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陳啟的思緒千回百轉,看著眼前風姿綽約,言笑晏晏的婦人有些呆滯。


    根據我的直覺來講,這事情不太對頭,八成是個套兒。


    隻是猴子那家夥在搞什麽,之前可是特意問過的,並無示警啊?


    陳啟低下眼眸,默念?心經?平穩思緒,是的,他的心有點亂了。


    因為他確實是個俗人,上輩子做個孤寡單身狗單了一輩子,這時候竟然撞見一個美婦人,想要招他作夫婿?


    放上輩子,妥妥的就是三十歲絕美寡婦女總裁,向你發起結婚申請……


    換成陳啟上輩子,絕對是要……拒絕的。


    廢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況陳啟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他就是唐僧,活著的目的就是取經,別說是眼前這個人美錢多的寡婦了,那就是後麵的女兒國國王。


    搬過來幾座金山,後宮佳麗三千,也不能讓他陳啟折腰!


    於是,陳啟平定思緒後,果斷開口拒絕道:


    “謝過夫人好意,隻是我在大唐長安出發前,就曾在佛前發誓,若不能取回真經,縱死也不敢回國,永墮沉淪地獄。”


    “不取真經,誓不回轉。”陳啟歉意的看向婦人,“貧僧隻能辜負夫人一番好意了,不過夫人天人之資,隻要想找夫婿,倒也毋須擔憂找不到良人。”


    “唉,長老不再多考慮考慮嗎?”婦人見陳啟拒絕,快搖圓扇,狀似哀愁道:


    “舍下有水田三百餘頃,旱田三百餘頃,山場果木三百餘頃;黃水牛有一千餘隻,況騾馬成群,豬羊無數。東南西北,莊堡草場,共有六七十處。


    家下有八九年用不著的米穀,十來年穿不著的綾羅;一生有使不著的金銀,勝強似那錦帳藏春,說甚麽金釵兩行。


    你師徒們若肯回心轉意,招贅在寒家,自自在在,享用榮華,卻不強如往西勞碌?”


    好家夥,你家這哪是家資萬貫,放隔壁三國位麵,我都敢拿這資本起家,當個小諸侯了。


    不過……這是西遊位麵。


    陳啟見婦人拿出巨富相誘,迎著對方那一雙翦水秋眸,豎掌無奈笑回道:


    “阿彌陀佛,夫人啊,您說的生活確實美好,但貧僧既已立誓,如何好反悔呢?”


    “假若我真的反悔,貧僧今日能違背誓言,放棄西行,明日又豈不會因為財富,起了惡心,背離夫人呢?”


    “更何況這真經對我大唐子民有用,可超度群鬼,洗磨戾氣,夫人好意,貧僧心領,但還是恕難從命。”


    “好好好,”見陳啟搖頭拒絕,那婦人也不生惱,反而有些欣賞的一笑,道:“長老西行之意甚堅,且想要做那功德無量之事,再強求就是老身的不是了。”


    “不過……”


    婦人話風一轉,掃向陳啟身後三個徒弟的方向,笑語盈盈道:


    “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時生。故夫比我年大三歲,我今年四十五歲。


    大女兒名真真,今年二十歲;次女名愛愛,今年十八歲;三小女名憐憐,今年十六歲,俱不曾許配人家。


    小婦人當不得長老盛讚,但小女卻俱有幾分顏色,女工針指,無所不會。因是先夫無子,即把他們當兒子看養,小時也曾教他讀些儒書,也都曉得些吟詩作對。


    雖然居住山莊,也不是那十分粗俗之類,料想也配得過列位長老。既然長老這個做師父的不願留下,其他三位小長老意欲何為?


    若肯放開懷抱,長發留頭,與舍下做個女婿頂梁柱,穿綾著錦,勝強如那瓦缽緇衣,雪鞋雲笠!”


    好家夥,真真,憐憐,愛愛是吧?


    這一難是四聖試禪心?!


    眼前這個氣度不凡,風姿綽約的婦人就是黎山老母?


    剩下的三個女兒分別是觀音菩薩,文殊菩薩,還有普賢菩薩……


    nnd,裏麵還混進去了兩個男扮女裝的。


    也難怪猴子一開始沒揭破,應該是存著看戲還有給人麵子的心思。


    後麵見到黎山老母,這潑猴就更不敢放肆了。


    畢竟這位的來曆身份可不簡單,在凡界留下的傳說眾多。


    出名的就是喜歡教女徒弟,穆桂英,樊梨花,白素貞等等耳熟能詳的女豪傑,女妖仙,據傳都是她的弟子。


    有傳說是女媧的化身之一,也有一說是天上諸位星宿,包括紫薇勾陳兩位大帝的老母,鬥姆元君……


    以上如果覺得還不夠熟悉,那這位還有個更有名氣的馬甲——無生老母。


    那位多元宇宙著名造反頭子,白蓮教的老大,據說就是這位的化身轉世……


    另外有一個有趣的知識點,八戒上輩子號稱天蓬水帥,疑似是從神話原型,北極四聖之首,天蓬真君身上拆分下來的。


    而鬥姆元君正是群星之母,也就可以說是這位真君的母親,另外,有傳說這位女仙喜歡小豬崽……咳咳。


    心中念頭電閃,但麵對這種巨佬,陳啟表麵上開始裝死模式,不該他說的,做的,他現在是絕對不會做的!


    抱歉了,八戒,為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上當受騙了,不過誰叫你自己心誌不堅定呢?


    被釣魚執法了,那為師也是莫得法子的。


    看著那在凳子上,聽了老母發話,要招婿以後,就像觸發老本行dna一般,有些坐不住,屁股都快和椅子磨出火星子的八戒,陳啟心中為其默哀道。


    而見婦人望來,要詢問三個徒弟的意見,猴子作為大師兄,當先低頭撓腮道:“我自小不曉得幹那般事,換一個人罷。”


    八戒則是扭著屁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帶著不舍心疼,猶豫道:“女菩薩啊,還是算了罷,我也曾與師父師兄許諾的,怕是做不成你家女婿啦。”


    沙僧則是豎起手掌,認真道:“施主啊,我承蒙觀音菩薩大恩,受命陪我師父去往西天求取真經,怎可貪圖富貴,做這背主背諾之事?施主好意,我也不能接受啊。”


    “好好好,你們師徒四個人,卻無一人肯留下,與我家做個夫婿姻緣?!”


    黎山老母放下薄扇,鳳目圓瞪,帶著幾分薄怒,嗔怪的看著師徒四人道。


    啊,這……


    事情是不是哪裏不對頭,八戒呢?八戒出來救一下啊!


    八戒竟然沒有當場叛變,這不科學!


    見場麵尷尬,陳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夫人,貧僧師徒四人都是和尚出家人,不近女色也是遵守戒律清規,尊夫人與女兒都堪稱國色,何必非要招我等為婿呢?”


    “再擇良人為婿,豈不更好?”


    “哼,長老有所不知,”黎山老母輕哼一聲以示不滿,又道,“我家最重緣分,昨日才敲定要招婿,今日就有長老登門,姻緣豈非天定?”


    懂了,你們一群人昨天才敲定要為難我們,今天實施的是吧。


    陳啟跟著附和點頭。


    “不過……倒沒想到幾位長老,竟無一人願與我家結親。”


    黎山老母鳳眼微眯,掃量眼前幾人。


    陳啟默念心經,神色淡定,並無動心之態。


    猴子低眉順眼,一改往日活潑,默不作聲。


    沙僧則是像一個木頭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不動。


    唯有八戒一人,賊眉鼠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到處打量廳屋裝飾,臉上露出心疼垂涎之色,見老母看來,更是遮嘴捂耳,討好的對笑。


    黎山老母心頭有了數,不再故作生氣,反看了外麵一眼天色道:“罷罷罷,既然幾位長老都拒絕了老身,那我也不是一個厚臉皮的,此事暫且作罷。”


    “如今天色已晚,諸位長老還與我移步,一起吃一頓素齋,以作招待,省得傳出去,有人說我婦道人家,不知禮數。”


    “多謝夫人。”陳啟點頭應道。


    一行人又隨著黎山老母移步,換了個吃食的廳堂。


    到了廳堂內,黎山老母拍拍手掌,片刻間,一個個庖丁童子便端著菜肴魚貫而入,鋪滿了廳中的圓桌,老母請眾人坐下。


    自己卻站立原地不動,臉上帶著笑意,又拍了拍手喊道:“真真,愛愛,憐憐~”


    聽得呀~的一聲,腰門開了,有兩對紅燈,一副提壺,香雲靄靄,環佩叮叮,三位姑娘家自屏風後走出,齊聲道:“母親,喚我們何事?”


    “家中來了幾位長老,特來讓你們作陪。”黎山老母用扇遮遮下半張臉,眼眸含笑道。


    要釣魚,總得下魚餌不是。


    三位菩薩幻化的姑娘對視一眼,也帶著笑意,上前見過陳啟四人。


    這三個菩薩不愧是見多識廣的神仙人物,果然變得標致,一個個蛾眉橫翠,粉麵生春。


    妖嬈傾國色,窈窕動人心。花鈿顯現多嬌態,繡帶飄颻迥絕塵。


    半含笑處櫻桃綻,緩步行時蘭麝噴。滿頭珠翠,顫巍巍無數寶釵簪;遍體幽香,嬌滴滴有花金縷細。


    說甚麽楚娃美貌,西子嬌容?真個是九天仙女從天降,月裏嫦娥出廣寒!


    陳啟禮貌略掃一眼,就不敢多看,隻因知道裏麵有兩個假貨,他還分不出來……吃飯在即,不想倒了胃口。


    猴子則眯著眼睛,遮掩著眼中金光一閃後,也隻當自己在作客,一言不發。


    沙僧依舊像木頭人一樣,隻盯著桌上的美味佳肴不放 ,大抵是苦日子過慣了,又不近女色,美食比美人的吸引力還大。


    八戒麽……


    自然是不負眾望的,盯著三位“姑娘”不放,淫心紊亂,色膽縱橫,嘴角的哈喇子止都止不住,咽口水的“咕嘟”聲滿堂作響。


    這呆子……


    陳啟三人頗有默契的看了一眼八戒,又默契的互相掃視一眼,收回目光,不作言語。


    黎山老母帶著三個“女兒”見過陳啟一行人,便沒有再施展手段,與“女兒”落座,安安穩穩的吃完了這一頓晚飯。


    飯後,也是帶著“女兒”落落大方的離去,絲毫不再提起招婿一事,似乎如她之前所言,不再強求,已經忘了這一茬。


    陳啟四人,則被童子帶著,來到一偏房內安歇。


    “師父啊,”剛一坐定,八戒就迫不及待的湊到陳啟身邊,擠眉弄眼道:“這人家好生富貴哩,那老夫人和三個令愛,也是生的漂亮標致,你真不動心?”


    “我曾立誓要去取真經,反悔了就是要墮阿鼻地獄的,”陳啟似笑非笑的看了八戒一眼,“你戳竄我應下這事,到時候佛祖怪罪下來,是想要和我同墮阿鼻地獄,還是要替我下去?”


    “啊,這……”八戒聽完,畏縮了一下身子,訕笑道,“既然如此,弟子怎能妨礙師父行誓?那不是大不孝了嘛,不該,不該的。”


    又看向猴子,試探道:“猴哥,那你……”


    “欸,”猴子揮手打斷八戒,坐在椅子上翹起腳來道:“你個呆子,想要答應給人家作女婿,隻管去做就是,拉扯師父和我們作甚?”


    “這戶人家富貴有錢,你又是個做倒插門的老手,這次還不用勞你費心給人家耕地種植,豈不美哉?”


    猴子雙手背頭,看著廳堂上方,抖著腿,悠哉遊哉道。


    “咳咳,”八戒聽了這番話,用袖子捂著臉,狀似羞澀為難道:“話是那般講,可我老豬當初可是答應師父,誓死護他西行,經在人在,經亡人亡了麽。”


    “更何況,我若再娶妻,那不是脫俗又還俗,停妻再娶妻了麽,怕是對不起俺老豬的翠蘭呐。”


    “二師兄還曾娶妻?”旁邊的沙僧驚奇插話道。


    “嘿嘿,你不知,他本是烏斯藏高老兒莊高太公的女婿,隻是因為俺老孫插了一手,他又受菩薩戒行,沒可奈何,才來給師父作徒弟哩。”


    猴子向沙僧解釋了句,又對八戒怪笑道:


    “呆子,你若實在想留下來當個上門女婿,也不用顧慮這些有的沒的,那真經是佛祖所著,誰人敢毀,能毀?”


    “便是誓死護師,有我在,也用不著你來;至於那高翠蘭,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人高老太公巴不得趕你走,好換個女婿,這個時候,說不得人家小姐早就改嫁了。”


    “更甚者,就是菩薩那一關麽……你成親的時候,與我多拜幾拜,我這個做大哥的,也就替你遮掩過去就是了。”


    猴子表麵上對著八戒循循善誘,出著主意,內裏則暗藏著看他出醜的壞心眼笑道。


    八戒這個呆子,也果被猴子說得動了心,沒了顧忌,放下袖子,滿麵紅光道:“猴哥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對俺老豬也真是不錯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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