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田儋鬆開田榮,“你是多麽天真啊,榮弟。”


    “到了臨淄郡守府後,還能由著我們決定嗎?張賊隨心所欲,想怎樣對外說都可以!”


    “橫弟性格剛毅,重情重義。


    你也明白他會出手相助!哪怕是犧牲自己的性命贖回我們!”


    “但是這樣做等於承認罪行,我們作為橫弟的哥哥,就算無法直接證明我們的過錯,在連坐製度下,知情不報就是包庇。”


    “更何況糧食和兵器的問題若有一點線索,你以為整個田家能幸免於難?”


    田榮聽罷,完全愣住了。


    “那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這還是頭一回,田榮向田儋請教。


    “你去查找那個項聲了嗎?”


    “查了,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帶他一同,在今晚找上甘羅。”


    “你要推給他麽?”


    “嚐試一下吧……”


    說完,田儋瞬間顯得無比消沉。


    在臨淄郡守府裏,


    張落正簽署文件。


    “疏浚臨淄大街溝渠,支出兩萬錢。”


    “官府新製農具八千錢。”


    “牛棚修繕需六百錢。”


    這些費用都由郡守府撥出,事後仍需要向鹹陽送報文和記錄。


    張落迅速看了一眼係統,輕聲嘀咕道:“果然,不是國庫的錢就得不到積分。”


    隨後,他將手中的文件遞給等待一旁的官吏,並指示道:“關於溝渠的修繕,我們可以立即開始;至於其他建築及道路項目,等到下一任郡守上任時,再讓他組織處理吧。”


    他計算了一下時間,此刻應該是已經前往鹹陽履新,隨即返回。


    “您要離開了嗎?”


    那位官吏大吃一驚,這幾天由於有張落在,臨淄郡的工作一直進行得井然有序。


    他顯然還對未來得及調整過來,有些不舍地問道。


    “事情辦妥了我就要走了。”


    張落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同時也在心裏盤算另一件大事:柳下蹠隨行而來,似乎一直沒有派上用場;那幾位墨家的成員是覺得我已經死了嗎?還有那最後一件越王八劍——持有者驚鯢。


    趙高已死,此人是因未服藥得以幸存還是找到解毒方法自行康複?若後者成立,我們真有必要抓到他。


    正思索間,涉間和周青臣前來報告,“大人,所有臨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監禦史等三百五十二具 ** ,老幼不分,全都已經找到了。”


    “哦?”


    張落皺眉思考片刻。


    原來都已身亡,但他仍感寬慰終於找到了線索。


    至此,田橫的罪行鐵證如山,整個田家族人恐怕也逃不掉追查了。


    “要確保那個浪蕩兒的安全,不能讓其被害,這個人將是關鍵證人。”


    張落叮囑。


    周青臣回答,“明白,看押之人皆由我庭尉府監管。”


    “去往田家抓捕的人員已經回來了?”


    之後呢?


    涉間接話,“大人,現在有一千名騎兵以及一千五百名可靠郡兵正在待命。”


    張落點點頭,說道:“很好,另外,向東郡派遣信函,準備集結他們那裏的郡兵力量。


    還要告訴琅琊郡碼頭的負責人,讓水師裏麵的一萬名戰艦士兵即刻登岸行動起來,不要攜帶過多輜重,秘密馳援至臨淄郡!”


    眾人齊答,“遵命!”


    此時,田氏一族的大本營在狄縣東南的博昌鎮附近。


    齊王建的後裔居住在此,數量不過百餘人。


    由於是被遣送之人,田家對此分支漸生疏遠。


    然而近年來,隨著田假退隱,田安主事,這支逐漸顯示出與田儋一較高下的潛力。


    田安加入農家,在田橫未予重視之際,她悄然拉攏了不少農家成員。


    此刻,田安獨自端坐於屋內,秀發垂肩,眉頭深鎖,表情焦慮不安。


    屋外,奉田儋之命而來的幾名監視者嚴加警惕。


    田安回憶起早先田榮告誡她的話:


    “年少輕狂,妄圖操控人心,實為無知!麵對絕對的實力時,一切權謀不過是徒勞。”


    “張落何許人也?他甫一現身便成九卿,你以為他是易與之輩?”


    “若貿然接近,一招不慎則破綻畢露,那時田家必然陷入絕境。”


    田安輕笑一聲,心中卻充滿苦澀。


    如今,他們還未主動接近對方,局勢已經迫在眉睫。


    自張落造訪田儋那日起至今數日,局勢便迅速惡化到如此地步。


    “我自以為洞察一切,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


    她原計劃借此次機會甩開田儋等勢力,掌握更多話語權,但形勢比人強,一切都還未成型便麵臨可能毀滅的局麵。


    她曾幻想讓田儋主動接觸張落,但直到幾天前,她仍對張落忌憚三分——他並不知她的存在,可僅僅是張落所引發的波瀾就已讓她束手無策,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除非直接 ** ……


    但這違背了田安的利益。


    目前並無實力相抗。


    即便一時僥幸得逞,後續如洪流般的秦軍也將很快撲滅一切 ** 。


    整個齊國的人群都將遭致清洗的命運。


    “任何謀略在強大力量前皆顯得脆弱無力”


    ,而張落恰恰擁有這般壓倒性的能力。


    田家被要求所有重要人物前往臨淄郡守府,田安也在其中。


    這隻是一個試探性手段,不論張落掌握多少證據,總之不足以形成確鑿指控。


    隻要田家清白無辜,就不會出事;但問題是——他們絕非全然無辜,相反是罪責難逃。


    雖對田王建一支血脈不屑,但田安清楚,其他人不過是膽怯之徒,不敢直麵張落。


    “不是田家的事,那是田儋那一夥,與我們無關。”


    田安將手指搭在一側劍柄上。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保命、保存家族。


    “無論存亡都取決於我自己了。


    燕國姬姓已消失不見,但田家絕不可以!”


    於是,田安站起身來紮起長發,重新裝扮成男性模樣,然後握緊地上的劍。


    打不過,那就加入!


    “趙高已逝,我雖有甘羅留下些許解藥,本以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終究還是要依附他人而活。”


    “既然越王八劍中其他人已被張落說服,他想必也不會拒絕我。”


    如果不是那兩個追擊田安許久的劍士,她還不知曉此事。


    她凝視著窗外。


    眼神似乎穿透了一層層牆壁,看見了幾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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