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拖後腿,王月嬋中途了一趟公司,除了跟進工作進展,順便把筆記本電腦帶走了,方便異地辦公。


    一個星期後,她帶著父母一起回了濱城。


    在王強的強烈要求下,她們沒有直奔醫院,而是在王月嬋家裏住了一晚。


    第二天吃了午飯,在女兒和妻子的念叨聲中,王強還在做最後的反抗。


    “這不是浪費錢嗎?”王強說,“我現在都好了,幹嘛還要去醫院,查這查那的?”


    他用關切的眼神看向正在收拾東西的王月嬋,“你已經好些天沒有去公司了,不要緊嗎?”


    “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王月嬋回答道,“你要是真的替我想,就乖乖配合醫生的檢查。”


    餘娟抓住機會插了進來,“你要是真心疼女兒,就趕緊把病看好了。”


    這些天,隻要閑下來,王月嬋就會在電腦上劈裏啪啦一頓操作。


    要麽就是坐在牆角,在跟同事們打視頻開會。


    王月嬋的辛苦,王強都看在眼裏,怎麽可能不心疼呢?


    更何況,他還有最大的心願沒有完成,所以餘娟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內心,態度一下子就變乖了。


    “哎。”王強長歎一口氣,可憐巴巴地看著王月嬋,“要是有個姑爺就好了,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同村的人裏麵,跟王月嬋一般大的,孩子都上小學了,生二胎的也有不少。


    王月嬋至今卻連個對象都沒有,多少讓餘娟跟王強在村裏抬不起頭來。


    見老公提到此事了,餘娟趕忙接起來說:“媽知道你很獨立,有自己的想法,但對象還是要找的。總不能一直都這樣,一個人過吧?”


    “就是。”王強插嘴說,“我跟你媽不可能一直都陪在你身邊。你也不小了,該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情了。”


    “你不喜歡我們給你安排相親,自己找也行啊。”餘娟說,“隻要是你喜歡的,覺得靠譜,可以一起過日子的,我跟你爸絕對沒有意見。”


    王強連連點頭,“我相信你的眼光,隻要是你看上的,肯定很優秀。”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顧邊上一臉無語的王月嬋,仿佛這事已經被應允了,不由地喜上眉梢。


    最後,餘娟見王月嬋不置可否,忍不住說:“爭取今年把自己嫁出去。這樣的話,我跟你爸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這是典型的中國式家長,把孩子的幸福視為自己最大的幸福。


    王月嬋無法反駁,想到爸爸的情況,雖然對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有想法,還是妥協了。


    見女兒點頭答應了,王強跟餘娟相視一笑。


    王強更是迫不及待要出門了,想著要在年底前養好身體,風風光光地送女兒出嫁。


    三個人,一隻行李箱,風風火火地朝電梯門口走去。


    懷揣著美好的願望,這次,王強出乎意料地配合醫生的工作。在完全沒有急性病症的前提下,醫生讓他住院,他都沒有反駁。


    於是乎,王月嬋的生活變得規律起來,開始了醫院,公司和家“三點一線”的生活。


    如果醫院那邊沒什麽事,她也留在公司和呂梁他們一起加晚班。


    管主任擔心慕容雪對王月嬋有意見,主動向慕她說明王月嬋家裏的情況。


    其實,隻要不影響工作進度,慕容雪才懶得管王月嬋是否按時上下班,但得知王強並無大礙後,她還是由衷地感謝了管經理的分享。


    這天中午下班,她和平時一樣,百無聊賴地走出辦公室,沒走幾步,就聽到大廳裏傳來一聲驚呼。


    “月嬋姐!”錢多多看著突然倒地的王月嬋,還有跪在她身邊的陳可欣,急得直跳腳。


    慕容雪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近,低頭看著王月嬋蒼白的嘴唇,急切地問:“她怎麽了?”


    說著,她蹲下來,查看王月嬋的情況。


    陳可欣見慕容雪一副從容的樣子,想到她處理頭破血流的供應商時的情景,頓時感到放心了很多,解釋說:“不知道。我們正準備去吃飯,她走著走著,突然就暈倒了。”


    “好在我跟欣姐就在邊上。”錢多多驚魂未定地補充了一句,“不然就要磕到後腦勺了。”


    慕容雪摸了摸王月嬋的脈搏,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估計是低血糖了。”


    正說著,王月嬋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時,其餘同事都圍了過來,擔心地看著王月嬋,發出親切的問候。


    王月嬋現實看到了錢多多如釋重負的表情,然後聽到陳可欣在叫自名字。


    她聞聲看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慕容雪棱角分明的側臉。


    “感覺好點了嗎?”慕容雪的語氣顯得一點平淡,眼神倒比平時柔和了不少。


    “她這是在關心我嗎?”王月嬋感覺莫名其妙,然後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慕容雪懷裏,一陣慌張和無措。


    “你暈倒了。”陳可欣見王月嬋一臉懵逼,解釋說。


    王月嬋努力回憶著,好像是有這麽回事,然後努力想要站起來。


    在陳可欣和慕容雪的攙扶下,王月嬋終於站定了身體。


    這時,錢多多端著一隻一次性杯子回來了,看著慕容雪說:“紅糖水泡好了。”


    慕容雪對圍觀的人說明情況,大家也就散了,。


    王月嬋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小口抿著紅糖水,漸漸恢複了力氣。


    “謝謝。”她擠出一絲微笑,對站著看自己的三人說,視線最後落在了慕容雪臉上,又很快移開。


    她沒想到慕容雪會留下來的。


    “我已經沒事了。”王月嬋站了起來,對慕容雪說,“耽誤你下班了。”


    “沒事就好。”慕容雪說,剛想說些讓她注意身體的客套話,卻被陳可欣埋怨的眼神勸退了。


    陳可欣什麽都沒事說,但犀利的眼神裏充滿了指責,好像在說,“要不就你天天催著工期,月嬋能把自己熬成這個樣子嗎?”


    事實如此。慕容雪不想反駁,隻能無言地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玻璃移門後麵。


    想來,自己現在就是“萬惡的資本家”的典範——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


    是自己真的太自大,太急功近利了嗎?


    顯而易見的事實是,為了完成自己誇下的海口,王月嬋她們確實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慕容雪一路反思著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本來就沒什麽胃口的,現在更加不想吃東西了,轉而掏出香煙和抽屜裏的不鏽鋼酒壺。


    “你遲早會死於肝癌和肺癌的!”這是某個人對她惡毒的詛咒。


    這要是真的就好了!可惜,這個人的功力不夠強大,不能立竿見影。


    下午上班後,呂梁聽說王月嬋暈倒的事情,懊悔自己下班走得太快太急,沒能幫得上什麽忙。


    思來想去,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們是人,又不是牲畜!”他在心裏吐槽道,反複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終於站在了慕容雪的對麵。


    呂梁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抗議,認為這樣沒日沒夜的加班是不對的。


    慕容雪也十分鮮明地表達了自己作為“萬惡的資本家”的立場,“在項目落地之前,該加的班還是得加。做得了就做,做不了滾蛋。”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帶頭情緒的。


    呂梁當然聽出來了,但這種話,是個人聽了都會受不了的。


    “真以為自己手握生殺大權,了不起了,是嗎?”呂梁在心裏咒罵道,迫於現實的無奈,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回到辦公室,他把慕容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其他人聽。


    甚至不用添油加醋,大家裏麵就握緊拳頭,沆瀣一氣地對慕容雪展開了指責。


    因為中午的事情,王月嬋本來覺得欠慕容雪人情,還想著怎麽表達一下的。


    但也正是因為中午的事情,聽到呂梁的話後,王月嬋心裏更覺得慕容雪不是個東西了。


    雖然自己不是故意暈倒想要給慕容雪看的,好讓她改變一下態度,但如此無動於衷,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很有可能,沒有利用價值的員工,她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像丟垃圾一樣絲毫沒有留戀。


    想到這,王月嬋不由地捏了捏拳頭,完完全全地把慕容雪放置在自己的對立麵。


    一場工薪階層對資本家的戰役,無聲地在她心裏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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