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離隻覺胸腔內一陣一陣撕扯般的疼意,但一呼吸,都牽得他五髒六腑疼得發顫。


    原來,他連待她好,都沒有資格......


    他麵色隱隱發白,頓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後,微垂眼眸,掩住了眸底寸寸冰封。


    “東西呈上,人退下吧!”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卻又隱隱透著些許澀然,還有蒼涼。


    暖寧咬著唇站起,雙手微微顫抖著,將錦布包裹的東西輕輕放到書案上,又退回原處跪下。


    書房內,又是一陣默然。


    跪著的六個人,誰也沒再動一下,說一句,隻安靜的跪著。


    直到傅九離再次開口:“都退下吧,去找冷風安排。”


    “是,主子!”六人齊齊應聲,同時也鬆了口氣,九千歲並未趕他們離開。


    但,也沒罰他們。


    六人離開書房後,一個個低著頭,安靜的走出去了很遠。


    一直到了偏遠處,橋二抬起一雙淚眼:“我今日是不是太過分了?”


    眾人停下了腳步,卻無人接話。


    橋二死死皺著眉頭,不讓眼淚流下來:“我說話這般難聽,是不是讓主子傷心了?”


    他還從未在主子身上看到過這般死寂的模樣,壓抑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該重重罰我,可他沒有......”


    說到此,橋二短促的喘息了幾聲,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橋大長歎一口氣:“你那時候就跟頭強驢一樣,拉都拉不住,有什麽辦法?”


    至此,橋二憋了又憋的眼淚,終是憋不住了,如洪水決堤般傾瀉而出。


    他連忙用手抹淚,卻再也控製不住抽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我,我就是想讓主子認清楚他的心,他明明就那麽喜歡沈小姐,沈小姐也喜歡他,這多好啊!”


    “可他偏偏就要推開沈小姐,不要沈小姐......嗚嗚......”


    “我不想看他折磨自己,嗚嗚......可主子現在,現在......好像更傷心了,嗚......”


    說到傷心處,橋二忍不住小聲嗚咽起來。


    “我還是喜歡他扮作鐵蛋的時候......”


    橋大無語的看了橋二一眼:“那時候主子可沒少打你。”


    “打我我也喜歡!”橋二紅著眼眶:“那時候主子每日與沈小姐在一起,他身邊的風都是快樂的......”


    橋大沉默了。


    是啊,那般鮮活的主子,也是他從未見過的。那時候,主子才活得像個正常人,有喜有怒......


    暖寧也伏在暖安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她方才在書房裏說的話,與橋二比起來,不遑多讓......


    本該重罰,可卻什麽也沒有。


    橋三伸手揩去眼角湧出的淚水:“主子一直都清楚他自己的心,他也知道沈小姐的心意。”


    “之所以不選擇與沈小姐在一起,不過是覺得自己不配。”


    他閉了閉眼,有淚水從眼角劃出:“我們都在逼他......”


    -


    書房內,傅九離從白日坐到了黑夜,沒有點燈。


    一襲黑衣黑發的男人,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他一直愣怔的盯著書案上那個錦布包,過了許久許久,才伸手將它拿過來。


    緩緩打開,裏麵赫然是他曾送給她的兩樣物事。


    陰陽銅管。


    銀蛇匕。


    她把他送的東西都還回來了,把他送的人也還回來了。


    她不願再與他有半分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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