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當然知道,敬妃如今一直沒有子嗣,恐怕將來也未必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這自然是歡宜香的緣故。


    而敬妃與端妃一樣,亦是潛邸舊人,若是因為現下端妃有了五阿哥弘晝而心生波瀾, 倒也是情有可原。


    卻聽敬妃微微歎道,“說這話,其實也是我這個當姐姐的太過慚愧。


    早便知道,自己在皇上心裏也是沒什麽位置的,不過是為了牽製年氏才入的宮,因此這些年來,我活得小心翼翼,處處不肯流露鋒芒,更是不敢和年氏有半分爭執。


    凡事隻勸自己,忍忍便是了。


    即便那日鹹福宮裏已經是那般光景了,我這個做一宮主位的,竟也是不敢有半分微詞。


    隻能,隻能任起發生……”


    安陵容眉間稍動,心裏也是暗暗歎息,敬妃這性子是真的太軟。


    當日敬妃早早便醒來,卻假裝暈倒不肯行使一宮主位的權利。


    想她年世蘭雖已封了貴妃,可到底也隻是貴妃,哪裏就有在旁的宮裏說拿人就拿人的道理。


    若當時是敬妃勉力抗爭,也不至於讓甄嬛受這那樣的折辱。


    安陵容心中微微歎息一回。


    可在這宮裏,人人想得最多的都是自保,敬妃如此,倒也不能過分苛責。


    安陵容淺淺一笑,隻當是體諒敬妃心性軟弱,卻不往敬妃愧疚之處再提,“姐姐不必自責,都是華妃霸道,與姐姐不相幹的。”


    敬妃見狀,神色方才舒緩幾分,複又歎道,“安妹妹性情溫婉,難怪皇上和太後都喜歡你。”


    安陵容笑而不語。所謂溫婉,不過是更順從罷了,任誰去順從皇帝,大約都能得幾分的喜歡吧。


    敬妃繼續說道,“原本我也想著, 安妹妹能在壽康宮內逾製封為貴人。


    有皇上和太後這樣的喜愛,那往後的前程也定是不可限量。


    卻是沒有想到,安妹妹胸懷如此,竟是肯替端妃去求上一求。”


    安陵容眸色微動,笑道,“敬妃姐姐是明白人,這事本就不是我能做得主的。


    自是太後和皇上,原本就有這個意思,我不過是順著太後的和皇上的意思,提了一提。”


    安陵容以帕子微微拭了拭鼻尖,輕聲道,“也就談不上什麽胸懷了。”


    敬妃見安陵容如此說,知道是自己說的話太過吞吐,大約是讓安陵容有了誤會,不覺麵上一紅,趕忙說道,“你瞧瞧,我這說話說的不清不楚的,反倒讓妹妹不安了。”


    接著,敬妃收斂神色,正色道,“我原是想著,安妹妹既然能主動將收養三阿哥的機會讓給端妃,想來安妹妹也不是在意一時得失的人。


    畢竟依著安妹妹還有莞貴人如今的榮寵,安妹妹早晚也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若來日生了皇子,這左手右手的,反倒容易多生顧慮。


    而安妹妹將這機會轉手送給端妃,倒還能得端妃的一份人情。”


    安陵容垂眸聽著,隻微微帶著笑意,並不答話。


    敬妃倒是不以為意,隻凝眉繼續說道,“那日家宴上,端妃是有意要讓安妹妹你出頭露臉,想來也是著人做了打聽,才知道安妹妹你原是一副好嗓子,這才提議讓你在家宴上唱那一曲的。”


    安陵容這才羽睫微動,麵上笑意不減,輕聲說道,“敬妃姐姐果然也是聰明人,沒想到陵容的這些心思竟都沒逃過敬妃姐姐的眼睛。”


    敬妃見狀,眉眼舒展,語氣也沉穩下來,“安妹妹既能有這樣的思量,又有這樣的際遇,如今雖未能侍寢,卻已然有了可期的前程,有了這般諸多機遇在手上,為何不趁此搏一回?”


    安陵容將手邊的冷茶端起,複又放下,抬頭問道,“敬妃姐姐說了這許多,陵容現下已明白敬妃姐姐的心思。


    隻是陵容不明白,敬妃姐姐一向低調行事,從不參與任何紛爭,為何今日忽然要扳倒華妃不可了呢?”


    敬妃微微一怔,忽的眼圈一紅,沉沉一聲歎息後,哽咽道,“你可聽說了,隨軍運送的糧草出了紕漏?


    糧草到了薊州大營之後,經人清點下來竟是對不上數目,一查之下竟時少了數少了許多,隨軍押送糧食的幾位副將都下了獄。”


    敬妃一向穩重,極少在外人麵前流露自己的情緒,今日這樣一來,倒是讓安陵容不覺心下斐然。


    關於軍糧一事,安陵容隱約是有些印象的,前世自己那不爭氣的父親倒是參與過這些糧草運輸的事,為了這個,她還求到皇後的麵前,最後做了皇後手裏的棋子。


    隻不過這一世,安陵容自己改寫了這段命運,一麵想方設法的往家裏送去銀錢,好讓母親能在家中立足,也好勸誡自己那不爭氣的父親不要妄動歪念頭。另一方麵,則是知道自己父親並非主謀,不卑不亢,再借著太後之力躲過了這一劫。


    安陵容心念至此,不覺心中一驚,難道,這計量如今皇後又用到了敬妃的身上不成?


    安陵容瞧著敬妃的神色,不覺推己及人,神色也轉而黯然,“敬妃姐姐,你慢慢說。”


    敬妃哽咽道,“幾日前,家裏的老仆忽的托人傳信來,說是家弟受了軍法,發還老家養傷去了。


    說出來也不怕妹妹笑話,我馮氏雖非名門,但也算得上世族。早些年家裏的叔伯們也曾在戰場上拚殺過。


    隻是這些年人口凋零,能繼承家中祖願的男子沒有幾人了。也因著這個,便難免遭人欺淩。”


    聽到這裏,安陵容大約心下更是軟了幾分,溫言道,“姐姐是王府舊人,皇上又是念舊的,總也不會看著姐姐受委屈。”


    聽了這話,敬妃似乎有些怔忡,眸中仿佛停滯了幾分。


    “若是我自己的事,豁出去求求皇上或者也是可行的。可這事便又與我娘家有關,又是事關軍糧,怎能開口?”


    安陵容眉心微蹙。這倒是不假,咱們這位皇帝最是介意前朝後宮攀扯不清,又是個疑心重的,若是開口,雖也不至於駁了敬妃的麵子,可心裏總歸是不高興的。


    隻是,安陵容心裏隱隱又覺得仿佛有哪是不妥的,不覺開口問道,“姐姐,你說軍糧數目對不上,罰的卻是副官,可是運押糧草的主將黑心,監守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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