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牧野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餓啊。


    她已經把這附近逛了一個遍,結果就是沒看到任何一家還開著的可以吃飯的地方。


    可惡,明明是市區卻連居酒屋都沒有嗎?明明她家附近的居酒屋都能營業到淩晨呢!


    這不是日本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嗎?


    散發著燒鳥,啤酒和社畜味道的深夜食堂。


    牧野白癟了癟嘴,看著遠處唯一還亮著燈光的便利店,不情不願得挪過去。


    唯獨不想在這麽值得慶祝的一天吃便利店。


    可惜,很多事就是不由人的意誌所決定。


    雖然便利店的食物算不上她心中的理想選擇,但肚子實在叫得太凶了。


    走進便利店,她熟悉地在貨架之間穿梭,目光鎖定在一袋薯片上。


    正當牧野白想要伸出手時,貨架上剩下的最後一袋薯片就被另一隻突兀出現的手拿走了。


    雖然不至於生氣,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追隨著那隻手看了過去。


    一身偵探服飾的男孩眯眼看著手中剛拿走的薯片:“這個味道一般般嘛,算了,隻剩這一袋的話也勉勉強強可以接受啦。”


    說完,江戶川亂步才注意到自己的麵前還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也想拿到這個薯片的人。


    “這可是名偵探先看到的,不是搶了你的。”邊說,還邊把薯片護在懷裏。


    好可愛啊!


    牧野白當然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江戶川亂步,畢竟無論是服裝還是聲音都太有標誌性了。


    “喂,你在想什麽很失禮的事情吧!”


    麵對著露出不滿表情的江戶川亂步,牧野白毫不心虛地直接承認:“覺得一個人可愛應該不算失禮吧?”


    被這樣理直氣壯的反問,大偵探竟然也愣了一下。


    正要反駁什麽時,江戶川亂步突然警覺地睜開雙眼,一把拉住牧野白的手腕使勁一拽。


    “趴下!”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刺耳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被拽倒在地上的牧野白還沒弄清楚狀況,就感覺到腦後被什麽東西頂住。


    “大偵探,你可真是讓我好一頓找啊。”陰鬱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牧野白不禁抽了抽嘴角:“這位大哥,你找大偵探的麻煩,為什麽要拿槍對著我?


    “少廢話!誰不知道江戶川亂步身邊寸步不離地跟著一個厲害人物,先製住你,這個家夥還不是要乖乖地束手就擒!”


    牧野白很少有這麽無語的時候,這人做任務前是一點都不調查的嗎?


    但是為了保護這個不知道又招惹到什麽人的大偵探,她隻能暫時先把這個身份認下來。


    她用眼神示意同樣因為摔倒變得有些狼狽的江戶川亂步:喂,你身邊應該‘寸步不離’的那位社長呢?


    江戶川亂步看懂了牧野白的眼神暗示,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三分鍾是吧?


    雖然牧野白自己有不會受傷的把握,但是眼前的大偵探可是真正的肉體凡胎,萬一被打中一下,可能就性命垂危了。


    還是要把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牧野白思考片刻,清了下嗓子,壓低聲線說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厲害,竟然覺得區區一把小手槍就可以挾製住我嗎?”


    也不知道身後這人腦回路怎麽長得,隻聽他十分自信地說道:“不用詐我,你又沒有異能力,槍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他似乎對此深信不疑,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早已錯得離譜。


    說完又陰笑了兩聲,開口滿是嘲諷地語氣:“你再快還能快過子彈不成?”


    不是,你都知道社長明麵上沒有異能力了,究竟是怎麽離譜的連性別身高都能弄錯啊!


    在心裏吐槽完後,牧野白歎了口氣,仿佛已經認命了一樣。


    “如今我們受製於人,你是不是也該說一下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看著麵前一個被自己控製住,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兩個家夥,陰鬱男心裏控製不住地爽快。


    自認為大局在握,他回答的聲音都有底氣起來:“這麽快就不記得了?一個月前,照江組老大的弟弟就是你們抓進去的!”


    “雖然當時我沒在場,不過我的兄弟們可是什麽都告訴我了!當時我們老大明明暗示過你們,靈活一點,讓那樁案子變成懸案對大家都好。結果你們轉頭就跟警察說老大弟弟是凶手!等下到地獄後,你們再反思曾經的自己有多愚蠢吧!”


    搞半天,就這點事兒?


    雖然橫濱特產mafia,但是這種小事也能弄出尋仇,隻能說橫濱的警力真的很有鬆弛感。


    照江組的小弟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晚上來便利店買水竟然正好就碰上了老大最近耿耿於懷的家夥。


    一身棕色偵探服的小個子眯眯眼和他身邊的保護者,這麽明顯地特征他還能認不出來?


    雖然他不知道老大為什麽不下令讓他們報複回去,但是等今晚自己把這兩個人帶回老大麵前讓他出氣後,自己肯定可以提高在組裏的地位,沒準也能混上個小組長什麽的。


    他早就很不爽了,自己現在的小組長每天麵對他們這些底層成員趾高氣昂的,還總是懷裏摟個漂亮的女人站在安全的地方看他們和其他組拚命。


    陰鬱男不禁將自己帶入了進去。


    隻是幻想一下自己也能天天指揮別人幹那些髒活累活,也能有個漂亮女人在懷,他就抑製不住的興奮。


    這或許就是……啊,那句話怎麽說的,好像是什麽‘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看著陰鬱男表情不斷變化,江戶川亂步有些無聊的移開視線。


    雖然他很自信不會出事,可是現場還有一個無辜的女生被牽扯進來,所以他隻能坐在混亂倒塌的貨架之間,沒張口說什麽“你要是傷到我,你們老大會先殺了你”這種隨隨便便就能看出來的大實話。


    畢竟他說實話的時候,這些‘嬰兒’似乎總是不能正確地理解他的意思,反而變得更加暴躁。


    嘖,剛才的流彈把薯片包裝打壞了,這可是最後一包薯片,今晚沒有買到的話,社長下次同意他買零食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好無聊,社長的事情還沒有辦完嗎?


    與他相隔不過一米的牧野白也覺得有些無聊。


    主要是她身後這家夥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在那裏時不時竊笑一聲,跟有什麽精神疾病一樣,倒是把他麵前的兩個大活人全然忘到腦後。


    作為被忽視二人組,牧野白悄悄從身側拿起一塊掉在地上的巧克力。


    包裝完好,還能吃。


    使出自己曾經上學偷偷摸摸吃東西練出來的極致手法,牧野白動作幅度極小,一點聲音都沒出的就把巧克力包裝撕了下來,然後快速地掰下來一小塊放進嘴裏。


    雖然這點東西進到胃裏聊勝於無,但總歸是稍微平息了一下快要叫出聲來的肚子。


    哪怕是收到對麵大偵探的眼神暗示,牧野白也全然當做沒看見。


    不好意思,我智商低,看不懂。


    一時之間,這塊亂糟糟地地方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


    直到牧野白感覺自己的背上似乎被溫熱的水流澆了個遍。


    “啊啊啊——!”


    仿佛能刺穿人耳膜的尖叫聲在這塊不大的地方回蕩。


    牧野白趕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偵探動作比她還快,順利躲過一劫。


    “我勸你不要回頭哦。”


    雖然的確有些好奇這種慘叫聲是怎麽發出來的,但是這點子好奇心不足以讓牧野白忽視大偵探的警告。


    聽人勸,吃飽飯嘛。


    反正也不是猜不出來,無非就是那個法外狂徒被社長收拾了唄。


    她對血腥暴力可完全不感興趣,別到時候看了再影響食欲。


    江戶川亂步帶上眼鏡,漠然掃過被社長一刀砍斷手腕的小嘍嘍,視線集中在身前這個陌生女孩身上。


    他很確信自己是在今天第一次見過這個人,但是這家夥竟然對他表現出了100%的信任。連那些天天求著他破案的警察都沒有這種信任程度。


    即使她從一些途徑聽說過他江戶川亂步的名聲,難道就可以這樣信任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嗎?


    江戶川亂步用眼神輕輕掃過牧野白在混亂中無意間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


    明明這種人應該早就失去對世界的信任才對吧?


    唔,這種矛盾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江戶川亂步難得的有些興奮,好像回到了曾經他的父母給他設置謎題的時候。


    他父親是擁有超強推理能力的刑警,而他的母親比他父親更加聰明。他們二人設下的謎題是連曾經的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解開的。


    在這個一眼能夠看穿真相的世界裏,竟然有人能夠讓擁有‘超推理’異能力的他都看不透嗎?


    “喂,你叫什麽名字?”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引起了名偵探注意的牧野白對這個問題簡直受寵若驚。


    想想這個大偵探是什麽樣的任性性格吧。在他眼裏,除了社長和那麽一小撮人,其他的人大概都不過是沒有腦子的魚類而已。


    人會想要知道一片池塘裏某一條不起眼的魚的名字嗎?


    “你這次絕對是在想什麽更失禮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有些氣惱,明明是個情緒直白到隨隨便便看懂的家夥,到底為什麽會看不透!


    “對不起。”這次牧野白很利落地道歉了。


    擅自把對方跟人類劃分為兩個物種是有些過分。


    “你可以叫我牧野白。”


    “哦,小白,巧克力分我一半。”


    兩刀解決掉敵人的福澤諭吉在一旁默默觀察著兩個孩子的交友過程,直到此時才忍不住出聲:“亂步!太失禮了。”


    “問別人名字前理應先報上自己的姓名,而且……”


    本想繼續教育江戶川亂步的福澤諭吉看著已經快快樂樂地坐到一起分零食的兩小隻,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


    咽下嘴裏的巧克力,江戶川亂步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反正她早就知道我叫什麽,我才不要說廢話。”


    “可惜,禮儀這種東西就是有很多約定俗成的廢話。”牧野白三兩口咽下最後一塊巧克力,“不過規則向來隻能約束無能的人,亂步你應該不用太在意這方麵啦。”


    “哈,說得對!我現在有點喜歡你了。”


    “耶!”


    看著兩小隻自顧自地擊掌祝賀,福澤諭吉感覺自己突然有點頭疼。


    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牧野白看了眼自己玫紅色的手表:“啊,糟糕,要遲到了,我得趕緊走了。”


    與福澤諭吉擦肩而過的時候,一道沉穩的男聲響起:“如果需要治療的話,歡迎隨時來武裝偵探社。”


    牧野白隨口胡亂答應著,腳下卻不斷加快離開地步伐,一轉眼就從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諭吉的視野中消失了。


    福澤諭吉站在原地,麵色算不上好看:“聽到‘治療’兩個字,她反而表現出害怕的情緒。她很可能知道與謝野的情況。”


    “大概是很厲害的黑客吧。”已經摘下眼鏡,重新變得懶洋洋的江戶川亂步撿起帽子拍了拍,“總之,應該不是什麽壞人。”


    聽到亂步的判斷,福澤諭吉心下一鬆。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太過珍稀和重要,萬一她現在可以重新使用異能力的消息流傳出去,哪怕是他的老師夏目漱石恐怕也保不下來。那些怕死的政客絕對會如同鬣狗般撕咬上來,打著‘安全’的旗號將她再次軟禁起來。


    與謝野的安全暫時得到保障,福澤諭吉心裏的責任感重新占據上風。


    “她的那些傷口需要進行處理。”


    作為一名劍客,還是技藝超絕的劍客,僅僅隻是視線掃過就能從那節露出的小臂上看出兩道時間不會超過一周的新傷和三道時間大概要超過一年的舊傷。


    看似猙獰的新傷反而比較好處理,真正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影響的其實是那些留在皮膚上久久不愈的舊傷。


    越拖越麻煩。


    “她有想找的醫生,不用社長操這份心啦。”江戶川亂步小跑到沒有被波及的冷藏櫃,沒過幾秒就抱了一堆甜品回來。


    雖然平時一直限製江戶川亂步的零食攝入量,但是今天的確是他考慮不周,半路去追嫌犯把亂步一個人留在這裏才讓他被人輕易挾持,所以即使亂步此時拿了超乎平時三倍量的甜品,福澤諭吉也默默地掏出錢包把錢放在早已空無一人的收銀台上用東西壓住。


    而那名在玻璃被擊破的一瞬間就熟練地趴倒在地,一點點挪出去逃跑的收銀員看著一公裏外的便利店方向擦了擦額頭的汗,心中滿是慶幸。


    誒嘛,幸好我反應快,看來橫濱真的是不能久留,最近越來越危險。還是聽爸媽的,趕緊搬走吧。


    走在和收銀員完全相反方向的牧野白雖說沒有緊張到頭頂冒汗的程度,也是提心吊膽地走過很遠,直到完全看不見福澤和亂步才慢下來。


    真嚇人,被邀請去偵探社治療和zs有什麽區別?zs沒準都沒那麽疼呢。


    她可是超級超級怕疼的啊。


    牧野白一個人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


    因為最近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殘暴舉動,凡是稍微有點生念的人都不會在深夜出門,倒是方便了她。


    一路七拐八拐躲著橫濱現在還不多的攝像頭,牧野白總算是在預定的時間趕到之前在網絡上和人約定好的地方。


    月色下,紅發青年斜倚在車旁,一層光暈浮在身上,仿佛歌劇中正帶領眾人吟誦的神父。


    牧野白如同被蠱惑的信徒,下意識向前踏出一步。


    原本寂靜的世界中,哪怕隻是鞋底輕微的摩擦聲也足以驚擾他人。


    青年轉身看向牧野白,目光從上至下巡視。


    明明是有些無禮的舉動,卻因為青年的眼神過於空洞而缺少那一分被冒犯的感覺。


    雖然是第一次在暗網上下達這種需要線下見麵的委托,但是牧野白早就做好充足的功課,此時如同一個老手一樣平靜地走到青年身邊說出暗號。


    青年回答出對應口令後,徑自走到汽車另一側打開副駕駛處車門擺出請的手勢。


    雖然內心情緒複雜,但太激動容易把人嚇跑,牧野白勉強平複心情,指定此行的目的地。


    “去橫濱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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