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腰瑤寨和柏家村的青年哪裏下過山,到了防城縣城就開始興奮的不得了。


    然後到了欽州府城門外,看著在他們眼裏已經足夠巍峨的城牆和大門,簡直是開了大眼界。


    他們如今才明白,沈總在學堂裏到處貼的“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的涵義。


    人在這世界上不能白活,這世界太大了,要走出去看一看。


    柏家村的幾個子弟現在才明白當初入籍赤腰瑤寨的好處。


    他們幾個因為有了戶籍才能混跡於瑤人的隊伍之中,才能行走於山下,才能見到這以前隻有在長輩授課時才知道的城池。


    防城縣與欽州並不遠,兩天一個來回足矣,這麽一隊蠻夷進城送貨也隻引起一點好奇,但畢竟這西南之地,少數民族眾多,也屬正常。


    尤其賤業,漢化的少數民族還真有不少從事的人,搬運工自然屬於出體力活的賤業,外地來的,士兵或者差役也就看看路引就放行。


    本地的要麽是商行的,要麽就是本地人,外地人都有本地人作保,收不上來稅,那根本沒人管這些賤業。


    田虎一路看一路觀察,這清末也著實可憐,說起來是個州府所在地,欽州城還不如後世一個城關鎮大。


    欽州有著北部灣,麵靠良港,又有欽江,那是遠比防城縣繁華。


    城牆也算可以,能經得住大炮的炮擊,但城牆高度還是不高,手榴彈靠近了都可以扔上去,更不用說迫擊炮了。


    但據守城池之利,田虎估摸著,如果攻城戰,至少得給他五百人,但傻逼才會攻城戰,那是下下之策,現代人肯定優選特種作戰。


    欽州與防城縣不一樣,城內是有駐軍的,能看到士兵在街上走動,也有軍事衙門的指示牌。


    田虎他們是從西邊的鎮遠門進入欽州城,城門上和城門口都有士兵,而不是防城縣隻有差役和幫閑。


    雖然都是形式,但這士兵與差役的區別還是有的,裝備也不一樣。


    看路牌指示,欽州城南麵還有觀海門,一看就知道大海在南邊,東邊還有一個朝陽門,朝陽門出去就是欽江的碼頭。


    欽州灣屬於內海,打漁和航運並不嚴禁,相反十分發達,因為西邊的龍門等地要到東邊,在欽州灣內行船要比走陸上要省掉四分之三路程,可見船舶之利。


    貨送到之後,師爺崔永祿,不,現在已經是掌櫃的崔永祿請張武和田虎吃個飯。


    田虎沒參加,讓崔永祿安排個夥計帶著他們到苦力吃飯的地方去吃飯,他也趁機會轉轉看看。


    苦力吃飯都在欽江碼頭,那裏需要苦力上下貨物多。


    自防城來的貨物並不多,那邊窮苦,就連苦力都知道。


    田虎這班子瑤人並不駐在欽州,也不存在搶人家飯碗之事,隻是送個貨就走,那窮人們之間也能說話,並沒有敵意。


    瑤人們也親眼見到,這山下的漢人瑤人壯人吃的並不如他們在山上的夥食,心裏還有點優越感。


    小時候瑤人都吃的差,現在這偶爾當苦力吃點差的也能吃的下去。


    古代水路運輸是大頭,欽州碼頭附近可以說是船隻雲集,盛況是後世無法想象的。


    髒亂差也是顯而易見的,有的苦力就在河邊搭了窩棚居住,一看家就不是欽州的,是出來討生活的。


    碼頭上人來人往,但田虎觀察著還是亂中有序,苦力這一行的也是有著規則的,自然有本地人把控。


    哪些貨物輕巧,容易搬運自然有熟悉的人指引安排,那些討生活的都靠不上邊,三教九流,都是有著潛規則。


    田虎邊觀察邊告訴選定的搬運隊的隊長,以後出來要注意哪些,既要靈活,也要拿出瑤人的狠勁。


    橫刀不能帶,但棒子不能少,打起架來也能當做武器用。


    該怎麽討好巡邏的差役,怎麽形成眼力價,看出官員和有錢有勢的人,怎麽躲開追蹤,怎麽製造混亂後脫逃。


    田虎不斷言傳身教,畢竟這些瑤人都是頭一次下山,真的要好好的教。


    按照沈雲峰和田虎的想法,要好好利用搬運送貨的機會,不斷培養安保隊員下山經曆,這才是全麵提升。


    吃飽飯之後,張武和田虎就帶著大家返回防城縣。


    出了欽州城,大家也就熱鬧起來,畢竟這群沒出過門的年輕人在城裏還是有點膽怯,心裏還是壓抑的,出了城門到了官道上,那就開始活潑起來。


    第一次下山對他們來說,啥都是新鮮的,反正欽州至防城的官道人也不多,田虎也就任由他們撒野去。


    半天的時間也趕不到防城縣,需要在野外住一宿。


    瑤人們在山林露宿也不是沒有過,但田虎也是認真的按照部隊野外宿營的要求,把這次經曆當做教學,讓他們按照以前教過的一些準備工作以及安排站崗放哨。


    張武看了也默不吱聲,他並不以為這是軍中要求,隻是以為山上蠻夷常常野外打獵,對露宿要求格外高一點。


    第二天中午趕到防城縣,在城外,隊伍與張武分道揚鑣,張武去向李九章複命,田虎帶著他們回到基地。


    “興城號”在欽州選的店麵算是中等,崔永祿住在店裏,還在當地請了一個夥計。


    此時已經快至臘月,欽州城已經熱鬧起來,各地交糧賣糧的也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臨近臘月,到了欽州城的人自然也要采購回去。


    酒這東西,一般人家平時是舍不得喝的,但是過年,那都是要準備的,無論人來客往,還是祭祖喜事都是要用到酒的。


    分別無非是寬裕人家多買點,買好點,手頭緊張的人家買少點,差一點,大多都是要買的。


    “興城號”酒的定價是隨行就市,紅薯酒就是大眾的價格,糧食酒就高一些。


    至於“豐南液”那是擺在櫃台上,讓人看看,五十兩一盒的酒一般人基本是買不起的。


    也不是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買不起,就看資產多少和消費的理念了。


    這時候,人的貧富差距之大難以想象,防城縣的農民平時幹飯都吃不周全,廣州十三行的伍秉鑒資產在1834年約有2600萬兩白銀,被當時的西方人稱為“天下第一富翁”。


    有一群富翁和官員還是喝的起好酒的,就是看“豐南液”能不能進這個消費圈子。


    後世,茅台再貴都有人喝,不但有人喝,還有人隻喝茅台20年的。


    那麽沈雲峰給“豐南液”的定位就是這個時候最高檔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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