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錦州的第十天,月影還沒有回來。


    柳子墨怕夜長夢多,趁著來壽安堂請安的功夫,悄悄朝江晚晚擠眉弄眼。


    江晚晚看他行動自如,皺了皺眉頭,這小子為了趕她走,恢複得還真快。


    “祖母,母親生辰快到了,我想給她買禮物,需要借白姑娘用用。”柳子墨說道。


    男子本就不擅長挑禮物,城陽侯夫人也樂見江晚晚和柳家兄弟交好,大大方方的放了人,並叮囑柳子墨照顧好江晚晚。


    柳子墨帶江晚晚來到城北郊外的陸家別院,程時武和桑寧隨行。


    看見柳府的馬車,陸芊芊歡喜的走下台階迎接。


    她看也沒看騎馬走在前麵的柳子墨,徑自停在馬車停靠的位置。


    桑寧扶江晚晚下車,陸芊芊立即上前,笑道:“白姑娘,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江晚晚有些納悶,她不過是杜撰一個棄婦的身份,柳子墨和陸芊芊對她的態度來了個大轉變。


    前幾日還愛搭不理的,一心想將她趕出城陽侯府,這會兒就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樣。


    江晚晚順勢挽住陸芊芊的胳膊,笑道:“有陸姑娘幫忙,如虎添翼。”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大門,陸子墨從馬車上跳下來,無奈的搖搖頭。


    他真心實意幫白芷此事。


    一方麵,他覺得祖母太親近白芷,擔心她別有目的,想要盡快讓她離開錦州城。


    另一方麵,他城陽侯府守在西南境,與西周仇深似海。


    祖父和父親守在軍營,太平了好些年,他早就想收拾一下西周,苦無機會。


    趁著白芷的事情騷擾一下西周邊境也好,屆時隻會定義後宅瑣事,不會上升到兩國邦交。


    若是祖父和父親怪罪下來,就將白芷供出來,頂多再挨幾十軍棍,說不定還能順理成章的送她離開錦州城。


    軍營的打法也有竅門,有的傷看似嚴重,實際隻是皮外傷,休息幾天就好。有的傷表麵看著不嚴重,卻傷到筋骨,好幾個月下不來床,嚴重者甚至當場斃命。


    軍營裏的人都精明著,他作為城陽侯的親孫子,和那些官兵也是認得的,每次下手都格外留情,除了他爹。


    快走到正廳時,陸芊芊才記起柳子墨,扭頭看向他,問道:“子墨,你的傷好全了嗎?”


    柳子墨沒解釋軍營的人對他手下留情,隻是淡淡道:“祖母調配的藥膏效果不錯,已經好了。”


    陸芊芊點點頭,又和江晚晚熱絡的聊起來。


    兩人的話題無非就是脂粉和首飾。


    柳子墨意識到不妙,連忙出聲打斷:“芊芊,時間緊迫,你別浪費時間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若是被我爹發現我們的行事,辦不成事情不說,還會被軍法處置。”


    話說到這裏,陸芊芊朝管事使了眼色。


    不一會兒,正廳門口的空地上招來一百多人,列隊站好,等待指揮。


    管家清點人數後上報。


    柳子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爹昨日回來了,城陽侯府能動的人僅幾十人,芊芊帶來七十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子墨,就隻怕他爹。


    柳相南頗得城陽侯器重,心思細膩,在他的眼皮底下,柳子墨不敢造次。


    他見江晚晚沒說話,眸光一轉,接著道:“我爹回府是好事,我們方便越過軍營去西周。”


    江晚晚可不這麽想,她問柳子墨借人的目的,是要在邊境鬧事兒,沒想混進西周。


    西北邊境和平太久了,久到皇帝以為西周軟弱無能,就算換個人守衛也無所謂,沒必要花費大筆銀子養軍隊。


    北境之所以頗受朝廷重視,就是常年征戰的原因。不管是人員配置,還是餉銀,都是緊著北境優先。


    朝中有大臣提出削減西南邊境的開支,減撤軍隊調去北境。更有甚者直接背後造謠,說城陽侯本有能力攻打西周,因為收了西周的貴重物品,這才死守錦州不越前一步。


    若是她挑撥兩國開戰,南靖兵力強盛,西周內鬥消耗,不可能是城陽侯的對手。


    大概率不用打起來,直接賠款止戰。


    若是割讓城池或是上供財帛或糧食來請求止戰,城陽侯府算作大功一件,通敵賣國一事便成了無稽之談。


    證據越充分,越讓人懷疑別有用心。


    江晚晚不敢將這個想法告知柳子墨,就怕他臨時反口,不願意助她。


    城陽侯主和,柳子墨從小耳濡目染,興許也是向往和平的。


    她以白芷的身份行事,後麵再想辦法詐死脫身,可以將城陽侯府摘出來。


    江晚晚打定主意,笑道:“一百多人足夠。”


    她看向柳子墨,問道:“咱們怎麽避開城陽侯的人,去到西周城門下叫罵?”


    柳子墨不解:“不是要混進西周找人的嗎?”


    江晚晚搖搖頭,“西周城是那麽好混進去的嗎?咱們就在城門口叫罵,我要讓那對賤人名聲掃地。”


    柳子墨一臉失落,他還想混進西周殺幾個敵人出出氣,他看著江晚晚,道:“罵人而已 ,你幹嘛要求會武功的?西街巷的婦人更擅長罵人。”


    江晚晚白了他一眼,道:“在城樓下罵人,萬一有人放冷箭,受傷了怎麽辦?”


    自然是要會武功的去,減少傷亡風險。


    陸芊芊也有些失望,就該把那個狗男人抓起來暴打一頓,隻是罵罵,不疼不癢的。


    見江晚晚執意如此,陸芊芊隻好說道:“子墨,你去軍營裏打點一下,讓守衛放行。咱們去罵完人,白姑娘心裏的惡氣出了就馬上回來。”


    柳子墨雖然有些失落,可是想到眼前的女人馬上可以離開他城陽侯府,隻好按她的計劃去安排。


    江晚晚將桑寧手中的黑匣子遞給陸芊芊。


    “這是什麽?”陸芊芊一臉疑惑的看向江晚晚。


    見她示意,這才伸手打開匣子,裏麵是一副精致的頭麵,看上去價格不菲。


    “這是送給我的嗎?”陸芊芊一臉興奮道:“早聽說你送給城陽侯府每人一件禮物,沒想到我也有份。”


    江晚晚將匣子鄭重的放在陸芊芊手上,誠懇道:“希望你早日成為城陽侯府的一份子。”


    陸芊芊聞言小臉緋紅,不好意思的盯著鞋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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