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一眾人默契的幹笑兩聲,還是沙僧開口打破這種氣氛,開口道:


    “二師兄,莫論這善財童子不童子的了,你還是和我們說說,那牛魔王後來咋樣了?還有那個玉麵公主!”


    “對對對,而且讓小紅以緊箍咒壓製他父親……傳出去,是不是對小紅以後的名聲不太好?”


    陳啟摸了摸下巴,也跟著轉移話題道。


    這個時代的禮法禮教可不像他上輩子那樣寬鬆,三綱五常在世人眼裏不說是鐵律,但也可以說是日常行事的一份重大依據。


    而紅孩兒以兒子的身份,鉗製自家老爹……在此世很多人眼裏,多多少少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哪吒:對對對,搞區別對待是吧?擱這癟犢子身上就是轉移緊箍兒,附送緊箍咒,到小爺這裏就是送寶塔,認佛為父?我&*..?£……)


    “師父放心,”八戒撓了撓肚皮,咧著嘴,先回複陳啟道:


    “菩薩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所以啊,早早就囑托了另外一人前來,好看著大侄子,省的大侄子胡來。”


    “嗬嗬,師父,老沙,你們猜,這個人是誰?”


    八戒對陳啟兩人擠了擠眼,故意賣關子道。


    “能看住小紅,又名正言順,好讓其他人挑不出理來的……莫非是牛夫人?”


    不同於沙僧兩眼一抹黑的茫然搖頭,陳啟倒是在扣了扣光滑的下巴後,若有所思的推論道。


    “不愧是師父啊!那個叫什麽來著,對了,一語中的!隨便一猜就猜出來了!”


    八戒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沒想到陳啟直接就說對了,當即對陳啟豎了豎大拇指,大拍馬屁後道:


    “沒錯,就是嫂嫂!她受菩薩點化,連忙駕雲趕來,在老牛落地上打滾的時候,一把抱住了那頭老牛,又將念咒語的大侄子喊住了哩!”


    “嫂夫人前去了,那玉麵公主焉有命在?”


    沙僧在一旁聽到,有些驚訝道。


    “欸,老沙你不知道,”八戒先是對著沙僧意興闌珊的擺擺手,然後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咬牙切齒道:


    “嫂嫂是真的賢良淑德啊!也不知道那老牛是走了什麽狗屎運,踩了誰家仙犬的遺物,取了嫂嫂這麽一個妻子!


    反觀嫂嫂,依我老豬看,這輩子最大的汙點大概就是嫁給那老牛為妻啦!”


    “她來了以後,對地上的老牛那叫一個心疼哦,嘖嘖嘖,念在夫妻感情上,不僅沒有動手斬了那意圖進位竊分的玉麵公主,在領著那老牛回家洗心革麵時……


    那個騷狐狸不依不饒的從洞裏鑽了出來,要跟他們一起回家,她也沒說話哩!”


    “啊?那玉麵公主不僅沒被打死,還跟著牛魔王回芭蕉洞了?”


    沙僧聽完以後大吃一驚道。


    “嘿嘿,誰叫那玉麵狐狸好歹也是牛大哥上門應下的婚事?名義上,牛大哥還是她的贅婿哩!


    所以雖然大侄子不太高興,但嫂嫂也沒說什麽,任由那狐狸精跟回家了。”


    猴子在前頭邊以棍開路,邊回頭笑眯眯的說道。


    “唉,所以我老豬才說嫂嫂賢良淑德呢!要是我老豬能娶這樣一個媳婦,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舍得像這老牛一樣,拋妻棄子哦!”


    八戒提了提擔子,幽幽羨慕歎氣道。


    “那積雷山的家當怎麽辦?他們不要了?”


    聽到牛魔王雖然頭戴金箍,但最終的下場竟然是抱的一雙美人歸,陳啟咂吧咂吧嘴,心頭有些莫名滋味的好奇問道。


    對於玉麵公主,他倒是沒有太多負麵看法,雖然覺得她撬了鐵扇公主牆角,還對人原配夫人態度不好,有些讓人皺眉頭,但還是那句話,罪不至死。


    你最多扣她一個當小三的名頭,但是這個時代和他上輩子又不一樣,男人找妾室,隻需要原配夫人同意,那是真的不犯法律和道德。


    傳出去,隻要不是數量、年齡比太誇張,也沒人覺得奇怪。


    而玉麵公主的存在,鐵扇公主顯然是知曉的,並非刻意隱瞞,所以按這個時代的規矩來看,玉麵公主的存在是合理合法的。


    這也是為什麽,紅孩兒雖然被玉麵公主激怒到火冒三丈,但還是克製住了,盡量將火氣都撒到了牛魔王頭上。


    因為這裏麵唯一的問題,就是玉麵公主那裏走的不是作妾室的路子,而是以招贅的名義,招牛魔王上門的。


    隨後還將鐵扇公主這個原配夫人丟在了芭蕉洞裏獨守空房……


    嘖,果然一切的源頭還是要怪到牛魔王頭上對吧?萬惡之源了屬於是。


    結果這家夥最後還屁事沒有,真是令人羨慕……不是,我是說唾棄!


    也難怪八戒一提起這事來就咬牙切齒了!


    “欸,那偌大的家業,他們自然是舍不得丟下的,隻是經此一遭後,那積雷山的小妖小怪抬箱的抬箱,挑擔的挑擔,把大部分家產都搬到翠雲山去了。”


    “以我看呐,這積雷山的基業以後八成還會留著,隻是不會太受重視了。”


    猴子轉過身來,麵對著陳啟幾人,倒走著笑道:


    “不過師父啊,我這牛大哥別看麵上好看,好像回了芭蕉洞就能享上齊人之福了……嘿嘿,其實吧,等回去以後,有他好受的!”


    “師父你和沙師弟想想,這玉麵狐狸帶著一家子的家當跟過去,脾氣又是個跋扈驕縱的,能不和嫂嫂置氣?”


    “而嫂嫂雖然是個大度的,愛我那牛大哥也是愛到了骨子裏,可若是天天被那狐狸精挑釁,鬧幺蛾子,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更別提還有大侄子在一邊幫襯他娘親……嗬嗬,我看呐,我那牛大哥的府上,以後有的熱鬧了!”


    猴子雖然背身走路,但那崎嶇的山路在其腳下卻依然是如履平地,雙手背在後麵,還能使著金箍棒,替一行人除草開路,如今說起牛魔王日後的“苦日子”,當即眉飛色舞的對一行人擠眉弄眼道。


    “這倒也是。”


    陳啟想象著牛魔王府上,從此以後,天天雞飛狗跳,“熱熱鬧鬧”的日子,也忍不住點頭笑道。


    齊人之福可是那麽好享的?


    真要是這麽好享,牛魔王還能被纏在積雷山,將近兩年沒回去看過一眼鐵扇公主?


    要說牛魔王不愛鐵扇公主……那可沒什麽人信,最起碼據陳啟所知,無論哪個版本,這兩夫妻關係其實都挺好的,偶爾版本裏麵還會有妻管嚴的老牛出現。


    就是吧,老牛性子也都比較渾,貪財好色,花心浪蕩……等等,怎麽跟某隻豬有點像?


    陳啟瞥了一眼腦袋放空,嘴角隱隱流著哈喇子,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吃的八戒,嘴角抽了抽。


    八戒要是碰上了鐵扇公主這樣的好妻子,能管住自己嗎?


    不過再仔細想想,八戒比牛魔王還是好很多的,在山裏和卵二姐好的時候,也沒聽說在外麵沾花惹草的。


    後來娶翠蘭的時候,更是沒有因為老丈人搞事,在外麵找妾室。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八戒,是師父帶有色眼鏡看你了,抱歉抱歉。


    而八戒此時正回憶著當年和前後兩個老婆之間的甜甜蜜蜜呢!


    突然收到陳啟傳來的歉意眼神,還誤以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了出來,禪心不定,立馬打了個哆嗦,討好的笑著看了回去。


    師父應該不會和我老豬計較這種小事吧?\/八戒應該不會和我計較這種小事吧?


    師徒倆各自帶有點點心虛的眼神交匯,默契的笑著點頭示意後,滿意的收回眼神。


    果然,師父\/八戒是個大度的人啊!


    猴子說著說著,見這兩人莫名其妙的互相對視一眼後,笑得奇奇怪怪的,撓了撓腦袋,也沒細想,繼續笑著感慨道:


    “而且從此以後,我那牛大哥可以說是真正改邪歸正啦,大侄子被我們教導好性子,嫂嫂也得了菩薩囑托,從此以後不可放任牛大哥胡作非為,要他一心向善……”


    在猴子慢慢的絮叨聲中,陳啟好似看到了牛魔王被鐵扇公主和玉麵公主一人扯住一邊身子,兩人還明爭暗鬥的掐著牛魔王腰間軟肉,互相不肯示弱的怒視對方。


    而牛魔王則一邊扛著來自妻子、美人的夾擊,一邊和紅孩兒互相怒視著走回去的身影……


    …………


    火焰山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像那西行的道路,好似一眼望不到盡頭,又好似遙遙在望,觸目可及。


    這一日,又是秋盡冬初的時序,放眼看去:野菊殘英落,新梅嫩蕊生。村村納禾稼,處處食香羹。平林木落遠山現,曲澗霜濃幽壑清。懸崖掛索藤花敗,鬆竹凝寒色更青。


    一行人稍稍感歎了番秋末的肅殺萬物之景,就被眼前又一座繁榮城池吸引了注意。


    肉眼可見的,乃是一座龍盤虎踞的大城,而當猴子運起眼力一看,更是看見了城內禦階潔淨,輦路清寧。酒肆歌聲鬧,花樓喜氣生。未央宮外長春樹,滿城盡是些熱鬧景象。


    “師父啊,是一座國都哩!最裏麵住的八成就是皇帝,也方便了我們倒換關碟去也。”


    猴子收回目光,轉頭對陳啟嬉笑道。


    “猴哥,這天下府有府城,縣有縣城,你怎麽看出來這是一座國都?”


    八戒在一旁拍了拍肚皮,習慣性和猴子抬杠道。


    “嗬,你個呆子,你仔細瞧瞧,這城池四麵有十數座門,綿延周圍有百十餘裏,樓台高聳,雲霧繽紛。不是一國之都城,何以有此壯麗氣象?”


    猴子撇了撇嘴,反駁八戒道。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瞧見了皇宮禦階,龍輦大道,這樣一來,隻要這一城的人不是反賊,做那逾製之舉,就定然是國都了!


    就算真是有人豎起反旗自立,那隻要他還沒落敗,那也是可以稱之為國都的。


    草頭天子也是天子嘛,一城就是一國,那一城也算都城嘛。


    沒毛病。


    隻是這些就不需要和八戒這個呆子論道了。


    “大師兄的眼力厲害啊,”沙僧在旁邊笑著恭維猴子一句,又好奇問道:


    “既然如此,大師兄可知眼前城池是何名字?又是哪國都所?”


    “咳咳,這個嘛……”


    猴子萬萬沒想到,自己今天收到的第一份背刺,竟然是沙師弟這個老實人的!


    當即有些訕訕然笑道:“這城上麵既沒刻牌匾,又不舉旌號,我怎麽知道?還是得到城中詢問路人,方可知也。”


    “呦嗬,猴哥,你不是有眼力勁嗎?靠眼呐!用什麽嘴去問?”


    八戒可算逮著機會了,毫不猶豫,嘴角一咧,對準猴子就開始奚落嘲笑道。


    “嗬~咳!你個呆子,討打!”


    猴子被八戒的一番話惹惱,忽的竄到八戒身後,舉起鐵棒就是作勢欲打。


    慌得八戒挑起擔子,大屁股一顛一扭,急急忙忙的朝前頭跑去。


    看著前方兩人追逐打鬧的身影,後頭牽馬挑擔的陳啟,沙僧皆笑著搖搖頭,也不再耽擱,加快了幾分腳步,好跟上前頭的兩人。


    有了兩人在前頭引路,一行人的速度可謂是大大提升了,不過須臾,眾人便來到了這城池門口。


    跟在一條長長的人流之後,過了這護城河上的城門橋,一行人可算目睹了城內的熱鬧景象:


    六街三市,貨殖通財;行人眾多,摩肩擦踵;人群往來,形形色色;衣冠隆盛,人物豪華。


    “倒不愧了這一國都城外麵的氣派光景,裏麵的民生可謂繁盛。”


    陳啟臉上掛起了笑容道,雖然國都的民眾生活條件好,不意味著整個國家都昌盛。


    畢竟多得是那種半壁江山已失,百姓流連失所,戰亂饑荒旱災頻發,但國都內的群眾依然歌舞升平的例子。


    但如果一個國家的都城都不行了,亂糟糟一片,那這國家絕對八成藥丸。


    而且眼前這種煙火氣十足,行人紛紛的場景,怎麽樣也比陳啟一路上遇見的大部分荒郊野嶺,骷髏隱隱,荒廟棄墟……強,對吧?


    隻是不待眾人再細看下去,卻又見到城門口處,有十數個光頭,披枷戴鎖的沿著城牆邊乞討而來。


    他們身上的衣服大都已經破破爛爛,隻剩下絲絲縷縷殘存,暴露出了已經黑漆漆一片,瘦骨嶙峋的身體。


    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來,那曾經應該是僧袍,這一群光頭,也應該是一群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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