不行的”,泰逢不僅為老友的痛苦而感歎。
“或許我當時選了你的職位才好”,他笑著假設道,“不過這不重要,泰逢將軍,你讓我多休息幾日吧,這麽多年我可是兢兢業業,有些事我需要想明白”,泰逢微不可聞的歎著氣,“我認識的計蒙不是會輕易認輸的”,說完留下銀錢,執劍轉身離開。
計蒙笑著搖搖頭,這老家夥,當真瞧不起他,吃酒的錢他還是有的,他無數次假設,如果自己不對鄒屠王妃有那麽大的敵意,是否也來得及救王上,他想起以前的許多事,鄒屠清珩好似並無錯,可她那強硬的性格總是讓王上不悅,於是他也覺得總是她的錯,那時候他便丟了自己,如今他又要怎麽麵對新王?
泰逢說的對,在命令執行和本心麵前他總要學會平衡,若一味偏頗怕是仍會釀出大禍,夜風又涼了幾許,計蒙腳下已經堆了好些酒壺,酒樓中的喧鬧也漸消,燭火緩緩跳動著,不知催促著他離開還是讓他盡快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