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瑾大概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從張信廣邀請他來森林會麵的那一刻起,張信廣便一直都在考校他。


    或許是出於對盟友的謹慎態度,也可能是別的什麽,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他似乎已經得到了張信廣的認可了。


    因為這個小老頭從一開始冷冰冰的態度已經轉變為和藹可親起來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核戰後的世界格局,或許遠比他自己想的要更複雜一些。畢竟政治背後最根本的支持是暴力,最大的表現形式是信仰。


    核戰後的華夏,必定將長期處於文明與生存、地方與中央的客觀矛盾之中。


    因為生存,地方需要有自己的主意。因為文明,中央需要控製住地方。地方的力量不足以徹底違背中央,但中央殘餘的力量也無法再有力地製約地方。


    這其中還有戰前的各派係的爭鬥會參與其中,這種爭鬥不會是簡單的鷹鴿之爭,其激烈程度和複雜程度會是滬杭一帶的百倍以上。


    林少瑾似乎都能看見,在不遠的將來,一個個地方成為中央拿去鬥爭的籌碼。


    畢竟人嘛,是社會性動物,動物的本性會驅使動物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而殘酷鬥爭,隻不過人類社會的特殊性決定了鬥爭披上了文明的外衣,並試圖通過這件外衣掩蓋其殘酷性。


    ......


    而且,從他明裏暗裏地表達中,林少瑾還能看出,張信廣圖謀不小,不過他並不清楚到底是圖謀什麽東西。或許是地位,或許是權力,或許是別的什麽。


    麵對這種複雜的格局,張信廣的建議就是快刀斬亂麻,並且他也一直在說服林少瑾采用他的這種方式去處理問題,不隻是章毅的事,還有上麵的事兒。


    “既然明白了,那你計劃一下什麽時候動手吧。”張信廣見林少瑾做出決定,微微一笑,淡然說道。


    “我不打算動手。”


    “哦?”張信廣聞言,有些詫異,還帶著一點點的失望,“那你這是...我還以為你認同我的做法了呢?”


    “張老先生,您說的沒錯,我也十分認同您說的。就像您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特別是在內部這地方。畢竟水至清則無魚。”林少瑾先是輕輕點點頭,隨後又微微搖了搖頭,“不過,這世間的清濁我雖然改變不了,可我還是有我能做的。


    至少,我可以決定拿這水是用來喝,還是用來搓腳。”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張信廣聞言大笑幾聲,隨後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一整盒未拆封的煙扔給了林少瑾,“小子,接著。”


    林少瑾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煙,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隻見白色的煙盒上寫著兩個鎏金大字“熊貓”,“您這是?”


    “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張信廣似有些懷念地說道,“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說到一半,他又話鋒一轉,突然對林少瑾問道:“我聽說你學習能力很強,你有沒有興趣當我徒弟?”


    “徒弟?!”林少瑾瞪大了眼睛看著張信廣,他來這的目的是為了讓武安和森林結盟,報團取暖,還真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出。


    “對,徒弟,考慮考慮吧。”張信廣十分自信地回道,“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你要是拒絕,今後若是再想跟我學點什麽,我是不會再指點的。”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意料之外的事情,林少瑾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沉默應對。


    不是他懷疑張信廣的才能,而是他現在很混亂。要是他拜張信廣為師,那輩分怎麽算?武安以後該聽誰的?森林以後能聽他的嗎?


    “小子,這種事還需要考慮嗎?”見林少瑾沉默,張信廣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你要明白一件事,你今天能坐在我的麵前,不是你的才華和能力?的和我匹配了,在我麵前,縱然你是塊好料,但終究是一塊璞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別的廢話我不想聽那麽多,我就問你一句話,當還是不當?”張信廣銳利地目光緊盯著林少瑾,似乎能看透他的內心。


    麵對張信廣“咄咄逼人”的態度,林少瑾也沒有多餘的思考空間,隻能選擇那個下意識認為最好的答案。


    ——我當。


    “很好!那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張信廣露出了一抹微笑,隨後淡然說道,“不要覺得這是什麽很吃虧的事情,要知道我張信廣一生,有過很多學生,但,徒弟,暫時就收了你這麽一個。


    圈子裏和圈子外終究是兩碼事,雖然現在在廢土上沒有社會機製、權力結構、官場文化、社會潮流裹挾、家庭的壓力等等因素去影響你,可你終究還是需要有人保駕護航的。


    未來的路上,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事,你的這種精神氣我很喜歡,我希望你可以不受到這些人和事的影響一直保持下去。


    或者說,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你盡管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好了。不要覺得我這個糟老頭子沒什麽用,時代是變了,但人還是那群人。”


    林少瑾仔細咀嚼著張信廣話中的含義,有些情不自禁地問道:“我能冒昧的問一下,您曾經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嗎?”


    “有多大?”張信廣聞言先是深吸一口煙,隨後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說道,“核大戰前,有新舊派係、功親派係、內外派係、南方派係、北方派係等等數不清的代表各自利益的派係。


    但,綜合來看,一共可分為兩大派係,一是保守派或者說鴿派,二是激進派或者說鷹派。通常我們稱呼經濟行政上的為保守與激進派,稱呼軍事外交領域為鷹派和鴿派。


    而我,就是鷹派的領軍人物之一。我的親友、學生遍布大江南北,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核彈炸死了一半,這破爛的廢土上仍舊有另一半是我的人。”


    聽到這話,林少瑾非常想問一句——您這麽牛逼,為什麽還窩在這個犄角疙瘩裏呢?不過很顯然,他自然不能這麽問,於是話到嘴邊又改口了,他斟酌著詞匯問道:


    “那您為什麽不選擇到天空之城或者中央這些地方去施展自己的才能呢?按您之前的說法,你應該還沒有到退休年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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