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洄神情嚴肅仿佛在完成什麽藝術品。


    他彎著腰,眼簾輕輕壓著,手裏拿著一枚金色的領針,筆直的領針穿過領口的孔洞。


    領針的搭扣被做成精細的立體玫瑰,此刻正壓在領口上,底下綴著的金色流蘇正落在青年青筋凸起的手背,顯得更加性感。


    星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格外悅耳。


    鶴星安垂眸看了一眼,正好能看到那個尖角繡著盛放的紅色玫瑰,收口的褶襇袖口繡著一小團金色玫瑰,袖口圈金,做工精細卻並不張揚。


    在領針卡上的那一刻,撐起一個好看板正的領形,脖頸上傳來一陣束縛感,


    鶴星安皺了皺眉。


    感覺他們不是去遊玩的,而是去參加晚宴。


    上次穿這麽繁複的衣服,他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


    比起這些華而不實的,他更追求鬆快和輕便。


    他動了動手腕,明明是利於活動的收口袖,卻偏偏帶著繁重的褶襇,挑眉,


    “這麽隆重?”


    將領針扣好,沈初洄鬆了口氣,也沒有馬上搭話,反而站起身細細打量著,檢查了一番,這才滿意點點頭。


    “不算隆重。”


    隻是稍微講究點而已。


    明明從前,這些都是些平常衣服而已。


    鶴家驕縱著長大的小少爺,張揚肆意,什麽都是最好的。


    思及此,沈初洄又垂了垂眸,神色有些黯然。


    鶴星安卻實在是不習慣,忍不住想去扯隆起的領子。


    也不是說卡脖子,就是存在感極強。


    看鶴星安渾身刺撓的樣子,沈初洄眼神有些怪異,見人抬手,趕緊一把抓住,“別動。”


    鶴星安也意識到不對勁,可他向來不願意和沈初洄示弱,瞪了一眼,“我沒動。”


    絲毫不心虛。


    好像想抬手扯領子的不是他一樣。


    沈初洄也知曉他的性子,站直身子,放開手,下意識順毛,“是我反應太大了。”


    鶴星安更不爽了。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真憋屈。


    抬眼,想要瞪一下,視線瞟過去,隻能看見沈初洄的下顎線。


    “……”


    瑪德,長那麽高幹嘛?


    真討厭。


    鶴星安心裏不爽加了幾分,但是輸人不輸陣,他幹脆從藤椅上站起來,氣勢洶洶上前一步。


    兩人距離太近,兩人幾乎要撞上,沈初洄退了一步。


    鶴星安唇角微勾,自認為扳回一城,一把拽住沈初洄扣得板板整整的襯衫領子,拽到自己麵前,


    墊腳湊近,


    呼吸近到相聞。


    沈初洄有些緊張,手指緊緊攥著衣擺,身體緊繃,聲音緊澀,“怎,怎麽了?”


    鶴星安自然感覺到什麽,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壓在喉舌之間,微微震顫著,極近的距離下帶著耳膜都震顫,


    酥酥麻麻,一顫一顫,


    心髒似乎都變成同頻的笑聲。


    鼻尖襲香,五感都被這人掌控。


    沈初洄呼吸有些凝滯的淩亂,他的眼神惶然無措,眼神驚恐。


    是山中的精怪。


    “沈、初、洄。”


    此刻,妖精湊得極近,嫣紅的唇微微勾著,眼波流轉,纖長的睫羽扇了扇,如蝴蝶振翅,將人心弦輕輕撥了一下。


    沈初洄有些失神,怔怔盯著鶴星安,後者輕笑著湊近,他下意識退了一下,又被人直接拽回來。


    腳步踉蹌一下向前跌去。


    心口緊貼。


    白皙的瑩潤指尖同時抵在心口,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很輕易地能感知到另一個人的體溫,胸腔中的心髒似乎都開始共鳴。


    同頻共振。


    心髒的雀躍跳動著,淩亂的聲音似乎占據了整個耳朵。


    “砰。”


    鼻尖充斥著淡淡的花香,


    “砰。”


    好像是和他是一樣的味道。


    “砰。”


    眼前隻有那張惑人的笑臉。


    沈初洄有些恍然,


    一晃,一晃……


    “這麽緊張啊,老……公。”


    鶴星安笑著貼上,咬住他的耳朵。


    最後兩個字落下,耳根泛起輕微的疼痛,沈初洄凝神,眨了眨眼,整個人瞬間紅了,


    “你,你……”


    鶴星安眉梢輕揚,都想吹個流氓哨了。


    高攻低防啊。


    青年微微偏頭,窗欞透進陽光,照得耳廓通透,瑩潤如血玉。


    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是他的標記。


    真可愛啊。


    鶴星安直接將人一拽。


    沈初洄大驚失色,身體再次失衡,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肩膀被人抵住。


    下一秒,羽毛般輕柔的感覺落在臉頰。


    他愣了一瞬。


    一陣風過,羽毛又輕輕飄起。


    鶴星安站直身體,舔了舔嫣紅的唇,仿佛剛剛吃過人心的豔鬼,散發出極其閑適而慵懶的氣息,心情頗好。


    沈初洄抬手摸了摸臉,有些怔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嘴角扯了扯,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他……被親了?


    沈初洄有些茫然。


    鶴星安從來不是個主動的性子,現在這樣,實在是……有點不習慣啊。


    氣流帶起輕逸的衣擺,飄飛著要離去,沈初洄抿了抿唇,伸手一撈,掌心卻落了個空。


    鶴星安腳步輕盈,足尖一轉,回眸落了個笑臉,頎長身形已然靈巧退開,他像是一隻輕靈的蝴蝶,站在藤椅背後,纖長白皙的手指搭在椅背上,身體微微前傾,眼眸微眯,聲音壓得極低,


    “想抓我?”


    是進攻掌控的姿勢,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沈初洄看去,白皙無瑕的臉上又是一臉無辜,好似剛剛那股氣勢隻是錯覺。


    鶴星安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又可愛,


    “怎麽了?”


    沈初洄依舊盯著他,鶴星安未動,唇角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姿勢卻囂張。


    明明很矛盾的兩種姿態,卻在他身上達成一種詭異的和諧。


    抿了抿唇,沈初洄似乎有些委屈,腦袋更低了。


    可憐兮兮的。


    鶴星安笑著,可不吃他這套,依舊裝傻,“我們怎麽了?”


    沈初洄似乎也意識到鶴星安並不接招,抿了抿唇,“你,為,為什麽qin……”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好像更不好意思了,偏著腦袋,耳根通紅,


    鶴星安看著,笑而不語。


    小樣兒,和他玩這套?


    沈初洄也不尷尬,放下手,姿態有些忸怩,自己給自己接戲,“為,為什麽親,親我?”


    結結巴巴著把這句話說完,他似乎更加害羞。


    低頭,


    抬手。


    不自在揉了揉耳朵。


    鶴星安瞟了一眼,指尖正點在那點印子上。


    蔥白的指尖和充血的耳尖形成鮮明對比。


    暗示?


    應該是明示吧?


    沈初洄再次掀起眼簾,盈盈看來,燦金色的眸子泛著淺淺水霧,看起來好不可憐。


    卻又在觸及鶴星安的眼神時下意識避開。


    嗯,四分感情,六分技巧。


    不過不得不說,他很吃這一套。


    忍不住逗人,鶴星安站直身子,雙手插兜,姿態閑適又囂張,“嗯,服侍得不錯,給你的獎勵。”


    說著,他抽出手,學著某沈姓小綠茶那一套,指尖點在唇珠上,


    壓了壓,


    沈初洄的眼眸瞬間暗了暗,沉沉盯著他,


    瑩潤的唇珠被壓得變形,


    淺紅的唇被白玉壓著滾了滾,


    鶴星安笑得嫣然,如同一隻惑人的狐狸。


    沈初洄好似都能看到他身後的尾巴在不停搖晃著。


    沒忍住上前一步。


    一條狐尾主動出擊,已經勾住來人。


    “沈初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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