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


    “啊!”


    突然,一聲驚叫傳來,打斷了大阿哥未出口的話。


    儷珠轉頭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名宮女顫顫巍巍地跪倒在了德妃麵前,不停地向德妃開口求饒。


    而德妃本人也早已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她的貼身侍女不停地替她擦拭著衣衫上的汙漬。


    原來是一名宮女在上菜的時候,不小心手滑了,將一碗八珍湯給叩在了德妃身上。


    宴會上出現這一幕,自然是極為掃興的。


    身為當事人的德妃,也十分不悅。


    可是當著眾人的麵,她不能隨便處置這名宮女,必須得維持好自個兒的柔善人設。


    “起來吧!以後你小心一些就是了。”


    德妃話裏有話:“衝撞了本宮倒沒什麽,隻要別衝撞了那些至尊至貴的人物就行了。”


    “奴婢多謝德妃娘娘開恩!”


    那邊宮女一連給德妃磕了三個響頭,才小跑著離開了大殿。


    惠妃意有所指:“德妃妹妹可真是宅心仁厚,慈悲為懷,咱們這些姐妹真是遠遠不及。”


    “這宮女也不是故意的,方才也受到了驚嚇,相信她以後一定會謹慎行事。”


    德妃不冷不熱地懟了回去:“本宮若是對她喊打喊殺,豈不是有違皇上體恤臣下的心意?”


    “難怪德妃有如此心得!這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


    鈕祜祿貴妃的神色輕蔑不已:“德妃從前也是做過宮女的,以己推人,德妃對這些宮女如此寬仁倒也情有可原了。”


    德妃的表情不卑不亢,語氣不疾不徐:“天下臣民都是皇上的奴才,無論是做宮女還是做嬪妃,都是伺候皇上,臣妾甘之如飴。”


    鈕祜祿貴妃一時語塞,難以反駁的德妃的話。


    畢竟若是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人扣上有了不臣之心的帽子。


    儷珠坐在高台上瞧著這一幕,也不由地暗暗點頭。


    拋開雙方的立場不談,德妃不愧是能夠成為康熙後宮最大贏家的人物。


    雖然出身稍差幾分,可本身的宮鬥能力卻絕對是頂尖的。


    配合些許的運氣,曆史上能在康熙後宮之中無往而不利也是正常的了。


    “德妃還是趕緊去把這身衣裳換了吧!”


    惠妃故意甩著帕子,做出一臉嫌棄之色:“天氣這麽熱,你再說下去,恐怕都要餿了。”


    德妃從善如流地對著康熙與儷銖行了一禮,開口請求道:“皇上,儷宸貴妃娘娘,臣妾暫請離席。”


    儷珠眼珠子一轉,暗暗推波助瀾:“偏殿正好有換衣服的地方!德妃記得早去早回,莫要耽擱太長時間。”


    惠妃與鈕祜祿貴妃等人接下來必然是有更厲害的招數等著德妃,儷珠不介意幫她們一把。


    德妃躬身告退:“臣妾遵命,多謝儷宸貴妃娘娘。”


    等到德妃離開之後,鈕祜祿貴妃與惠妃不經意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旁人或許沒有發現,但是儷珠一直注意著她們,自然見到了這一幕,對於一切都了然於心。


    儷珠頓時唇角微勾,卻並不言語。


    反倒繼續拉著康熙與大阿哥閑話家常。


    ……


    交泰殿偏殿之中,德妃陰沉著一張臉,身邊的貼身宮女也不敢說話。


    很快,一件衣衫送了過來,貼身宮女正要替德妃穿上,德妃卻抬手一阻,而後細細地翻看了一遍。


    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德妃指著一朵大紅花卉圖案冷聲問道:“這上麵是什麽花紋?”


    宮女有些不確定:“貌似是芍藥。”


    德妃聲音愈發森寒:“這是紅牡丹之中的火煉金丹!傳說乃是太上老君遺留在人間的金丹所化,遠看如一團火,近看是一朵花,雖然與紅芍藥相似,可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貼身宮女解釋:“娘娘,宮裏沒有明文規定嬪妃不能用牡丹,譬如儷宸貴妃先前……”


    德妃恨鐵不成鋼:“你懂什麽叫約定俗成嗎?人人都認為嬪妃不能用牡丹圖案的衣服,你若是違背了這個忌諱,誰會跟你一條一條的去背宮規?何況還是火煉金丹這種聲名在外的牡丹品種!若將這件衣服穿出去,豈不是讓本宮這麽多年的隱忍都化為烏有嗎?”


    貼身宮女連忙跪地認錯:“娘娘恕罪,奴婢知錯了。”


    德妃一把將那件繡有紅色牡丹的旗服扔在地上:“鈕祜祿氏與那拉氏等人果然是要向本宮下手了!”


    貼身宮女不著痕跡的奉承道:“可惜這樣的計策未免太稚嫩了一些,想要對付娘娘簡直是癡心妄想。”


    德妃連連搖頭:“這恐怕又是計中計,想要降低本宮的警惕心。”


    貼身宮女心中焦急:“娘娘,現在該怎麽辦?”


    德妃雖然外表柔弱,內裏卻十分殺伐果斷:“鈕祜祿氏等人聯手對付本宮,雖然麻煩,可本宮也不是軟柿子!這一回正好與她們鬥上一場,也讓她們知道本宮的厲害,免得她們肆無忌憚地對著本宮窮追猛打。”


    很快,又有宮女送來的四件衣服。


    德妃千挑萬選之後,挑了一件靛藍色的。


    她還專門讓身後的一個幹練宮女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最終方才放心的將之換上。


    她身邊的這名幹練宮女是烏雅家族專門培養的,醫術高超,又擅長下毒,前些天剛送進宮。


    上次太皇太後往永和宮之中下了致人狂躁的香料,使得德妃與皇貴妃掐架,大失體麵,因此也讓德妃變得十分敏感。


    如今,德妃無論是吃的還是用的,通常都是由這名幹練宮女檢查之後才會入口和上身。


    她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


    交泰殿正殿之中,在康熙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之後,大阿哥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隨後德妃也回來了。


    儷珠一邊與康熙舉杯對飲,一邊品嚐著禦案之上的美食。


    別的桌子上的食物儷珠不清楚,但至少禦案之上的食物還是非常美味的。


    畢竟這是給康熙吃的,禦膳房可不敢敷衍了事。


    緊接著,在康熙發話之後,下方宴席之中也多出了許多推杯交盞的聲音。


    甚至還有一些人趁著機會向儷珠獻上了不少酸溜溜的賀壽詩,以期得到儷珠的青眼,從而加官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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