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啟在太白金星的幫助下,再次踏上了西行大道。


    一路行來,可謂是:


    寒颯颯雨林風,響潺潺澗下水。


    香馥馥野花開,密叢叢亂石磊。


    鬧嚷嚷鹿與猿,一隊隊獐和麂。


    喧雜雜鳥聲多,靜悄悄人事靡。


    隻可惜,好路不長久,一路上的風景陳啟還沒看夠,又遇上一處山嶺,隻能再次苦逼的下馬步行,牽著白馬在山林裏艱難行走。


    走了約摸有半日,沒有一處人家,陳啟抬頭,已是日上中天之景,又摸了摸空空作響的肚皮,再看看白馬也是一副疲憊蹄軟之相。


    當即決定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吃點行李裏帶的大餅幹糧,水囊裏的清水。


    隻是剛剛停住腳步,還沒等陳啟打開行李,這好端端的山林裏,又出現了驚變!


    “吼!吼!”


    隻聽兩聲虎咆傳來,陳啟前方跳出兩頭猛虎來,後方草叢動搖,鑽出幾條或翠青或黝黑的三角頭長毒蛇,昂著身子,對著陳啟吐著信子,嘶嘶作響,躍躍欲撲。


    左邊嗡嗡飛出一團怪蟲,牙尖嘴利,不好招惹,右邊又伏出幾隻野狼,口水垂涎,眼冒綠光。


    “不是,這是山裏,還是動物園飼養地啊,這tm也太離譜了吧?”


    見著這一幕,陳啟心裏絕望吐槽,驚駭一聲,跟著受驚的白馬一起跌坐在地。


    這可真是前有虎後有蛇,左邊蟲右邊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沒奈何,不想坐以待斃的陳啟手軟腳軟的扶著白馬勉強站立起來,抽出那杆菩薩送的九環錫杖,與那虎狼蛇蟲對峙起來。


    “不要慌,不要怕,問題暫時不大,老唐留下來的這身體強壯的很,打那昨天的三個妖怪打不過,還能打不過這些畜生?”


    “這錫杖好歹是菩薩送的,這些畜生敢上來,我一杖一個,錫杖大發神威,我全給它們錘成小餅餅!”


    “再不濟,還會有神仙相救,昨天被綁的像個球一樣,刀子都快戳上來了,還不是沒事?”


    “菩薩神仙總不能真看著我這個取經人被猛獸吃了吧?”


    給自己打著氣,鼓著勁,陳啟越想越有底氣,手握著禪杖,手背上青筋暴起,眯著眼看向虎狼,咧嘴一笑,帶著分凶氣,竟欲下手為強!


    一時間,好似被陳啟的這股決死氣勢所攝,猛虎的動作變得謹慎,野狼悄悄後退了幾步,便是連那蛇蟲的動作,都緩慢悄靜了些許。


    “嘿,現在慫了?晚了,佛爺我今天倒是要試試打虎這個成就有什麽成色!”


    陳啟心內譏笑道,掄起禪杖,吐氣開聲,“嘿!”的一聲,好似那魯智深揮舞瘋魔杖法一般,對著倆隻老虎硬砸了過去!


    “嘭!”


    那九環錫杖在陳啟手下倒也威力不凡,倆猛虎大後跳一步,躲過這一杖,卻也在原地砸出了個雞蛋大的窟窿!


    “再來!”


    看著這一擊的威力,陳啟收到了鼓舞,隻感覺身體裏有著一股使不完的勁,腦內充滿亢奮之情,再也不畏懼這虎狼蛇蟲。


    提著禪杖,大吼一聲,又向後跳的猛虎追擊過去,還不忘用餘光掃了周邊三獸,暗暗提防。


    “嗷~”


    見到陳啟如此勇猛,兩隻猛虎氣勢愈頹,夾著腦袋咽嗚一聲,竟扭頭就跑了!


    連帶著周邊的蛇蟲野狼,也不複先前的凶勢,夾著尾巴的夾著尾巴,倉惶逃竄的倉惶逃竄。


    “嗬,原來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


    追上幾步不及後的陳啟,將錫杖穩穩插在地上,見狀不由叉著腰,一邊喘氣一邊譏諷道。


    這短短幾息的時間,陳啟不過揮了一杖,竟已消耗了不少體力。


    “長老好勇力!”


    就在陳啟喘著氣警惕周邊,尚有些猶疑之時,一陣粗豪的聲音響起。


    陳啟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卻有一位粗壯大漢自前坡處走出。


    隻見那人頭上戴一頂,艾葉花斑豹皮帽;


    身上穿一領,羊絨織錦叵羅衣;


    腰間束一條獅蠻帶,腳下躧一對麂皮靴。


    環眼圓睛如吊客,圈須亂擾似河奎。


    懸一囊毒藥弓矢,拿一杆點鋼大叉。


    聲音好似雷震,氣魄猶賽張飛。


    “這位是……”


    見著大漢出現,陳啟伸出單手在胸前豎禮警惕問道。


    “哈哈哈,長老勿憂,”大漢擺了擺手笑道,“我非是歹人,乃是這山裏的獵戶,姓劉名伯欽,綽號鎮山太保。這次進山,本想獵倆隻虎來飽食,沒成想恰好遇見了長老英姿。”


    “可惜那山中畜生狡猾,往日多獵了些蛇蟲虎狼,現如今聞了我的味就見風而逃,否則我來助長老一臂之力,剛好分虎食之。”


    劉伯欽跺了跺腳,有些遺憾道。


    “原來如此,”陳啟點了點頭,了悟道,“難怪那些畜生一反常態。”


    緊跟著又自我介紹道,“貧僧是自東土大唐而來,奉唐皇菩薩之命,去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法號三藏。”


    “適才在山林間行走,誰知道竟有虎狼蛇蟲堵路這種怪事,被逼的沒法了,隻好奮力一搏,卻是讓太保笑話了。”


    一套觸發了童年dna的來曆吐出,對於劉伯欽的稱讚,陳啟也沒好意思接受。


    自家人知自家事,不通武藝,單憑著一把子力氣血勇單挑這些猛獸毒蟲,結果如何?


    難說。


    所以對於能把猛獸驚走的劉伯欽,陳啟還是有些感激的。


    “哈哈,長老不必自謙,這世間能有幾人敢單獨麵對兩隻猛虎,還敢先挺身上前的?”


    “至於這虎狼堵路的怪事嘛……唉,也不瞞長老,卻是因為此地名為雙叉嶺,虎狼眾多,天長日久之下,這些畜生還有了幾分靈智,知道些合群之法,不知有多少路人已經死於它們之口了。”


    劉伯欽先是安慰了陳啟一句,又向陳啟解釋了番遇到的怪事,隨後熱情邀請道,“既然長老是自唐朝來的,這裏又還算唐朝的地界,你我都還算共飲一方水土的同鄉同國之人。”


    “又所謂相逢即是有緣,這雙叉嶺多虎狼危險,長老不如隨我到舍下先歇一晚,明日我送長老一程,好出了這片地界!”


    “好好好,”盛情難卻之下,陳啟也不推辭,欣然道,“那貧僧就叨擾施主了。”


    他可是受夠了這個雙叉嶺,不是妖怪就是猛獸,現在碰見一個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好漢願意幫忙護送隨行,還附贈一夜住宿,簡直就是求而不得!


    至於這壯漢會不會圖謀不軌……


    他可是大唐聖僧,上麵罩著的是觀音菩薩,誰怕誰啊?(事實上是目測完全打不過)


    隨即,陳啟牽起受驚後癱倒在地上的白馬,欣然跟在劉伯欽的身後,在山林間穿梭起來。


    隻是行過幾個山坡,聞見一陣呼呼風響,領頭的劉伯欽停下了腳步,回頭道:


    “長老且在此處安歇,那風響處定是個山貓來了,我去擒他,剛好用它回去招待長老。”


    陳啟見此,噤了聲,小心點頭,任這大漢施為。


    劉伯欽也不磨嘰,手提鋼叉,大踏步就向著山坡上衝去。


    恰逢此時,一頭斑斕猛虎自草叢跳出,山坡上由上跳下,一人一虎撞了個正著。


    但那猛虎見了劉伯欽,卻像耗子撞到貓一般,扭過身子就欲逃命,全無山中百獸之王的氣魄。


    “那業畜,哪裏走!”


    劉伯欽見此,一聲霹靂大喝,一個疾步衝上前,鋼叉擲下!


    見那劉伯欽步步緊逼,老虎也被激發了凶性,一個扭身躲過,便翻身伸出利爪前撲!


    好一個鎮山太保!


    即使地利不占優,麵對此撲也是麵不改色,抽回鋼叉,兩手握住三股叉向前一擋,硬是攔住了那猛虎借助地利的一撲!


    一人一虎,就這樣在山坡上打將起來,直打的黃沙紛飛,大風狂起,一個虎吼震徹山林,一個暴嗬好似霹靂。


    一個張牙舞爪,一個轉步回身。一個當胸來刺,一個劈麵帶吞。一個是山中山君山大王,一個是勇力絕倫鎮山太保。


    見這一人一虎打鬥的凶險,一旁觀戰的陳啟,先是無奈的看了眼又又被嚇趴的白馬,然後摩挲起手裏的禪杖,眯著眼打量戰場,思量著該如何抽冷子下狠手幫忙。


    前番那一場絕境中的揮杖,好似激發出了他的膽氣,聽著那讓普通人牙酥心顫的虎咆,雖還做不到風輕雲淡,但已經脫離了怯戰的心態,有了敢戰的勇氣。


    隻可惜,劉伯欽在與猛虎相鬥的時候,仍有餘力,豪邁笑著拒絕了陳啟的好意,享受著和猛虎搏鬥的刺激。


    見對方拒絕第三方幹擾,一副戰鬥狂人的樣子,陳啟也隻好縮回了躍躍欲試的禪杖,帶著絲可惜的觀看起這場人虎大戰現場版.avi。


    稍許,約摸一刻鍾以後,那老虎似乎有些力竭了,動作慢了分毫,一個躲閃不及,就是生與死的分界線。


    劉伯欽的鋼叉擦過虎爪,直直插入老虎的胸前,壓著老虎撲地,穿透心肝,血流滿地,無力的撲騰了幾下後,眼瞅著是沒氣了。


    劉伯欽拽著死虎的耳朵,拖到路上來,竟仍是麵不改色,氣息勻稱,連滴汗都沒出!


    “好運氣,好運氣,”劉伯欽拎著虎耳展示笑道,“這山貓肥碩,夠長老吃上幾天的了!”


    “太保倒是真不愧是鎮山太保,”陳啟對著劉伯欽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不僅能單人打虎,打完虎還能麵不改色,真神人也。”


    這也難怪之前的虎狼聞風而逃了,碰上這種肉身艸怪的變態,不跑豈不是等著變肉菜皮毛?


    “長老過譽了,過譽了。”劉伯欽麵帶笑意的擺手推辭,“這隻山貓能獵到,都是托了長老的福,走走走,趁著天色未晚,長老與我回去,給這業畜剝了皮,煮肉來吃!”


    劉伯欽一手拿著鋼叉,一手拖著老虎,帶著陳啟走起。


    好在這白馬有些靈性,見老虎斃命後,不再懼怕,由陳啟牽著,倒也能慢慢前行。


    否則,倒是能愁到倆人了。


    倆人一馬行過幾個山坡,繞過段段山路,終於來到了一處山莊前。


    那門前可謂是:


    參天古樹,漫路荒藤。萬壑風塵冷,千崖氣象奇。一徑野花香襲體,數竿幽竹綠依依。


    草門樓,籬笆院,堪描堪畫;石板橋,白土壁,真樂真稀。秋容蕭索,爽氣孤高。道旁黃葉落,嶺上白雲飄。疏林內山禽聒聒,莊門外細犬嘹嘹。


    劉伯欽領著陳啟來到山莊前,將死虎擲在地上,放聲喊道,“小的們何在?”


    三四個長得怪形惡相的家僮應聲從門內走出,合力拖抗著才將死虎抬進門去。


    “趁著天色,趕緊把這山貓的皮剝了,我有貴客登門,以作招待。”


    劉伯欽吩咐了幾句,又扭頭轉身過來,對陳啟請道:“寒舍粗鄙,望長老莫要嫌棄。”


    陳啟還禮道,“貧僧一介出家人,身無長物,哪敢嫌棄,卻是叨擾太保了。”


    “都是同鄉之人,長老客氣了。”劉伯欽拉過陳啟,大步踏入山莊。


    至於白馬,自是有家僮接過韁繩,妥善安排。


    陳啟禮貌道謝後,看著這些家僮惡形怪相的樣子,暗暗心驚,卻未表現出來。


    隻是在心裏思索道,這大概是西遊世界的特色,多奇人異相。


    畢竟在原著裏,猴子,老豬外貌描寫一個比一個的非人類,但有的時候會被當做怪物妖怪,有的時候卻隻被當做長得醜的和尚。


    廳堂內,陳啟和劉伯欽坐罷,又有家僮奉上茶水,陳啟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熱茶,一個老婦人卻是帶著一個年輕的婦人走了進來。


    “這是我的老母,還有山妻。”劉伯欽站起介紹道。


    “原是老夫人,嫂夫人。”


    陳啟跟著站起來,對來人行禮道。


    “長老遠來是客,不必多禮。”老婦人帶著兒媳還禮,拉著幾人重新坐下。


    “母親啊,這位是奉唐皇和菩薩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三藏法師。都是一國之人,又恰好在嶺間相遇有緣,我特請他來住宿歇馬,明日再送他一程。”劉伯欽對著母親道。


    “好,好,好,這般卻是巧了,”老婦人聞言十分歡喜道,“明日恰好是你父的周忌日,不知可否留長老再宿一日,給你父親念卷經文,後天再走吧。”


    這劉伯欽,別看在山上時,力能搏虎,殺虎不眨眼,無愧於綽號的鎮山太保,卻也是個孝子,聞言有些為難期盼的看向陳啟。


    “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辭耳。”陳啟笑嗬嗬的接了句。


    ?情商?


    他又不是傻子,隻是念卷經文的事,舉手之勞,恰好可以回報這位太保的護送之情。


    一時間,賓主盡歡。


    談笑間,陳啟也是和劉伯欽說起過昨日的奇聞。


    當聽得陳啟險些命喪虎妖之口,被眾怪分食,在場人無不為陳啟捏了把冷汗,當聽聞最後是被太白金星所救時,也和陳啟一同感慨起金星的慈悲。


    至於所謂的長隨問對,陳啟就一筆帶過了,這個說起來難免有自誇賣弄的嫌疑,索性便不說了。


    說說笑笑時,不覺天色已晚,家僮們排開桌凳,擺上幾盤爛熟虎肉,熱氣騰騰的模樣,伴隨著濃濃的肉香。


    劉伯欽大手一揮,讓陳啟先吃這些虎肉墊墊肚子,若還想吃飯的話,再讓家僮給他盛飯。


    隻是看著桌上的一盤盤虎肉,陳啟卻是臉上出現難色道,“善哉善哉,卻是忘記和太保說了,出家人慈悲為懷,緊戒殺生,卻是不該吃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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