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蘭到達南京時,身上的傷早已經沒有大礙了。他由賈府的下人帶領著,走到衛家人居住的院子裏。衛母正坐在堂前,見到兒子進來,忙起身將他摟進懷裏,母子倆大哭一場。


    半晌,兩人才收拾好了情緒。衛若蘭四處張望著,問道:“母親,怎麽不見雲兒?”


    “你這傻小子——”衛母不禁失笑。


    這時,隻見翠縷抱著一個由繈褓包著的小嬰兒,笑吟吟地道:“姑爺,我們姑娘如今身子不便呢!”


    衛若蘭此時才恍然大悟,癡癡笑道:“莫不是已經生了?”


    說著,忙奔入內室,隻見湘雲倚在炕上紅著眼圈、含笑望著他,頭上圍著一個抹額。


    夫妻倆成婚不過一載有餘,就意外分離,如今遠別重逢。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見他隻是站著傻笑,湘雲不由歎道:“真是個呆子!還不快見見你兒子——”


    話音間,翠縷已經把孩子抱到衛若蘭麵前了。


    衛若蘭看著在繈褓中熟睡著的小嬰兒,伸手欲摸,又想起什麽似的,忙叫人打水來,反複搓洗了雙手,又仔細地擦幹淨,這才敢輕輕地觸碰嬰兒的麵頰。


    原本睡得好好的孩子,被他一碰,立馬癟了癟嘴,作勢要哭。


    衛若蘭忙把手縮回來,翠縷隻好抱著孩子去找奶娘喂奶去了。


    “這小東西,真是嬌貴,碰一下都不行。”衛若蘭訕笑著。


    湘雲搖頭笑道:“他都沒見過你,當然怕了。”


    衛若蘭聽了,愧疚起來:“都怪我,耽誤了行程,沒趕在你生產前回來。”


    “不怪你,你也受苦了。”湘雲笑道,“說實話,我真等不得了,若不是身子不方便,早回去救你了!”


    衛若蘭聽了,連連搖頭:“萬萬不可,你不知道,這一路有多凶險呢!”


    說著就把,滯留在京城中那段時日的種種經曆,跟她講了一遍。


    湘雲聽了,又驚又怕。擦了擦眼淚,叫他走到跟前:“把衣服去掉——”


    “大白天的,這不好吧——”衛若蘭扭扭捏捏道。


    湘雲紅著臉啐道:“少廢話,別等我親自動手!”


    衛若蘭無奈,隻好把外袍脫了。看了一眼湘雲,她明顯並不滿意,示意他繼續。


    反正早晚也會看到的——衛若蘭咬咬牙,幹脆脫掉內衫,露出膀子來。


    湘雲看著那上麵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疤,不禁又掉下淚來:“疼不疼?”她輕輕撫摸著他身上的傷痕,手都在微微顫抖。


    衛若蘭故作輕鬆地笑道:“早就不疼了。你放心,我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湘雲不禁又歎:“可惜二哥哥還沒有下落……”


    衛若蘭安慰道:“他身邊有韓大哥呢!他的拳腳功夫可比我強多了。想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耽誤了行程。”


    怕湘雲繼續傷心,便轉移話題,問她兩人分別以後的情況,以及她孩子是哪天生的。


    湘雲笑道:“到今天正好是二十天。還沒起名字,等著你來起呢!”


    衛若蘭想了一想,笑道:“咱們倆都有個金麒麟,這孩子不如就叫金麟吧!衛金麟,怎麽樣?”


    湘雲癟了癟嘴:“好俗氣啊……”


    考慮到衛若蘭一路奔波辛苦,忙催著他去睡覺。


    賈家在南京的祖宅也是占地麵積很大的,房屋眾多。因為幾家人都是姻親,便議定了都住在一處,也方便互相照應。


    荷花歇了一晚,次日一早就急著起來,匆匆往外走去。


    如今他們一家還跟黛玉在一起,弟弟以清也在賈家南京的家塾裏上學。


    昨日回來時,是賈璉接待他們的,荷花急著跟家人見麵,就先走了。走時趙子常還在和賈璉交談。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一路上曆經磨難,兩人牽絆愈深,隻是還未捅破那層窗戶紙。


    荷花怕他不告而別,一大早就出來打聽情況。


    到了二門上,她招手兒叫了個小廝過來問道:“昨天跟我們一起回來的趙公子呢?可知現在在何處?”


    那小廝聞言,想了一想,回答道:“昨日不是我當班,但隱約聽見說來了幾個遠客。若有客來,一般都是安置在前院客房裏的。姐姐可以去那邊問問。”


    荷花聽了,謝過他之後,便又往前院去。


    剛走沒幾步,隻見賈璉迎麵走來。


    荷花隻好停下腳步,對他笑道:“璉二爺,早啊!”


    賈璉見了她,微微一笑:“早~你這大清早著急忙慌地,幹什麽去?”


    荷花想了一想,決定據實以告:“我找趙子常。”


    賈璉聽了,沒有立即回答,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笑得曖昧:“不用這麽心急吧?難不成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荷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故意板著臉,反問道:“不可以嗎?”


    賈璉怕她狗急跳牆,便不再逗她,訕笑道:“他就在書房住著呢,你往哪兒找去?”


    說著招手叫她跟自己來。


    到了書房外麵,荷花停住了腳步。


    賈璉見了又是一樂:“昨天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們二人之間的情形,我就知道有事兒。悄悄問了衛若蘭之後,就更加確定了。你這會兒怎麽又知道避嫌了?快進來吧,沒事兒,我不笑話你。”


    荷花一邊嘟囔著:“有什麽好笑話的……你怎麽比古人還封建……”一邊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荷花進來後,自向椅子上坐了。賈璉去臥室把趙子常叫了出來。


    二人四目相對,目光交匯片刻,又各自移開眼去。


    賈璉見狀,嗬嗬一笑,打破尷尬的氣氛道:“多謝趙兄弟,把我二妹夫衛若蘭和荷花丫頭千裏迢迢,給送到南京來。其中艱難險阻,可想而知。我們幾個商議了,晚上設一小宴,為你們幾人接風洗塵。還望趙兄弟不要嫌棄,一定前來賞光。”


    趙子常聽了,不禁看了荷花一眼,後者正拚命地對他點著頭。


    於是,他道:“好吧。”


    見他答應,賈璉和荷花都喜笑顏開。


    賈璉又說:“我聽我二妹夫說了,你如今正尋求門路,打算投入到抗擊逆賊的隊伍中去。這事兒,或許我可以盡一點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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