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個夢漫長得好似他真的經曆了夢中的十幾二十年,又似乎短暫得不足以與一夜相比較。


    但他為什麽說奇怪?


    他在夢中完全是第一視覺,並且第一視覺是他自己。


    但是,在這個夢裏,‘他’總能看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一個……小瘋子?


    好不容易有了休假想要好好休息的琴酒因為這個夢沒能讓精神好好放鬆,反而一覺睡醒後似乎更累了。


    他揉了揉眉心,倒是沒將這個夢放在心上。


    不過既然醒了,那就沒有再繼續躺著的必要。


    琴酒直接起身去洗漱然後換衣服梳理長發戴上帽子……


    一如既往的將該做的任務都做完,該威脅的威脅,該殺死的殺死,日子基本上就這麽反反複複的過去了。


    直到某天,他收到了來自boss的信息,於是他單調乏味的生活猛地迎來了一點小改變。


    一路來到boss讓他來的地方,琴酒第一眼就瞥到了窩在旁邊沙發裏的小生物……


    他的臉窩在臂彎和挎包的毛絨裏,看不清楚他的樣貌,但是琴酒卻莫名覺得這小孩有些熟悉……


    他將注意力從小孩身上移開,但卻沒想到boss將他叫過來的目的是為了讓他當這小鬼的監護人?


    琴酒詫異,琴酒沉默,琴酒點頭答應。


    直到boss叫了小孩一聲“小也”,琴酒的思緒停頓了一下,視線再次落到了小孩身上。


    隨著對方抬起頭的動作,琴酒看清了他的長相,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這孩子除了那頭淡金色的頭發不像之外,和夢裏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得到boss的示意,琴酒帶著這個剛剛為自己“爭取”到了代號的小孩離開了基地。


    看著乖乖上車的小孩,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做的夢。


    直到現在,那個夢還清晰的回蕩在他腦海中,哪怕一個小片段都十分清晰。


    “記得係安全帶。”


    琴酒聽見自己這麽提醒。


    “昂?哦。”


    小孩疑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詫異這個氣質冷漠的男人竟然會提醒他這種事。


    ……


    看著頭發越來越銀的小少年,琴酒微微挑了挑眉,繼而對他口中“琴醬”這個稱呼感到無語。


    “不要這麽叫我。”


    銀發小正太歪歪頭,跟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似的,笑嘻嘻地撲到他麵前,眼神亮晶晶地問他:“琴醬琴醬!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的名字呢,快告訴我~!”


    推了推他的腦袋,琴酒平淡的開口:“黑澤陣。”


    實際上他早就忘記自己原本的姓名是什麽了,隻是在回答前腦海中又飄出來了那個夢。


    夢裏的他叫黑澤陣。


    柏特蘭西恍然大悟地點頭,白淨稚嫩的小臉上露出燦爛又無害的笑容,“既然你是我監護人,那我要改一下名字,以後跟你姓~”


    琴酒沉默了。


    黑澤…也……?


    這不就和夢裏那人更像了嗎?


    他微微皺了皺眉,又抬手摁了摁眉心,似乎不太願意的樣子,“沒必要。”


    柏特蘭西支著腦袋笑眯眯地看他,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段時間,聽到那個銀發小正太向別人自我介紹說他叫黑澤也時,琴酒沉默到無話可說了。


    ……


    柏特蘭西用了五年的時間來長大,剩下三年也一直維持著那副模樣。


    看了眼靠在身邊抱著他手臂嘀嘀咕咕的銀發少年,琴酒頭疼又無奈。


    他這撒潑打滾又理直氣壯的模樣和夢裏的“黑澤也”不能說是沒有關係,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雖然不理解為什麽他會夢見那個夢,但琴酒肯定了,旁邊這家夥和夢裏那個是同一個人。


    “唉……”


    旁邊的家夥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他的胳膊,“琴醬,我餓了,你給我做點吃的吧。”


    琴酒:?


    “你看我像是會做飯的樣子嗎?”


    真沒想到,這句話終於從他嘴裏說出來了。


    柏特蘭西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不會做難道還不會學嗎!?”


    琴酒:……?


    “你自己去學。”


    “你看我像是會學的樣子嗎?”柏特蘭西依舊理直氣壯。


    琴酒:“……”


    夢裏夢外還有些不一樣的事,夢裏他會理直氣壯地指使黑澤,而夢外他會對著琴酒撒潑打滾。


    琴酒額頭跳了跳,一手捏住他的臉頰手動給他噤聲。


    柏特蘭西嘴巴被捏得嘟起,朝他眨巴眨巴眨巴眼睛。


    “在這安靜等著。”


    琴酒鬆開他的臉頰,麵無表情地轉身去了廚房。


    柏特蘭西咻的一下露出燦爛笑容,去抱了罐檸檬汁就蹲在廚房門口看著,安靜是安靜了,就是沒在客廳等著。


    雖然不想承認,但琴酒知道自己確實被那個夢影響了。


    所以……


    當他聽見柏特蘭西說“我們去北海道玩嘛~”這句話時,琴酒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對他的撒嬌和不講理視而不見。


    對於在旁邊拱火的塞克特,他冷漠而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你陪他去不就好了。”


    塞克特做出無辜的表情:“可是他現在就要要你一起去啊。”


    聽到這話,琴酒沉默了一瞬。


    但他沒有想到,上一秒還在嚷嚷著吵著要他一起去的少年下一秒就突然臉色蒼白地倒下。


    琴酒和塞克特都愣了一下。


    這會慌亂的是不是隻有塞克特,琴酒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在看到少年躺在病床上毫無聲息地樣子,琴酒心情有些複雜,說不上來是遺憾還是……難過。


    亦或者兩者皆有。


    聽到少年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和“北海道”“櫻花”有關,琴酒清晰地聽見自己應了一聲“好”。


    ……


    當時做的夢不僅沒有模糊,甚至越來越清晰,和現實一樣。


    徹骨寒冷的雪夜。


    琴酒靠著橋邊的欄杆,眺望著下方已經鋪了厚厚一層的白雪。


    透過朦朧的一片煙霧,他的視線落在手裏的白色機械蝴蝶。


    這隻蝴蝶是什麽時候被塞到他衣服口袋裏的,他不知道。


    夢裏有同樣一隻蝴蝶出現在他口袋裏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琴酒是大騙子。


    柏特蘭西是小騙子。


    黑澤陣沒有兌現承諾。


    黑澤也也瞞了他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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