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瞧著安陵容神色鄭重,不敢怠慢,接了兩樣東西便出了壽三所。


    瞧著霜雪離開,安陵容趕忙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也顧不上茶水冰冷,一口便將茶水喝下。直緩了半晌,才平複了心緒,可心口處仍狂跳不止。


    心口這跳動,明顯不正常。


    從前在延禧宮中,她也曾遇到過如此心悸。那時,她是為人在飲食當中做了手腳。


    如今想來,這燕窩澀口,或許並非沒有燉熟,恐怕是有人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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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霜雪回來,瞧著是走得有些急,進門時氣還沒喘勻,又怕安陵容著急,隻拍著胸口給自己順了幾口氣,趕忙回複道,“回小主,奴婢已經將東西交給石冉了。”


    安陵容凝眉,“可有什麽話說?”


    霜雪搖搖頭,“今日倒是湊巧,正式石冉當值,出了角門就遇上了,奴婢將他叫過來把東西塞給了他。


    起先見是奴婢,石冉有些詫異,但是也沒多問,就把東西收下來了。


    哦,是了,石冉看到那枚佩環的時候想和奴婢說點什麽來著,但一同巡視的還有其他人,今日又有職務在身,想來也不方便說話,隻和奴婢點了個頭,算是應了,便走了。


    奴婢瞧著事情辦妥了,又怕太招搖,特意穿了幾個小道,避過巡視的侍衛,這才耽擱了點時間,不然早就回來了。”


    因往日也就安陵容和霜雪主仆二人,安陵容又一向待霜雪不錯,因而隻有主仆二人時,安陵容也常縱著霜雪,將她當個妹妹般相處,現下瞧她事情辦的妥帖,又多了幾分喜歡,伸手倒了杯茶給她順氣。


    霜雪接過茶,一摸茶湯已冷,又想著自己一回來便出去辦差事了,這殿裏隻留安陵容一人,連個伺候茶水的人都沒有,又瞧著安陵容臉色不好,一時心下難過,眼淚竟滾了出來,“小主,可是有什麽不好了?”


    瞧著霜雪滿麵擔憂,安陵容心下微顫,也是心疼,隻是想著霜雪雖陪自己有段日子,但到底年紀還小,還不經事,自己恐又中毒的事還是暫且不讓她知道才是。


    於是勉強一笑道,“別怕,沒什麽,今個讓你去找石冉隻是南山祭祀將近,恐有人不想促成這次祭祀,特意叮囑石冉幫忙多照看。或許這也是我自己心思太重,瞎疑心罷了。”


    “可小主臉色看著實在不好,可是病了?咱們傳個太醫看看吧。”


    “嗯,明日若不見好,咱們再去傳太醫便是,聽聞秦太醫近日還在壽東所伺候,若是傳他過來,也是便利。


    但我瞧著自己大約是前幾日累著了,才有些心慌。你去換些熱茶來吧。”安陵容說了半晌話,隻覺心口又悶,便讓霜雪先去熱茶。


    霜雪領了吩咐,趕忙去後廚生火燒水,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安陵容已經和衣睡了。瞧著自家小主連日操勞,又知小主近日忙碌睡得也不安生,瞧著安陵容蜷縮著睡著,並不舒展,擔心是春夜寒氣未散,思來想去從櫃子裏又翻了窗鬆軟的棉被幫安陵容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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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容心口悶得慌,原想先靠在榻上休息一下,結果思緒紛亂,竟不知不覺和衣便睡著了。


    天還沒亮,安陵容隱約聽到有人在喚她,還當是有發了熱有些迷糊,正準備用手探探自己的額頭時,伸出的手卻被人握住,指尖有帶著絲絲微涼的溫度傳來,安陵容方才清醒。


    安陵容睜眼瞧過,是霜雪已經候在一側,再看霜雪穿戴整齊,似乎這夜也沒有正經去睡。


    霜雪在安陵容榻前,悄聲說道,“小主,石冉侍衛過來求見,說是抓到一個人,要讓您先看看。”


    安陵容心下一怔,果然昨夜自己的擔憂並非無緣無故,難道真的有人要對繡品做手腳?


    石冉身為侍衛,雖是領了巡視後宮的職責,卻不方便進宮嬪內殿,如今拿了人,也隻是將人押到院中,便不再近前。


    安陵容本就和衣而睡,又擔憂今日之事夜長夢多,因而隻簡單梳理下零落的碎發便趕出來。


    自大上次景仁宮之後,石冉再未見過安陵容,如今見到安陵容未著粉黛,瞧著有些疲憊,似是睡的不好,不知為何心下總有些不自在,隻安陵容出殿門時抬眼瞧了一下,便一直垂首候命,不敢再瞧。


    石冉見安陵容站定,依禮見過,“卑職石冉,見過小主。昨夜在壽康宮巡視,路過小廚房時,見有一宮女行止鬼祟,便將人拘了問話,問了名字和宮所,說是您身邊伺候的寶鵑。”


    不用石冉說,安陵容早在一出殿門便認出來了,給侍衛們押解過來的便是寶鵑。


    許久未見,寶鵑的容色明顯不如延禧宮那會兒。現下膚色暗黃,穿著一身不大合身的暗灰色粗布衫子,灰褐色絨布鞋不知本就是這個顏色還是幹活的時候染了鞋泥漿瞧著已經不成色了。


    大約因為天還沒亮,侍衛們怕她吵鬧,驚擾了太後。也不知從何處尋了塊破布將寶娟的嘴塞了個結實。可現下這般落魄模樣的寶鵑,雙眼卻如暗夜裏潛行的夜鴉一般晶亮,讓人瞧了不覺背脊生寒。


    原本安陵容察覺送來的燕窩被人動了手腳,心下擔憂是有人要在繡品上動手腳。可若牽扯的是寶鵑,她雖是舊主,說起來也到底難以解釋。


    此時安陵容雖不知道事情經過,但大約也能猜測石冉用意,既然先將寶鵑送到她麵前,定然是有要見麵的道理。


    想到此處,安陵容微微皺眉道,“我身邊近身服侍的宮女早已換成霜雪,是從前住在延禧宮時,從碎玉軒菀貴人處撥過來的。


    寶鵑確實曾經在我身邊伺候過,可富察貴人出事那段時間,寶鵑無故在延禧宮消失,尋了幾日也未見蹤影,此事當時我也曾稟明過皇後娘娘。”


    石冉低頭道,“謝小主坦然相告,卑職等在小廚房附近見到寶鵑時,見她正在洗涮碗盞,原本奴才們深夜趕工也是常事,可卑職發現她還將些物件私藏在身上,便請了嬤嬤過來幫忙搜查,不知此物小主可認得?”


    說著,石冉將一個疊好油紙包層層打開,露出一撮暗紅色的粉末。


    安陵容瞧著,這東西她怎會不知道是什麽,心下一寒,冷笑道,“寶鵑,你可讓我找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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