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柱輕快地說道,“這麽說來,我們倆的學識差距應該不太大吧?”


    “你在說什麽呢?”


    雯麗表情困惑地問,“怎麽說差距不大?”


    “在我看來,教育水平也就分為大學生和其他兩檔嘛。”


    何宇柱戲謔地說,雖然覺得她特別吸引人,但仍有些擔憂她那獨特的性格與觀念。


    這類成長在家人的過度寵愛下長大的姑娘,不能總是讓著她,有時需要讓她了解一些現實,讓她明白誰更具權威,誰的觀點更可靠。


    “你憑什麽這麽劃分?”


    雯麗帶著不滿反駁道。


    “難道我這麽說有什麽問題嗎?”


    何宇柱故作理直氣壯的樣子,“考入大學的是鳳毛麟角,大部分人可能就是沒有考上,或者是因為家境不允許繼續學業吧。”


    “先不說上小學吧,讀完中學應該問題不大吧?”


    “接下來就是進入中專或高中。


    而你選擇的就是師範這方向,也就是要成為老師了。”


    “至於我呢,則學習廚藝,雖然沒個正兒八經的烹飪學院,但是我跟著酒樓裏的大師傅學習了技藝,所以我們可以說是旗鼓相當的。”


    “……”


    雯麗一時間啞口無言,覺得何宇柱這話有點胡言亂語,但仔細想了想也有一絲絲道理。


    的確,教書育人之道和精湛的烹飪技術都有各自的獨到之處嘛!


    何宇柱接著講道:“其實廚工也分為十個技能級別呢,我現在已經到了第七級了,今年打算去衝擊第六級。”


    “那你屬於哪一級別的老師呢?”


    雯麗有點慍怒地問道:“這兩者怎麽可以相提並論呢?”


    “為何不可以呢?”


    何宇柱笑著反問:“在一個公平的新時代裏,每一種職位都值得尊敬,沒有尊卑貴賤之區別,隻有責任的不同而已。”


    “技能評定是按照崗位的要求來的,不同的層級決定了收入的多寡,多勞自然多得,少做則得的就會少了。”


    “這才能更好地促使人們專注於自己的專業技能提高。”


    “我今年二十了,而你十九,咱倆年齡差距很小。”


    “你從小學習書本知識,我是小學畢業後就開始拜師學習手藝,理論上來講,你可能等級會比我略高一點。”


    “我……”


    雯麗心裏嘀咕,雖然覺得對方的說法很不合理,但卻無法馬上想到有力的方式來反駁,尤其是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將職業視為存在絕對的高低差異。


    靈機一動,雯麗換了個視角提問:“那假設咱們結婚之後,除了生活瑣事外還能有什麽其他話題?”


    “那當然是聊日常的煙火氣啦!”


    何宇柱迅速回應。


    “僅僅如此嗎?”


    雯麗笑著追問,“難道我們就不能談談文學和書本的知識?”


    “那可真是難度不小啊!”


    何宇柱感歎:“試想下,一周五天工作,還要早起晚歸地趕路,每天都如此繁忙……”


    “你們小學生放學會早一點,但我這個工作的職位挺關鍵的,經常得加班加點,到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回來之後還要忙前忙後地準備晚飯、收拾碗盤,如果你也能搭把手做一些清潔工作,可能還能多出來一會兒放鬆的時間。”


    “然而,這些時間難道不應留作聽聽新聞、掌握一下時事變化嘛?接著就剩快速打理自己,準備就寢了。”


    “到了周末總要找點兒事情做對吧,像是出門走走或者回娘家探望雙親?也可以抽時間逛街購物或是去趟影院。”


    “我們的相處時刻並不多,所以這短暫的聚會應當用於交流家常、聊些日常生活的點滴瑣碎。”


    “沒有寶寶之前就已經很緊張繁忙了,一旦添了小孩,生活會更加充實。”


    “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啊,雯麗同誌!”


    雯麗張嘴瞪著眼睛望著何宇柱,心中自問,這些事情是真的嗎?


    從前竟不曾留意這些細微之處!


    何宇柱的話讓雯麗陷入了深思,她看了一眼腕表,雙方約定的兩點半約會現在幾乎變成了三點半。


    “雯麗同誌,我們在外頭說話都接近一個小時了,要不再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何宇柱建議,“恰好最新上映的《鐵道遊擊隊》特別熱門。”


    “好……”


    雯麗還在恍惚中,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


    “快上車!”


    何宇柱利落地登上自行車,背著雯麗前往離得最近的一家影院。


    他們到達後購買入場券,時間還有餘裕。


    “雯麗,要來點飲料或小吃嗎?”


    “你自己決定就行。”


    雯麗思緒混亂,還在咀嚼那番話的味道。


    何宇柱因為曾經帶過自己的妹妹何雨雨看過電影而對周邊環境頗為熟悉,那時的文化娛樂活動選項有限,大多影片對何宇柱而言都是全新的體驗。


    在新中國的建立之後,電影藝術進入了一段繁榮的發展期,眾多品質優良的作品接連問世,展現了各種不同的藝術風貌與獨特韻味。


    即便是過去的電影作品,如今看來仍舊不乏經典的魅力。


    他購買了一對汽水瓶,又從車筐裏拿出一包烤製的花生遞給雯麗。


    “買東西搞定了,也該去檢票入場了!”


    何宇柱通知道。


    雯麗掃視一眼何宇柱買的飲品和零食,未顯得多麽在意。


    她是那種花錢豪爽,一個月的錢可能幾天就會被揮霍一空的人。


    電影散場,何宇柱看得津津有味。


    “晚飯去哪裏解決?”


    當他走出影劇院時,隨口問道。


    即便雯麗心中想推辭,但也覺得被何宇柱如此形容似乎不夠公平,“行吧!”


    她終於妥協。


    “出發啦!”


    何宇柱再次騎行,載著雯麗直奔東來順飯莊。


    挑選完餐食,待餐期間,何宇柱開口說:“我看你還在琢磨我之前的那些言論呢?”


    “你的話根本站不住腳跟!”


    雯麗的眼眸一亮,帶著慍意反駁,不過這模樣也挺引人憐愛。


    “然而那些旁門左道難道就沒有它的邏輯了嗎?”


    何宇柱問,“而且你感覺不對的地方,並沒有實質性的理由去反對,心裏是不是很不舒服呢?”


    “你現在心情挺好是吧?”


    雯麗質疑道。


    “我為什麽要表現得很高興呢?”


    何宇柱反問,隨即轉換話題,“實際上,我來這裏主要是為了尋找伴侶,並非有意與你爭執。”


    “不過,從你今天的舉止來看,加上你在家中所處的地位——作為最小的孩子,必然得到了很多疼愛吧。”


    “你有一個和睦的家庭,父母以及兩位姐姐在你需要幫助時總會站在你這一邊。


    遇到煩心事也不會太過幹擾到你的心態。”


    “你無需親自參與體力勞動,也無須操心家族的事務,對於人生道路上可能麵臨的困難和挫折或許缺乏足夠的認識,總是懷著樂觀的想法看待未來。”


    雯麗驚訝地望著何宇柱,心想這種洞察能力似乎不應該出自一個僅受過基礎教育的人身上!


    “你是不是感到有點吃驚?”


    何宇柱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事實上,我媽媽很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完成小學課程之後,我爸就把我送去學廚藝,先是在家學習地方特色菜,後來又跟師傅學習四川料理的技術。”


    “技能逐漸嫻熟後,我爸幫我找了一份在鋼鐵廠工作的機會,那個時期廠子還實行集體經營。”


    “而在公私合營之前,他跟一個守寡的女人去了保城重新生活。”


    “你爸爸還健在嗎?”


    雯麗無意間問起這個問題,隨後意識到可能不太禮貌,便補充道,“我不是故意問這話,隻是想了解更多……”


    她的臉上顯露出尷尬之色,而何宇柱則報以溫暖的笑容安撫她,“沒關係,我也懂得你的用心,媒人的介紹可能不夠周全。”


    “盡管他還活著,但我們已經很少往來,我17歲那年就開始 ** 照顧妹妹的生活。”


    “在廠裏工作時,我是食堂最高級別的大廚,負責整個膳食部門,沒人懷疑我的專業水平。”


    “我們住在一個專門為職工設立的生活區,即便是條件簡陋,也沒有任何力量敢於欺壓我們。”


    “我們倆的生長曆程差異明顯!”


    聽此,雯麗追問了一句,“也就是說,您覺得我們不太契合咯?”


    “相反,我認為我們是非常合適的匹配。”


    何宇柱答道,“設想一下,如果你找的是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伴侶,共同點固然重要,但如果兩個人的弱點同樣顯著,那麽這些弱點將會在生活中小倍數放大。”


    “而我們?”


    “各自擁有的優勢能夠相輔相成,各異的成長軌跡意味著可以互換優點、減少不足,更加凸顯個體的特長。”


    “不知道我這樣的見解是否能讓您信服?”


    當天的情景對於一向備受關注、享受特別待遇的雯麗而言堪稱是一次考驗,因為何宇柱的話語毫無顧忌地指出了她過往的諸多不足,絲毫未留顏麵。


    加上她本人實際經驗相對貧乏,給人以天真浪漫的印象。


    菜肴迅速上齊,何宇柱貼心地照顧著雯麗享用,後者也表現出良好的食欲。


    等二人結束餐點,何宇柱詢問:“你看,下星期天我們再找時間交流交流吧,怎麽樣,雯麗同誌?”


    “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是回去認真思考後再做決定。”


    雯麗略帶拘謹地回應。


    既然看電影、吃飯都已經結束了,但是雯麗的思緒還是亂作一團。


    何宇柱不以為意地笑了下,“行,現在我送你回家,回頭再找介紹人確認一下你的決定。”


    “我個人是很願意進一步相處的,主要看你的選擇了。


    上來吧!”


    雯麗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一整天都是跟著何宇柱的安排走,幾乎完全按他的建議行事。


    把雯麗送回家後,何宇柱才掉頭朝自己的住處駛去。


    一進門,雯麗才發現家中聚集了不少人,父母在,還有大姐一家和二姐一家都在。


    “大家都在啊?”


    雯麗問道。


    媽媽看著她,“怎麽樣?那小夥子給你留下什麽印象了?”


    “這……”


    雯麗思考了一下,感到自己有些迷茫,決定聽聽父母和姐姐們的意見,就像往常一樣,她講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及他們之間的對話。


    聽完雯麗的講述,全家人都顯得有些意外。


    平時寡言少語的爸爸首先開口:“從表麵上看,這人倒也不缺教養。”


    “二十幾歲就這麽會說話,況且他的最後一席話確實有道理,如果你想找一個跟你很像的伴侶,你們倆真能把日子過得舒心嗎?”


    大姐文秀點點頭附和道:“爸爸說得很對,他是個廚師,起碼你不用為吃飯發愁了。”


    “再說,家裏大多數家務事他能幫忙,像咱們家的雯麗要是管家,恐怕日子不會好過。”


    雯麗不服氣地說:“大姐,我就不能管理好家了嗎?”


    “就你?”


    二姐文慧瞥了她一眼,“你工作以後,一分錢工資都沒交過家裏。”


    “買東西也總是隨意,要是你管家,估計全家都要挨餓。”


    “這……”


    雯麗一時語塞。


    這時媽媽問道:“那小夥子長得怎樣?”


    “談不上好看,也不算難看,就是顯得有些老氣。”


    雯麗答道。


    坐在旁邊的大姐夫說道:“成熟一點沒什麽不好,畢竟是男人,外表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年輕時就顯得老氣,但其實老得慢。”


    “等個幾十歲,模樣也不會變太多。”


    “說得有道理。”


    二姐夫讚同道。


    媽媽微笑著問:“這麽說來,你對他是沒有排斥感的,是吧?”


    “先試著接觸一段時間吧,你到了該考慮婚事的年紀了,看看他說的是否有道理,兩個人能否互補。”


    爸爸也點頭同意:“嗯,確實該多了解了解。


    如果最終選擇嫁給他,我們至少可以放心些,不必擔心你的生活會過得不好。


    像現在,冬天儲存大白菜還得麻煩我們,怎麽行呢?”


    “哈哈哈~”


    二姐文慧笑著說,“這事還說不定呢。”


    ……


    當何宇柱回到四合院時,看到閻埠貴已在前院等候。


    “柱子,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


    一見麵閻埠貴就急切地問。


    何宇柱停下腳步回答:“這事還沒完全定,那姑娘不太會持家,但長得確實漂亮。”


    “我已經表態了,接下來要看她的意思了。”


    “這麽晚才回來,對方還沒答應?”


    閻埠貴顯得非常驚訝。


    他心想,若是真的不滿意,早就該回絕了。


    “電影和飯局都去了,但她似乎還有些猶豫。


    不過我會盡快讓您知道消息。”


    何宇柱補充道:“我覺得沒問題,畢竟她見得少,經驗不足。”


    “喲,柱子你倒是信心滿滿啊?”


    閻埠貴更疑惑了,“你自己也沒戀愛經驗吧?”


    “我是什麽人呢?”


    何宇柱笑著回應,“從小在酒樓打轉,什麽沒見識過?搞不定一個小姑娘?那太簡單了!”


    “你這事辦得不錯,明天我會送點禮物過去,事成了還有更大的謝禮。”


    閻埠貴高興地說。


    “柱子你真爽快!”


    閻埠貴開心地拍了拍何宇柱的肩膀。


    回到家後,閻埠貴獨自笑了好久。


    三大媽聽聞此事也非常高興,連忙安慰老四閻解娣上床睡覺。


    另一邊,何宇柱回家後,何雨雨在一旁不斷問東問西,最後被何宇柱應付走了。


    第二天,閻埠貴上課時,中午收到李老師回複的短信,李雯麗表示可以再考慮一下。


    閻埠貴激動得笑開了花!


    當天晚上,何宇柱帶著十斤白麵和一斤豬肉送到閻埠貴家,這份禮物相當慷慨。


    “三大爺,這事得保密,不要在大院裏宣揚。”


    何宇柱提醒道:“等成了再告訴大家。”


    “明白,你放心!”


    閻埠貴馬上回應:“我們會保守秘密的。”


    “好的!”


    何宇柱這才放下心來。


    ……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中午,何宇柱做好午飯,然後騎自行車離開軋鋼廠,直奔李雯麗所在的學校,讓門衛叫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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