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也沒想到,這趙岐被罵一句腐儒,就能變成這個樣子。


    看著趙岐臉色,再看四肢,心中已然知曉。


    這趙岐恐怕是被自己罵死了。


    這是急火攻心引起的血壓急劇升高,這個年紀,吐血,還暈厥,極有可能腦內血管已然破裂,任何神醫來了也是回天乏術。


    急火攻心可能使血壓急劇升高,使腦部小動脈破裂,形成腦卒中。


    出血性腦卒中,有生命危險。


    趙岐已經九十多歲,出現這症狀,幾乎沒有生還可能。


    “看來計劃要被打亂了!”


    趙岐的生死,王垕自然是不會太關心的,不過若此人死在橋上,定然會對自己即將提出之事有大影響。


    他讓曹操請百官來此,其實是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建設的成果,然後順便提出,把三廠,建築司的級別提升一級,達到與鹽鐵令同一級別程度。


    也就是說,把秩三百石的廠長司長,都提升到秩六百石,如此一來,各郡分廠分司的級別,就可以順理成章提升至縣級。


    各郡分廠分司如果還是現在的秩二百石,那就相當於隻有縣主簿級別,不能算官,隻能算吏,那在平時的發展中,就難有底氣。


    連官都不是,肯定處處掣肘。而且可以隨意被地方官把持,滲透,甚至掌控。


    王垕也知道,要想提升整體級別,難度極大,實在是牽扯到的權力和利益太大了。


    所以他才特意讓曹操帶百官來此。


    果然,太醫令吉平隻是略微把脈,就搖頭道:“稟司空!趙公急火攻心,已入彌留之際,恐乃最後一口氣。”


    吉平剛剛說完,趙岐已然永垂不朽。


    眾人皆心頭一凜,紛紛看向王垕。


    王垕知道,此時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人死了。


    自己罵死的。


    這個時候,就隻能看曹操態度。


    這也是考驗父子之情之時。


    隻見曹操並沒有猶豫,見已有人準備質問王垕,他已然立刻發聲。


    “趙公因年事已高,自許都跋涉二百餘裏,車疲人乏,以至仙逝,因其無子,由東牟侯王垕出資厚葬,以其從子趙戩為中牟令。”


    曹操之言已然極其明顯,趙岐是因為年紀太大,又坐了兩百多裏車,受不了而死。但這樣敷衍,也有些說不過去,王垕出點錢應該的,其家中後輩需要提拔,補償也是必要的。


    一言而決,三兩句便將整個事情全部定性,既安撫各方,又讓王垕從其中全身而退。


    至於為何要讓趙岐從子趙戩為中牟令,這其中,自然也有深意。中牟縣有王垕私產,產業龐大,現在趙戩與王垕相當於有了仇怨,由趙戩任中牟令,就有互相掣肘之意。


    這趙戩,曆史上也忠於曹操,任平陵令。 甚至曹操去世後,趙戩悲傷過度,疽疾發作而死。


    但現在,趙戩卻還在荊州,受劉表禮遇。按禮製,趙岐無子,趙戩作為從子,需自荊州給從父收屍安葬,如此一來,便順理成章離開劉表。


    王垕不僅需要出錢安葬這趙岐,還得出錢宴請所有官員。


    當然,這都不算什麽錢,畢竟趙岐九十多歲,早就已經給自己修好了墓地,也就是派人將其送回關中老家,將聖旨帶過去而已。


    但如此一鬧,王垕想要提升各廠級別之事,就隻能回許都再說了。


    三日後,王垕已經回到許都,隻留兩千餘名民夫繼續留在河南,在年底之前,將官渡至許都的水泥路全部改造完畢。


    而王垕屯駐在白馬的兵馬,則是負責官渡至延津,延津至白馬的水泥道路建設。


    反正現在糧草充足,至年關還有三個月,這肯定是沒問題的。


    王垕計劃,等建安五年過去,就立刻出兵青州。


    等他再次回到許都時,又聽到好消息,讓其鬱悶一掃而空。


    小喬竟然已有孕三個多月。


    也就是說,在王垕離開之前,就已經中了。


    ~~~


    司空府。


    “仲謀!此次傳你來,便是讓你說說趙岐死時,你本欲提出之想法。”


    曹操知道,那日王垕肯定是有什麽要提出,但被趙岐之死攪和。而現在的曹操,對於王垕之見,已經極為認可,所以還是決定馬上聽一聽。


    “回義父,孩兒想把酒廠、磚廠、水泥廠、紙廠、車廠與建築司提升一級,秩六百石,同鹽鐵令等,各郡分廠,則提升為縣長級。如此一來,則可保證各郡分廠不會完全被郡內官員左右。”


    王垕意見提出,曹操立刻明白。


    若郡內分廠級別過低,如此大一塊蛋糕,定然會被各級官員滲透,腐蝕,最後淪為工具,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曹操搖頭道:“此事暫無可能,趙岐之事,可見一斑,與其說為偶然,實則必然。此乃你操之過急之反噬。”


    “孩兒亦知,事欲速則不達,是以思考之後,未向義父提出。不過,孩兒還有一策,可保證新生之產業不受士族豪強掌控。”


    曹操聽王垕還有辦法,也想聽聽。


    “你試言之!”


    王垕道:


    “孩兒可指定一份僅適用於大司農各署之官律,限定各署各級人員,其一,所有秩二百石以上管理人員,不得收受任何形式賄賂,達三百錢以上者革職,三千錢以上者入獄,三萬錢以上者流放,十萬錢以上者問斬。


    其二,所有秩二百石以上管理人員,自入職司後,其家中資財需按年公示,不可隱瞞,隱瞞者充公,且按收受賄賂論處。


    其三,由撫軍校尉部分出人員至各郡,成立督查署,由撫軍校尉部督查署隨時對各級人員進行督查核實,督查署不受任何級別地方官員節製。各工坊人員,不受郡縣節製,全由督查署審查。若督查署人員犯案,則可由地方官署按漢律審查,並無特權。”


    王垕所提意見,便是後世香江法製,如此一來,三百錢就算賄賂,也就是說,送禮不允許超過一石糧價值。


    而且督查署在香江也有對應部門,一模一樣,正是因為這個部門,保證了整個內部不可能腐爛,不受郡縣節製,全由督查署審查,外部力量也就難以滲透。


    果然,曹操聽到王垕對自己所立部門都這麽嚴苛,頓時心中一愣。


    這就等於極度限製了整個管理集團,讓其隻能服務,撈不到半點職務之外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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