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霜兒用手撐著地艱難爬起,餘光看到他好好站在那兒無動於衷,心一硬,便故意腳下一滑,作勢要往地上摔去。


    眼一閉,驚叫出聲。


    她就不信他會不管他。


    然後——


    隨著砰的一聲,她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她的眼淚吧唧就又出來了。


    她流著淚看他,委屈極了:“北月哥哥,你為何不接住我?”


    “你就眼睜睜看著我摔倒......”


    “我本來腿就傷了......”


    小姑娘越說越委屈,眼淚流了滿臉,像隻受了欺負的貓兒般,看著無助又可憐。


    沈冥的右手背在身後,拳頭死死捏著,才生生抑製住想要扶她起來,為她擦幹眼淚的衝動。


    方才她要摔倒時,他的手其實已經伸出了,在就要撫上她的腰際之時,又被他強迫自己收回了。


    隻是她那時閉著眼,並未看到。


    也幸好,她未看到。


    他低垂了眉眼,語氣疏離:“姑娘是北越國人吧?”


    “啊?”胡霜兒愣愣的看著他。


    沈冥道:“在下自小在東萊國長大,從未見過姑娘,所以姑娘定是認錯了人。”


    胡霜兒淚眼朦朧看著他:“原來你這些年是去東萊國了,那你為何不回家?我還以為,還以為......”


    胡霜兒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流下,她用袖子胡亂擦拭,卻如何也擦不完。


    那年他隨著母親和妹妹去華山寺祈福,沒過幾天便傳來噩耗,說他妹妹失足落崖,失了性命。


    她是知道他有多看重他的同胞妹妹的,心裏擔心他,於是許多次偷偷溜到南陽侯府,想要看看他。


    可是每次她都被拒之門外,管家張伯說他失去妹妹傷心過度,不願見客。


    後來他就跟著南陽侯去南征北戰了,她便隻能每回趁著他凱旋回來路過長安大街時,與眾多愛慕他的女子一起擠在路邊的茶樓裏看他。


    將親手做的荷包送給他。


    為了能夠將荷包精準砸在他懷裏,她日日都在家裏練習射箭、投壺,但凡有空還會去馬場學騎馬,這也是為何她武藝不行,獨獨騎射厲害的原因了。


    隻是每回在長安大街與他目光對上,他看她的眼神卻是那般陌生,就好像不認識她了一樣。


    搞得她每次去了長安大街,回到家裏都要躲在房裏哭一場。


    再後來,便是得知那位北月將軍其實是他的妹妹沈南星,當年跌落懸崖喪命的人,是他。


    原來他早就不在人世了,難怪北月將軍不識她......


    這些年,他的模樣,他看她的眼神,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反反複複在她夢中繾綣,從未忘卻。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他看她那一眼,她心中便產生了妄念,但不敢輕易戳破這個夢。


    可他的眉眼,她熟悉到了骨子裏。


    然後他對她說:“別哭了,醜死了。”


    他明明就是她的北月哥哥啊!


    他還活著,他這些年是去東萊了......


    可他為何不認她......


    胡霜兒哭得喘不過氣來,似乎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


    沈冥站在一旁僵了身體。


    她這些年真是白長了,怎麽還是這般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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