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孝仁聽聞陳馬的質問後,那原本就帶著幾分倨傲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極為明顯的不以為然神色。他嘴角微微上揚,劃出一道輕慢至極的弧度,那模樣仿佛是在嘲笑陳馬的較真太過幼稚。稍作停頓,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就像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公子啊,他不過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您不妨仔細想想,要是隨便來個人說上幾句,守城士兵就輕易放行,那濟青城還不亂了套?城中還不知道會混進多少心懷不軌、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呢。”他的語調始終平穩得近乎機械,仿佛真的隻是在陳述一件稀疏平常、不值一提的瑣事。然而,他微微上挑的眼角和眼底深處那一抹高高在上的意味,卻毫不掩飾地泄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似乎在暗暗指責陳馬的行為是如此的不合時宜,甚至有些無理取鬧。


    陳馬聽到這番話,原本就因憤怒而緊繃的神經瞬間被狠狠刺痛。他的眉頭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擰緊,瞬間擰成了一個深邃的“川”字。那雙原本就銳利有神的眼睛裏,此刻更是閃過一抹猶如利刃般的光芒,仿佛能瞬間穿透曾孝仁那虛偽的言辭。他的語氣冷若冰霜,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中吐出:“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出現在城中?”盡管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那話語中蘊含的壓迫感卻如同一股洶湧的暗流,瞬間彌漫開來,仿佛是在向曾孝仁發出一道淩厲的質問,又像是在向他發出一場無聲的挑戰。


    曾孝仁何等精明,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陳馬語氣中那股濃濃的不善之意。他的心中猛地一緊,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但多年的官場沉浮讓他練就了一副爐火純青的偽裝本領,臉上依舊維持著那副看似溫和親切的笑容,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他趕緊連連搖頭,動作幅度之大,仿佛要將自己的否認之意搖得人盡皆知。同時,他一邊用力擺手,一邊急切地說道:“我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公子您千萬別誤會啊!”他的眼神中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那瞬間的失態還是沒能逃過陳馬的眼睛。然而,他這般故作鎮定、急於撇清的模樣,非但沒有緩解緊張的氣氛,反而讓原本就微妙的氛圍變得更加劍拔弩張,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絲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陳馬心中的怒火早已如同洶湧的火山,在胸腔中劇烈地翻滾、燃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努力壓抑著即將噴發的岩漿。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條條暴怒的小蛇,根根暴起。在這憤怒的邊緣,理智卻如同一根堅韌的繩索,勉強束縛住了他即將失控的情緒。他深知,此刻並不是宣泄怒火的最佳時機,貿然爆發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於是,他強忍著內心的煎熬,深深地低下頭,一言不發地重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他低垂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那是憤怒、不甘與無奈交織而成的漩渦,讓人望之生畏。他的沉默,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寧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而又沉重的壓力,仿佛隨時都可能被一聲驚雷打破。


    就在這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時刻,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冰封聖女輕輕皺了皺眉頭。她的麵容宛如冰山上的雪蓮,純淨而又清冷。她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澈的清泉,清脆悅耳,然而說出的話卻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劃破了這微妙的平靜:“你們宋國的權力觸角似乎並沒有真正延伸到濟青城這座城啊。”她的眼神平靜地直視前方,仿佛隻是在不經意間發表了一個客觀的看法。然而,她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了一顆巨大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為這句話而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陳馬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比剛才更加陰沉難看,就像被人狠狠地揭開了一道深埋心底、不願提及的傷疤。他的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仿佛被人突然擊中了要害。但轉瞬之間,這慌亂就被熊熊燃燒的憤怒所取代。他猛地轉頭看向冰封聖女,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語氣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你說什麽胡話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被冒犯後的憤怒與羞惱,顯然冰封聖女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作為宋國人的自尊心,尤其是作為宋國公子,在權力掌控方麵的敏感神經。


    曾孝仁在旁邊聽到冰封聖女的話後,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他心中再清楚不過,濟青城長期以來一直處於一種微妙的政治狀態,聽調不聽宣。雖然在名義上歸屬宋國版圖,但實際上擁有極大的自主性,宋國的權力在這座城中處處受限,很多政令都難以真正貫徹執行。然而,這種情況在他們這些身處高位、代表宋國權力的人看來,無疑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尷尬與恥辱。說出來,不僅會讓自己顏麵無光,還可能引發一係列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平日裏,大家都默契地對這件事諱莫如深,仿佛這是一個被詛咒的禁忌話題,一旦觸碰,就會引發不可預知的災難。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天陽城,寒冬的氣息仿佛要將整個城市凍結。寒風凜冽,冰冷的風如同鋒利的刀子一般,無情地刮過大街小巷。每一陣風過,都仿佛能聽到空氣被撕裂的聲音。章森河靜靜地佇立在一座荒廢的院子當中,院子裏一片死寂,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在微弱而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冷冷的寒光,宛如一片銀色的地獄。


    在他的麵前,李天德和段清風兩人正艱難地掙紮著。他們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衣衫襤褸,血跡斑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竭盡全力,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無比遲緩而痛苦。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但生命的本能讓他們依舊在這生死邊緣頑強地掙紮著,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


    章森河靜靜地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一抹冷漠至極的微笑。那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仿佛他眼前的兩個人根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隻是兩隻微不足道、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螻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殘忍和冷酷,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閃爍著冰冷而又詭異的光芒,宛如寒夜中潛伏的惡狼。寒風吹過,他的衣袂輕輕飄動,整個人仿佛與這寒冷而又肅殺的冬日融為一體,散發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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