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禮昨夜帶兵入宮謀反,如今這宮中定已亂成一片了吧,外麵怕是早已風雲變幻,局勢難測。


    思及此處,沈稚枝心急如焚,她未再過多停留,猛地掀開被子,趿拉著鞋子就朝門扉奔去,一心隻想出去看看如今究竟是怎樣的境況。


    尚未伸手開門,便見一個侍女身推門走進屋內。


    那侍女見她醒了,趕忙恭敬朝她行禮,聲音清脆道:“王妃,奴婢喚翠兒,是大皇子喚奴婢來伺候您梳洗的。”


    沈稚枝此刻哪有心思管什麽梳洗之事,她提步就要繞過翠兒往外走。


    翠兒見狀,忙不迭伸手攔下她,“王妃,請等一下。”


    沈稚枝氣急,眉頭緊皺,瞪著翠兒嗬斥道:“怎麽?大皇子現如今還要將我繼續囚於此地嗎?”


    翠兒趕忙擺手,連連說道:“並非如此,王妃誤會了,大皇子吩咐過了,王妃醒來後,無論要去何處,都可由奴婢領去。”


    沈稚枝聽聞此言,神色稍緩,“我現在要回丞相府!”


    翠兒聞聲一愣,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問道:“王妃是想去尋沈大將軍嗎?”


    沈稚枝不耐頷首,腳下又要邁步,匆匆往外走。


    翠兒見狀,隨即抬步再次擋於她前方,麵露難色說道:“沈大將軍已被扣上亂黨罪名,抓捕入獄了。”


    沈稚枝聽到翠兒此言,腳下邁出的步伐猛頓,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陡然回頭,眼梢泛紅,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半晌才顫著紅唇,艱難問出一句,“你說什麽?”


    從翠兒口中,她才得知了昨夜之後發生的諸多事情。


    昨夜張嘉禮入宮謀反,那褚時也在這混亂搏鬥中喪命,已然駕崩,宮中一片大亂。


    眾臣對褚時這昏庸無能,平日裏任由自家皇子肆意妄為之態早就心懷不滿。


    因此張嘉禮這一舉動,對於他們而言無非是為民除害,所以不少大臣都想擁立張嘉禮為皇。


    可朝中一些守舊且身後勢力與明皇後相關的大臣卻覺著:


    皇上既已立下聖旨,先皇為大,若未尋到傳位聖旨,不可讓張嘉禮就這樣輕易即位。


    如今這朝中勢力已有大部分都掌控在張嘉禮手中了,即便他未有皇上這個頭銜,也會有一堆大臣願意臣服於他,聽他差遣。


    所以這所謂的虛名對張嘉禮來說,倒也顯得可有可無了,他也不在乎用些時間去尋這聖旨。


    而這丞相府內,除了沈朝被安上亂黨之名抓捕入獄,並未有其他人遭罪。


    沈稚枝自是知道張嘉禮的用意,其一是為了保住她,讓她免受牽連。


    其二,若對外言說沈朝是亂黨,卻不懲處除他以外的丞相府眾人,更會讓眾臣和百姓心中喟歎張嘉禮的良善,覺得他並非是那等趕盡殺絕之人,從而進一步收攏人心。


    沈稚枝胸腔湧起無盡悲涼,張嘉禮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他所想做之事,總會琢磨到周全無比,甚至於一箭雙雕。


    沈稚枝深吸口氣,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對著翠兒說道:“帶我去見我大哥!”


    翠兒略一頷首,“王妃,奴婢先為您洗漱一番吧?今日這雪又下大了,外頭可冷了。”


    沈稚枝瞥了眼銅鏡中一身嫁衣的自己,隻好順著翠兒,任由她將自己拉到銅鏡前。


    待將一襲嫁衣換下,翠兒才引著沈稚枝出了門。


    果真如翠兒所言,今日這雪下得極大,刺骨寒風呼呼作響,似要穿透衣衫。


    沈稚枝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跟在翠兒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宮中走去。


    行至宮內,她順著滿片雪白看去,雪雖下的極大,可縱是如此,那皚皚白雪也掩不住昨夜宮變留下的痕跡。


    不多時,便來到宮中地牢。


    牢門緊閉,周圍守著的官兵神情嚴肅,絲毫不敢懈怠。


    翠兒僅是上前說了幾句,那官兵便立刻恭順讓步,將牢門打開。


    沈稚枝心中明晰,能夠如此簡單說服於其,隻怕是張嘉禮早已算出她定會來此,特地吩咐過了。


    可此刻她滿心都是即將見到大哥的急切,也顧不上多想,快步走進地牢。


    地牢內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刺鼻黴味,牆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著那道道冰冷的柵欄。


    沿著那狹長過道前行,終於,在一處牢房前看到了沈朝的身影。


    他坐在角落裏,身上囚服滿是褶皺,發絲淩亂散在額前,而他旁側還有一人。


    沈稚枝一愣,定睛望去,這才看清,竟是褚圖。


    她僅是愣了須臾,便心中了然。


    也是,褚圖和褚仇赤關係極好,若不將褚圖關押於此,他定會想盡辦法去尋二殿下回城。


    如今朝廷尚未完全鞏固根基,張嘉禮自是不能讓任何變故發生。


    “大哥!三殿下!”


    沈稚枝忍不住喚道,聲音帶著些許顫抖,眼眶瞬間泛紅。


    沈朝和褚圖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看到沈稚枝,先是一愣,隨後眼中滿是擔憂。


    沈朝趕忙起身走到柵欄前,“枝枝,你怎會來到此處?此地凶險萬分,絕非你該涉足之地,快些回去。”


    沈稚枝緊緊握住柵欄,任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大哥,三殿下,你們沒事吧?”


    沈朝伸出手,欲像往日那般摸摸她的頭,給予她安慰,然而手伸到半空,卻因柵欄的阻隔停了下來。


    最終隻是拍了拍她的手,“並無大礙,不過是在這牢中度過了一夜罷了,那張嘉禮目前尚未對我們采取什麽過分的舉動。”


    沈稚枝紅著眼眶,咬唇不著痕跡往身後極遠處的翠兒瞥了眼,而後壓低聲音,


    “大哥,我定會設法給二殿下傳遞消息,你們在此稍作忍耐,等候我的消息。”


    沈朝眸底升凝起擔憂之色,急切道:“枝枝,如今這局勢複雜得很,你莫要因為我們卷入太深,大哥別的不求,隻盼你能安然無恙,保全自身才是首要之事。”


    褚圖桃花眼稍挑,見此也趕忙湊近,“別急,二皇兄帶兵出征之日,身上有父皇所贈的披風,若本王未猜錯,父皇定——”


    褚圖話音未落,身後倏地傳來陣陣笑聲:


    “今日這牢房,倒是熱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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