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被那一巴掌打得偏過頭,白皙的臉頰迅速泛起紅痕。


    走廊一瞬間陷入死寂。


    然而,幾秒後,他低笑出聲,那雙眼睛微微眯起,鳶色的瞳孔中流露出近乎病態的疏離感。


    “很疼啊。”太宰治語氣平淡,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笑。


    聲音不大,卻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格外清晰。


    牧野白站在他麵前,眼神複雜,嘴唇抿得緊緊的。


    下一秒,她伸手揪住太宰治的衣領,用力把他拽到自己麵前,拉近到幾乎沒有距離的地步。


    兩人呼吸交錯,太宰治眼中的笑意愈發濃烈,顯得格外刺目。而他的臉上,因剛才那一巴掌留下的紅痕愈發清晰,顯得刺眼。


    牧野白沒有說話,指尖卻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太宰治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待什麽。


    沉默持續得讓人窒息,隻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回蕩在走廊裏。


    牧野白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打破了沉默。


    “這一下,算作利息。等你好了之後,咱們再算總賬!”


    她猛地甩開太宰治,轉身大步離開。


    鞋跟踩在光滑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卻掩蓋不了那一絲隱藏的急促。


    太宰治的衣領被她拽得微微歪斜。


    他坐在病床上,看著牧野白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


    走廊盡頭的醫生早已悄悄溜走,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森鷗外和太宰治。


    森鷗外上前兩步,目光落在太宰治的臉上,神色看不出情緒:“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太宰治像是沒聽見一樣,緩緩躺下,還貼心地給自己蓋好被子,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森鷗外,擺明了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森鷗外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心中無聲歎息:明明提前換掉了白那邊的毒氣……


    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轉身離開了這裏。


    醫院外,幾名下屬早已恭敬地等候。看到森鷗外出來,他們立即上前。


    “把抓住橫口的那個人帶到我的辦公室。”森鷗外語氣平靜,目光冰冷,“我有話要問他。”


    --


    牧野白氣鼓鼓地走在路上。


    她讓中原中也送中島敦回家,所以現在隻能獨自一人走在空蕩的街道上。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晃動的光影卻無法掩蓋她滿臉的不爽。


    然而人倒黴的時候是真的喝涼水都塞牙。


    她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


    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沾滿了灰塵,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流浪漢的翻版。


    可偏偏她的容貌卻不容忽視,那份帶著稚嫩的美麗,無論走到哪裏都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而這種反差,常常會吸引來一些讓人厭惡的麻煩。


    一個大腹便便、油光滿麵的社畜攔在了牧野白麵前。


    一開始,牧野白並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意圖,隻是側身想繞過去。但對方卻緊跟著移動,又一次攔住了她的路。


    牧野白停下腳步,眉頭皺了皺,冷冷地看向他:“滾。”


    男人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後退了一小步,但很快又站穩腳跟,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他大概是覺得眼前的女孩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尤其是她現在的狼狽模樣,更讓他有了自信。


    男人的目光開始變得肮髒,牧野白瞬間讀懂了他的念頭。


    她的心情頓時跌入穀底——今天的一切已經夠糟了,現在卻還有人來給她添堵。


    再重複一遍,她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差勁!


    差勁到她不想再讓這個惡心的家夥在自己的視線裏多停留哪怕一秒。


    牧野白毫不猶豫地伸手,從腰後掏出之前橫口拿走又被她奪回的槍。


    槍口直指男人的額頭,牧野白語氣冷得像刀鋒:“我再說最後一遍,滾!”


    男人臉色瞬間慘白,雙腿打顫,舉起雙手連連擺動:“別開槍!別開槍!我滾,我滾!”


    他轉身跑開,那慌張的腳步聲踩在地麵上都顯得淩亂。甚至跑了沒幾步,鞋子就被甩掉了一隻,整個人狼狽至極。


    牧野白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將槍收了回去。


    她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褲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牧野白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條信息:


    [費奧多爾:我最近在橫濱旅遊,要不要見一麵?]


    牧野白盯著消息看了兩秒,然而她現在完全沒有見費奧多爾的心情。


    [d:我吃撐了,心情不好,不見。]


    氣都氣飽了,怎麽不算吃撐了呢?


    剛將信息發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哦?是嗎?可是我覺得你會想要見我的。”


    聲音輕柔卻清晰,還帶著一絲熟悉。


    牧野白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


    說話的人不遠不近地站在她身後,身影被路燈的光線拉得略顯修長。


    費奧多爾穿著那身她非常熟悉的經典裝扮——白色長鬥篷和那頂厚重的帽子,整個人帶著一種優雅的從容。


    牧野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所以,你夏天也帶著這頂厚厚的帽子嗎?”


    費奧多爾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微笑著邁步向前:“我還以為,你會問一些更有意義的問題,比如——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牧野白抬手按住額頭,輕聲嘟囔:“別理我,我腦子抽了。”


    她放下手後,直視費奧多爾,目光從他頭上的帽子掃到鞋尖,再回到他的臉上,語氣認真:“所以你為什麽來橫濱?”


    費奧多爾語調輕緩:“如果我說,是因為你呢?”


    牧野白認真地盯著他,語氣十分誠懇:“很難相信。不過,如果你用心地欺騙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信。”


    費奧多爾低聲笑了出來:“我說的是真話。”


    牧野白無語了一瞬:“……很敷衍的欺騙。”


    費奧多爾這個人會因為一個網友千裏迢迢從西伯利亞跑到橫濱?說他體弱來橫濱過冬都更有說服力一點。


    費奧多爾似乎並不在意,轉身往旁邊巷子的方向走了一步,回頭看向牧野白。


    “跟我來吧,這裏不適合談話。而且——”他目光掃過牧野白淩亂的衣著,“你現在這身打扮,也不適合在外麵久留。”


    牧野白站在原地沒有動,搖了搖頭:“改天吧,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費奧多爾聞言,輕輕笑了一聲,像是並不在意她的拒絕。


    他將手緩緩伸進口袋裏,片刻後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


    瓶中裝著墨綠色的液體,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幽幽的光芒。


    “對了,聽說日本有伴手禮的習俗。”費奧多爾微微揚起手,將瓶子在牧野白眼前輕輕晃了晃,“這次來橫濱,我特地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牧野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瓶液體,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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