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西暖閣。


    三名阿哥和三名公主相對而坐,排成兩排,眼見到儷珠和僖妃聯袂而來,六名皇嗣齊齊起身行禮:“兒臣等人參見儷宸額娘!參見僖額娘!恭祝二位額娘新年大吉,萬事順遂,添福添壽,長樂未央!”


    儷珠與僖妃當即坐在了上首的寶座之上,抬手虛扶一把:“免禮。”


    幾名阿哥公主再次行了一禮,而後方才緩緩坐下:“多謝儷宸額娘,多謝僖額娘。”


    儷珠打眼望去,發現大阿哥身穿一件紫色常服,外罩玄色狐裘大氅,過了年已是十三歲了,好似又比前段日子長高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宮裏夥食比較好,肉奶蛋吃得多,瞧著已經和儷珠差不多高了。


    而且他的眉眼十分立體,舉手投足之間顧盼神飛,顯得陽光自信,俊朗無比。


    縱然儷珠與惠妃之間有些齟齬,可是瞧著大阿哥的模樣,心中也生不出絲毫的厭惡之情。


    太阿哥咽下一口蜜露山藥酥,笑道:“儷宸額娘這裏的糕點真是好吃,比兒臣尋常吃得糕點精致多了。”


    “你是皇阿哥,如今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禦膳房肯定不敢給你亂送什麽東西,跟你皇阿瑪的菜譜一樣,都是有老祖宗定例的。”


    儷珠意有所指,不斷用言語暗示:“等你將來出宮開府建衙,自然可以招攬五湖四海的廚子為你烹羹調飯。”


    大阿哥喜笑顏開:“儷宸額娘說得在理,兒臣受教了。”


    儷珠和煦道:“今日是大年初一,又是在本宮這裏,莫要這麽拘束,既然你們叫本宮一聲額娘,本宮也自然把你們當兒女看待,大可以放輕鬆一些,你們自在,本宮也自在。”


    “多謝儷宸額娘。”


    說著,大阿哥的姿態果然放鬆了一些:“那兒臣可就僭越了。”


    至於五阿哥,今年才六歲,身穿一件紅色貂絨四爪團龍褂子,身上掛著代表吉祥喜慶的金如意、金算盤、玉觀音和玉葫蘆。


    好似菩薩跟前的善財童子一般惹人喜愛。


    不必儷珠開口,先前也不見他有絲毫的拘謹之態。


    畢竟是養在太後身邊的,太後可寵愛他了,因著太後的麵子,五阿哥連康熙本人都不怕。


    他奶聲奶氣的說道:“儷宸額娘真像是畫裏的神仙一樣。”


    儷珠聽五阿哥說話,竟然用得是蒙語。


    想來是因為太後出自蒙古,五阿哥一直跟在太後身邊,母語自然也就變成了蒙語。


    不過等再大一些,這些皇阿哥是必須要學習滿蒙漢三族語言的。


    甚至連回語藏語,還有一些外語也要會讀會寫,不然見了外藩使臣,聽不懂人家說話,那就有點不體麵了。


    儷珠當年得知自己要進宮之後,她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所以她現在也能聽得懂大部分蒙語。


    但畢竟不是從小鍛煉的母語,說起來難免會磕磕絆絆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複。


    僖妃見狀,直接用流利的蒙語替儷珠解圍道:“五阿哥是說你儷宸額娘長得很美嗎?”


    五阿哥有些疑惑:“什麽是美?兒臣隻是覺得儷珠額娘頭上戴了好多亮晶晶的東西,身上的衣服也非常華麗,與神仙的打扮特別相似。”


    儷珠瞬間懂了,五阿哥這麽小的年紀,再美的女子在他麵前也沒有用處,他隻是對色彩有著最單純的感受而已。


    僖妃難得麵上帶笑,故意逗弄道:“你還說你儷宸額娘呢!你瞧瞧你的打扮,不也跟個仙童似的?”


    五阿哥毫不怯場:“這是皇祖母給兒臣穿的,兒臣喜歡。”


    僖妃柔聲道:“好孩子,僖額娘和你儷宸額娘也喜歡。”


    五阿哥大聲道:“僖額娘和儷宸額娘真好。”


    儷珠聞言,忍不住笑了。


    剩下的八阿哥才四歲,穿著一件藍色的駝絨比甲,戴著一頂白色狐裘帽子。


    打扮的雖然體麵,但從一進來就顯得小心翼翼的。


    即使此刻儷珠專門開口讓他們放鬆一些,八阿哥依舊有些局促不安。


    對於兩個哥哥與儷珠還有僖妃之間的互動,八阿哥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的心思。


    上首的儷珠對此完全看在眼裏。


    恐怕是惠妃並沒有多麽用心的教養八阿哥,甚至就是故意將八阿哥養成這個樣子的。


    畢竟隻有這樣才能讓八阿哥更好地充當大阿哥的陪襯,替大阿哥鞍前馬後。


    儷珠垂眸淡笑:“八阿哥,桌子上的糕點不好吃嗎?你怎麽一個都沒動?”


    八阿哥連忙起身,邁著小短腿上前拱手一禮:“儷宸額娘恕罪,惠額娘不允許兒臣亂吃東西,兒臣不是有意怠慢儷宸額娘的,還望儷宸額娘見諒。”


    見到八阿哥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儷珠對惠妃愈發不喜。


    但是礙於大阿哥在此,她也不願意讓惠妃對八阿哥生出不好的心思,隻能故作大度道:“無妨事,這是你惠額娘對你的一片好意,你快坐回去吧!”


    八阿哥鬆了一口氣:“多謝儷宸額娘。”


    大公主適時開口:“儷宸額娘腕上戴著的這枚五色寶玉手鐲是皇阿瑪送的吧?真是巧奪天工,別出心裁。”


    儷珠驕矜一笑:“大公主好眼力。”


    大公主隨口奉承道:“諸位額娘之中儷宸額娘最得聖心,連兒臣等人心中也不禁豔羨萬分。”


    大公主今年已經十四歲了,身穿一件紅色的旗服,頭上點綴著幾件貴重的金玉首飾。


    她的打扮一向比較華麗,因為她是康熙的養女,在細節上要更加注意。


    若是平日打扮的太過寡淡素淨,一是會讓康熙覺得她養不熟,一直想著宮外的親阿瑪與親額娘。


    二是叫外人見了之後,會讓人覺得康熙沒有照顧好她,引起康熙的不滿。


    那可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大公主長得與康熙的五弟恭親王常寧有三分相似,畢竟身上流著恭親王的血脈。


    她不笑的時候顯得溫婉可親,一笑起來又顯得熱情大方。


    身為長輩,儷珠很喜歡這樣的姑娘:“你這孩子,羨慕本宮做什麽?等你將來有了額駙,與額駙一生一代一雙人,豈不比本宮還要快活千倍萬倍?”


    名義上,額駙隻能有公主一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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