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眼角卻悄然向牧野白的方向掃了一眼。他的嘴角輕微上揚,那點捉摸不透的笑意在燈光下顯得尤為明顯。


    隨後,他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保持懶散的姿態,仿佛剛才的動作純屬無心之舉。


    牧野白並沒有錯過太宰治的偷笑,隻覺得頭皮發麻。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順從地走過去,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女孩般,怯生生地挪到森鷗外的身後。


    她將身體微微向他靠近,雙手緊緊抓著衣擺,眼神裏流露出些許惶恐和防備的意味。


    在廣津看來,這個小姑娘確實一副十分沒有安全感的模樣,與她那柔弱的外表十分相稱。


    然而在他的視線之外,牧野白抬起手,悄悄地掐了森鷗外的後腰一下。力道雖不重,但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森鷗外依舊保持從容的神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他微微側過頭,低聲說道:“怎麽了,白?別怕,有我在。”


    ……還不是因為你沒提前說清楚!


    牧野白在心裏咆哮,麵上卻隻是點了點頭,仍舊緊緊貼在他身後,那副無辜又怯懦的模樣演繹得絲毫不差。


    廣津的目光從牧野白的身上收回,繼續提出了兩個關鍵問題,語氣依舊一絲不苟:“森醫生,我最後再確認一遍,首領當晚發作之前,是否有服用過任何藥物?或者,是否有其他外力幹預?”


    森鷗外麵帶微笑,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廣津先生,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首領當晚的病症確實複雜,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外力幹預。我作為醫生,盡了最大的努力,然而……您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回天乏術。”


    廣津的眉頭稍稍皺起,像是在消化他的回答。他沉默了幾秒,又問:“那太宰治呢?你當晚目睹了一切,可還有什麽遺漏的細節?”


    聽到這個問題,太宰治放下茶杯,神情輕鬆地靠向沙發背,像是在聽一個無聊的問題。


    “廣津先生,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旁觀者,連首領當時在想什麽都不清楚。說實話,我隻是感歎,命運的走向總是如此戲劇化。森醫生已經盡力了,您還想讓我補充什麽呢?”


    他的語氣雖顯得有些懶散,但廣津顯然聽出了他的態度——模棱兩可,滴水不漏。


    廣津放下筆記本,沉吟片刻後站起身,似乎準備結束這場談話。


    他目光落在森鷗外身上,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既然如此,我想我的調查也差不多了。不過最後我還是要提醒一句——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不是誰都能勝任的,森醫生,你準備好麵對它的過去和未來了嗎?”


    森鷗外聞言,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燈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一抹冷意,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卻隱含深意:“廣津先生,過去已經過去了,尤其是那些已經不在人世的。您說得對,港口黑手黨的未來才是我們該關注的重點。我希望,您也能和我一樣,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片土地的明天。”


    話音落下,廣津沒有回應,麵色複雜地看了森鷗外片刻,最後隻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時,微風從門縫間吹進來,帶著初冬的寒意。牧野白站在森鷗外身後,盯著廣津離去的背影,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而森鷗外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表現得不錯,白。”


    牧野白僵硬地回過頭,臉上是冷淡又略帶無奈的表情:“您倒是提前告訴我一聲,我才好做足準備。突然冒出‘收養’的設定,差點讓我露餡。”


    太宰治聞言,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意外總是生活的一部分。要是早告訴你,那這場麵就沒這麽有趣了。”


    牧野白翻了個白眼,懶得回應。


    屋內陷入安靜,唯有落地鍾發出的滴答聲在平靜中回蕩。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後,一邊整理手頭的文件,一邊用不緊不慢的語氣開口:“白,剛才你的表現不錯。不過,關於‘養女’的身份,我們還有必要完善一些細節。”


    牧野白坐在沙發上,目光倦怠地盯著桌麵,揉了揉眉心:“森醫生,這種事情不能提前和我商量嗎?直接被逼著上台,我差點繃不住。”


    森鷗外推了推眼鏡,抬眸含笑看向她:“這是因為我相信你的臨場反應。”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陳述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牧野白冷笑了一聲,顯然對他的“信任”不以為然。她直起身,語氣不善:“所以,‘養女’這個身份的設定到此為止吧。隨便編一個名頭,就能讓我成為你‘家人’?”


    “隨便?”森鷗外微微挑眉,嘴角依舊掛著平和的笑容,話語卻透出一絲壓迫感。“廣津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如果他察覺到你與港口黑手黨毫無關係,卻能隨意出入診所,問題會更多。一個從擂缽街走出來的孤兒身份,既能解釋你的存在,也不會引起過多懷疑,這哪裏隨便了?”


    “可是……”牧野白張了張嘴,似乎試圖辯解,但一時語塞。


    森鷗外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港口黑手黨內部的環境比你想象中複雜得多。一旦有人開始懷疑你的來曆,你覺得他們會采取什麽手段來調查?與其等到那個時候措手不及,不如現在由我提前安排妥當。”


    “您說得好像有道理,但為什麽偏偏是‘養女’這種設定?”牧野白皺起眉頭,語氣裏帶著幾分抗拒,“聽起來就麻煩。”


    森鷗外輕笑了一聲,目光中透著幾分洞悉:“因為這種關係最能打消別人的疑慮。你是我‘收養’的孩子,一個從擂缽街的困境中被我救下的孤兒。這種背景,沒人會刻意深究。”


    “擂缽街的孤兒?”牧野白聽到這個設定,瞬間有些炸毛,“森醫生,我哪裏像擂缽街的孤兒?”


    “嗯……”森鷗外眯起眼睛,故作認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確實不像,不過,那並不重要。隻要故事足夠真實,沒人會懷疑。”


    牧野白的腦海飛速盤算著反駁的可能性,但無論哪條理由似乎都被森鷗外提前堵住了。最終,她泄氣地歎了口氣:“好吧,既然您都計劃好了,那我還能說什麽呢。不過,如果有一天這個設定被拆穿了,您可得負責善後。”


    “這是自然。”森鷗外的聲音依舊平靜,“別忘了,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


    “確保我的安全?”牧野白抬起眼,語氣冷冽,“可這隻會讓您肩上的擔子更重吧,您確定要這麽做?”


    森鷗外停頓了一瞬,隨後神情如常,語氣篤定:“白,有些負擔是必須承擔的,而有些卻可以選擇。如果我能替你分擔,為什麽不呢?”


    這句話讓牧野白微微一怔。她盯著眼前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為什麽?”


    森鷗外不答,隻是微微一笑,俯下身,輕聲說道:“因為我們會在需要的時候做出最合理的選擇,僅此而已。”


    那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聽得牧野白一陣心悸。她直視著森鷗外,試圖從他一貫從容的表情中找出些許破綻,但他依舊鎮定,仿佛剛才的對話不過是一次閑聊。


    最終,她妥協地歎了口氣,語氣中透著些許不滿:“既然已經這樣決定了,那我還能說什麽呢?希望您這次的‘劇本’能長久奏效。”


    森鷗外的唇邊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既然決定了,就去適應這個身份吧。對你而言,這將是最好的掩護。”


    牧野白用力捏了捏眉心:“森醫生,下次您要再編劇本,可不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


    “當然可以。”森鷗外輕笑,“隻要時間允許。”


    他從容地起身,向辦公桌走去,留下牧野白獨自坐在沙發上,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那句“為什麽”,至今仍在她腦海裏盤旋。答案或許顯而易見,卻也可能比她想象中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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