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一隊人馬進來,手上拿著幾個陶罐,顯然是要開始采血。


    籠子距離地麵不高,手臂被鐐銬鎖住之後,傷口精準對著陶罐口,確保不會有一滴血浪費。


    經過昨天的震懾和對其他小孩的觀察,昨天剛來的人早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反抗的心在對上那一雙雙毫無感情的眼眸時,瞬間偃息旗鼓,一個個麵如菜色,如喪考妣。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們是逃不掉的。


    張靈安的左手被鐐銬禁錮,眼看那個男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就要往她手上招呼,張靈安連忙道:“等等!我能不能自己來?”


    男人愣了愣,他放了這麽多個小孩的血,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其他人都瑟瑟發抖了,這小女娃倒是膽子挺大,和旁邊那個假聖嬰有的一拚。


    男人戲謔的看著張靈安:“小丫頭,這可不是玩兒的時候,下手沒個輕重可是會死得更快的!”


    張靈安絲毫不怵,淡定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怎麽劃傷口小血流快還不會傷到要害。”


    作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她對人體構造十分了解,采血這點活,小意思。


    男人錯愕一瞬,沒準備相信這個小丫頭片子,為首的男人在此時開口:“把刀給她。”


    那人一身黑色短打,身材挺拔幹練,左邊眉骨是有一道傷疤,為硬挺的麵容增添了幾分狠戾,顯然在這些人裏地位頗高。


    聞言,張靈安麵前的男人隻能照做。


    張靈安接過刀,眼都不眨到在手腕上劃拉一刀,傷口不大,隻有兩厘米左右,鮮血瞬間湧出,順著手腕,流入地上的陶罐裏。


    男人頭一回見這麽有膽量又果斷的,不由得對張靈安另眼相看。


    男人不由得感歎:“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


    他們對放血都是有一個度的,知道怎麽樣來才不會讓這些人因失血過多死的太快,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比他們還精準。


    張靈安微笑:“還行。”


    為首的男人看了眼張靈安手上的傷口,抬眸打量張靈安片刻,眼神意味不明。


    這個小丫頭他知道,麒麟血濃度和假聖嬰差不多,果然血脈濃的人,都不是俗物,小小年紀倒是膽色過人。


    小哥盯著張靈安那不斷流血的傷口,眼中一片暗色,他扭頭也對身前的人道:“我自己來。”


    那人詫異的看著他,這些小孩怎麽回事,不害怕也就算了,還敢自己動手?


    為首的男人揮揮手,示意那人照做。


    這位假聖嬰可是代理族長精心培養的,實力和其他小孩都不同,這次他們很多事還得靠他。


    不過眼下似乎又多了一個幫手,想必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族長信物——青銅鈴鐺。


    張靈安餘光一直關注著為首男人的反應,看他那樣子,就知道她今天的表現被他記住了,想必之後的“苦力”一定也有她的一份。


    這正是張靈安的目的,隻有這樣她才能跟著小哥,順便熟悉整個泗州古城的環境,方便逃生。


    采血的人多,一個人一次也就放了一百毫升左右的血。


    張靈安鬆開拳頭,傷口很快止血,有專人丟給幾人一人一條繃帶,就算了事。


    為首那個男人指向張靈安和小哥:“把他們倆帶來,其他人各自帶走。”


    張靈安和小哥對視一眼,跟著一行人往前走去。


    泗州古城裏麵是張家的一個淘金處,裏麵機關眾多,稍不注意就會命喪於此。


    這些張家人不知道來這裏多久了,顯然已經對這裏十分熟悉。


    張靈安記著路線,默不作聲的跟在小哥後麵。


    一路過來,牆壁上有不少幹涸的血跡,看來有不少人出事。


    幾人在個石室裏停下,這裏有兩條水道,應該是當初洪水造成了擁堵,水麵混濁,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危險。


    為首的男人吩咐手下:“給他倆一套裝備,讓他們輪流下去清理通道!”


    “是!”


    男人又看向張靈安和小哥,臉上神情晦暗不明:“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瑞竹,小鬼你應該見過我。”


    “你們的任務是清理出這一條水道,別耍花樣,否則你們隻會死在這裏。”


    張瑞竹眼神落在兩人身上,聲音冰冷:“那麽,你們誰先來?”


    張靈安:“我來!”


    小哥伸手把張靈安擋在身後,默默接過裝備,一言不發卻又態度堅決。


    張靈安焦急:“小哥……”


    小哥回頭看她一眼,跟著一個男人徑直走到水邊。


    在男人交代幾句注意事項之後,小哥毫不猶豫的跳入水中,很快不見蹤影。


    張靈安眉頭緊蹙的盯著水麵,難掩焦急。


    “放心吧,小丫頭,那小鬼不會有事的。”張瑞竹靠在石牆上,一雙冷沉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張靈安掃了他一眼,並不想搭理,依舊盯著水麵。


    瞧著張靈安的反應,張瑞竹眉梢微挑。


    這兩個小鬼看來脾氣都差不多,難怪能和石頭一樣的假聖嬰玩兒到一處。


    以兩人的麒麟血和天賦,未來一定能成為張家的中流砥柱。


    水裏全是劇毒的蟲子,普通張家人進去很快就會中毒,兩個小鬼輪流,進度會快很多。


    水道裏全是淤泥,小哥很快就浮出水麵換氣,一旁接應的人則負責把淤泥拉出來。


    張靈安心疼的把小哥拉上岸,他手腕上的繃帶已經全部被水打濕,這樣下去,傷口不僅很難愈合,還會有感染的可能。


    張靈安眉頭緊緊皺起,關切道:“小哥,你沒事吧?”


    小哥搖搖頭,摘掉護目鏡,低聲叮囑:“注意安全,有不對立馬撤回來。”


    他知道水裏有蟲子,有麒麟血,蟲子不敢近身,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機關。


    張靈安:“好。”


    張靈安很快下水,水底滿是淤泥,混濁不清,往前遊了一會兒才到需要清理的地方。


    張靈安用鏟子把淤泥挖出來放進一旁的桶裏,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張家也有專門訓練的墓室,但實操和訓練還是有差別的。


    張靈安不由得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五下時鏟子碰到一個硬物,張靈安感受片刻,確定沒有危險,用手摸了摸,是一個頭骨。


    葉寧初接著探了探,又摸到了其他骨頭,一起裝進桶裏才浮出水麵。


    她在水中閉氣時間最多半刻鍾就已經是極限,出水之後狠狠吸了一大口氣,才緩過來。


    小哥朝張靈安伸出手,把她拉出水麵。


    張靈安剛剛挖到的骸骨被拉上來,張瑞竹手下的人把骸骨整理出來,從右手奇長的食指和中指指骨,可以判斷出來這是一具張家人的遺骸。


    張瑞竹上前打量片刻,眼底微光閃爍:“看來這次找對地方了!你們倆接著挖!”


    沒有話語權也不能反抗的張靈安和小哥隻能照做。


    就這樣兩人分別下去四五次之後,小哥又一次浮出水麵,淡聲道:“通了。”


    張瑞竹和其手下大喜,在原地吃過午餐休整過後,張瑞竹他們塗上早上收集的麒麟血,準備親自下去探路。


    張靈安和小哥赫然也在此列。


    這一趟最終以失敗告終,水道後麵並不是族長當年走的那條路。


    後麵的通道也被徹底堵死,路上碰到機關,死了幾個手下,原本的十二人隊伍,隻剩下九個人。


    張瑞竹臉色難看,帶著張靈安和小哥又換了一個石室繼續挖。


    泗州古城四通八達,占地麵積很大,很多張家人之前留下的記號也在洪水中掩埋。


    再加上無處不在的機關和毒蟲,是以這麽長時間他們都進展緩慢。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張靈安和小哥一邊做移動血奴,一邊當苦力,饒是張靈安有偷偷準備丹藥,也逐漸吃力,開始力不從心。


    手上放血的傷口結痂之後又被水泡開,一次次反複,很快兩個手腕上都遍布觸目驚心的傷口,很難愈合,並且已經有惡化感染的現象。


    一同被抓來的小孩已經有人死亡,其他的恐怕也凶多吉少。


    這段時間以來,張靈安隻覺得自己已經髒到沒法看,在生存麵前,潔癖已經是根本沒空考慮的事。


    小哥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甚至幾次衝在張靈安前麵又受了些傷,整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


    好在張靈安準備的藥還能發揮一點作用,不過也是杯水車薪。


    張瑞竹這些人已經瘋魔,是絕對靠不住的。


    之所以留著他們的命,也不過是需要他們的血。


    看著唇色幾近透明的小哥,張靈安心疼的想落淚,她還是小看了泗州古城的殘酷程度,準備的太少了。


    偏偏小哥還一臉淡然的說他沒事,讓張靈安心底愈發難受。


    她還是太弱了,現在的她,根本保護不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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