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遠立馬嚇得變了臉色,他哪裏受過這樣重的罰,三十板子,足以叫他半個月下不來床。


    這才急忙哭喊著認錯,懇求顧懷宇原諒。


    周小娘瞧了心疼得緊,跪在顧懷宇腳邊苦苦哀求,眸中含淚,原本就纖細嬌弱的身子此時更似弱柳扶風一般惹人憐惜。


    顧懷宇瞧了終究是不忍,剛想伸手將她扶起,便被一陣劇烈的咳聲驚了去。


    “這是怎麽了?”顧懷宇轉而伸手扶住顧望之的身子,道“怎麽咳得這樣厲害?”


    還不等顧望之開口,一旁侍候的錦瑟便先行急切道:“回主君,這都是因為……”


    “錦瑟!顧望之出聲打斷道,一張小臉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多謝父親關心,隻是一點風寒罷了,不打緊的。”


    顧懷宇擺了擺手,示意顧望之閉嘴,伸手指著錦瑟,道:“你說下去,都是因為什麽?”


    錦瑟半抿了抿唇,吞吞吐吐道:”回主君的話,是…是那管事的李嬤嬤,將我們院裏過冬的炭火可克扣去了大半,望哥兒怕餘下的炭火不夠過冬,夜裏也不敢點了碳爐,這才……“


    “胡鬧!”顧懷宇厲聲喝道,轉身瞧著周氏的眼中滿是失望和惱怒“我顧府堂堂嫡長子,竟還要為區區過冬的炭火為難,你就是這樣管家的?”


    他雖不喜顧望之,可到底是要麵子的,若叫外頭知道自家嫡子過的連個下人都不如,顧家的臉麵何在?


    何況像他們這種高門大戶,本萬沒有叫妾室管家的道理。


    隻一方麵是因那繼室王氏出身商賈,到底還是上不了台麵的,且又不懂得如何打理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事物,出了不少岔子。另一方麵是他私心裏疼惜周小娘,那周氏性情柔弱,大娘子又是個潑辣不好惹的主兒。她帶著兩個孩子,手中若是沒點實權,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況周小娘原也是出身清流人家,知書達理又心思細膩,他這才放心將管家之權交與周若彤手中。


    可如今,卻惹出這些禍事來,實在叫他失望。


    “錦瑟姑娘,您可別張著一口白牙就平白冤枉好人,”周若彤身邊的貼身丫頭栩兒發了聲“這炭火斤數多少,可都是按了手印記錄在冊的,每個院都按分量給足了數,怎會單少了你們院裏?主君若是不信,大可差人拿了賬目來,我們比對一番,屆時自有分曉。”


    錦瑟不由地冷笑了一聲,道:”這賬目上的手印如何得來你們能不清楚?你們若當真不做賊心虛,何須拿賬本子那套作假的東西來糊弄主君,直接派人清查一番府庫裏的煤炭數量,豈不來的更直接明了?”


    各院領取過冬的煤炭也不過就是幾天前的事情,今日突然說要清查,想必周小娘手下的那幫婆子丫鬟也還未來得及處理多出來的炭火,如此,這罪名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主君,您莫要聽那丫頭胡說……”


    栩兒急忙開口,話還未說完便被顧懷宇一句淡淡的“不必多說”打斷了去,隨即吩咐了手下兩個小廝去庫房盤查。


    “病得這樣厲害,瞧過大夫了沒有?”顧懷宇走至顧望之麵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一片滾燙。


    “回父親,已讓祖母身邊的念珠姐姐瞧過了。”顧望之起了身,虛弱道。


    “念珠?”顧懷宇搖了搖頭。不讚成道“她雖是醫女出身,但到底不是正經大夫,你又病得這樣厲害,還是派人去外麵請了醫師來方才妥當些。”說著便叫了小廝要去尋。


    “父親,且慢。”顧望之連忙喚住顧懷宇,抿了抿唇,有些猶豫道:“眼下望之身上有傷,若是冒然請了大夫來瞧,怕是會傳些閑言碎語出去,影響了父親和顧家的名聲。左右也並無大礙,又何必多惹事端?”


    顧懷宇聞言,眼眶一熱,心下不由有些感動,這些年他這般冷落他們姐弟,可望之不但不計較,反而還事事顧全他的顏麵名聲,此番種種,真是讓他這個當父親的羞愧不已!


    轉而看了眼身邊跪倒在地、唯唯諾諾的顧望遠,不禁想道,自己這些年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哪次不是要什麽便給什麽,何曾缺了他一點半點,可他呢?卻是如今這般不成器的模樣。


    顧懷宇實在是怒極攻心,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混賬東西,學術學術不行,人品人品不端,惹出了禍事竟還需你弟弟為你遮掩,我若是你倒不如一頭撞死了省事,免得在此處丟人現眼!”


    他越想越痛心疾首,抬腳便又要向顧望遠踹去。


    周氏見狀連忙起身護在自己兒子麵前,紅著眼眶,楚楚道:“主君,遠哥兒他還小,他知道錯了,您就饒過他這次吧。”


    顧懷宇怒其不爭,喝道:“你竟還有臉在這裏求情?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是你教子無方之過!當初你還想討了望之過去養著,虧得是沒去成,不然好好的孩子都盡讓你糟蹋了。”


    “主君,妾身知道錯了,都是妾身的不好。”那周氏也是個懂眼色的,知道顧懷宇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多說些什麽,直得哭得我見猶憐,柔聲認錯。


    顧懷宇見愛妾如此,也不免得有些心軟,擺了擺手,不耐道:“你先起來吧,跪倒在地上像什麽樣子,也不怕人笑話。”


    王熙華見慣了這般場麵,暗自裏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小聲嘟囔著“又來了,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個假把式,真真是天生的狐媚妖精。”


    到底是顧懷宇身邊得力之人,來回不到一個時辰,便將府庫內的煤炭數量盡數清查了清楚。


    倆小廝隻道在府庫的角落裏確實發現多了幾筐煤炭,與賬目上的數量對不上。


    顧懷宇失望地看著周若彤,已然不想再多說些什麽,隻是長歎一聲,背過身去,道:“把大少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禁足一月。三小姐明知兄長所為不妥,卻不加以製止,反而袖手旁觀,罰抄家訓五十遍,禁足一月。周姨娘管家失職,教子無方,禁足三月閉門思過,期間便暫由大娘子掌家罷。”


    王熙華立馬欠了欠身,喜道:“是,官人,我定當盡心竭力,打理好全家上下,絕不再讓您為內宅之事勞力操心。”


    顧懷宇閉了閉眼,隻是淡淡留下“一句都散了吧”,便揮袖轉身離去,全然不顧周小娘跪在身後苦苦哀求。


    “你們這些奴才都不長眼了嗎?還不快將周小娘拖下去?”王熙華甩了甩帕子,指喚道,眉宇間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沒想到這顧望之平日裏看著軟弱無能、怕風怯雨的,關鍵時候竟還能派上些用場,這樣就叫那周小娘跌了這麽大一個跟頭,看來要徹底扳倒周氏,往後還少不了雲茗軒出力。


    橫豎她與那周氏不同,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也不必同望哥兒爭搶些什麽,倒不如幫襯他一把,日後也能有個照應。


    王熙華這樣想著,對顧望之等人的態度也不免緩和了些,笑吟吟道:“望哥兒身子弱,這些天請安便免了罷,待會我再遣人送些補品藥材去,好好養著才是要緊的。”


    顧望之拱手道:“多謝母親垂憐。”


    兩人又是一番客套,便各自回了房去。


    今日之事她決計不會就這麽算了,周若彤怨恨地注視著顧望之離去的背影,今後的路,還長著呢,究竟是誰笑到最後,皆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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