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大門一開,秋晨微涼,寒風驟起,帶起地上落葉飛旋,直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漫天銀光粼粼攜風飛旋,淩子岺一動不動,她攥緊了手中的佩劍,清澈明豔的眸中閃過一絲狠厲與煞氣。遽然周身內力暴漲,將飛馳至眼前的暗器回旋鏢齊齊震開。


    頃刻,百餘名黑巾罩麵的黑袍人從寺廟正殿兩側的空門和無作門衝出來,詭異空曠的寺廟響起男人的內力朗聲:“黑巫教恭迎淩首領大駕,有失遠迎,莫怪,莫怪啊!哈哈哈……”


    淩子岺眉峰輕挑了一下,搖頭而笑,低罵一句:“一群藏頭露尾的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做妖!”


    原本暗色一片的正殿突然間燈火通明,那男子聲音從殿內再次傳出:“舊友相見,淩首領別來無恙啊!……”


    “廢話真多!”


    言罷,淩子岺手中佩劍迅速出鞘,箭步飛掠朝黑袍人飛奔而去,攜裹內力的劍氣將黑袍人的陣型瞬間衝的紛紛往後飛落。


    以一敵百,迎戰對方層層圍困,講究的就是速戰速決。


    淩子岺猶如一道光影腳下踩著詭異的輕功步伐,手中佩劍左劈右砍,所經之處濺起串串血花,不斷的有黑袍人被掀翻在地。


    放在以前,淩子岺根本不會將這點傷不了她分毫的圍攻放在眼裏。可眼下她……


    之前,她身上的毒蠍蠱和半邊月相互製衡時尚且每晚內傷反噬,如今巫醫將毒給她解了一大半,兩種劇毒之物在宿主體內垂死掙紮,更加重了經脈損傷。


    餘毒未清再加上強行驅動內力,經脈如同小刀寸寸侵蝕切割,再提氣內力亂竄竟有些真氣倒流之兆。


    利刃襲來,落下瞬息,淩子岺腳下輕挪側身避過,騰空而起一個利落的旋風斬,將圍困她的黑袍人手中長劍齊齊斷掉,落地之時,卻不妨內息一滯,呈時一股腥甜湧上喉頭。


    然而一波黑袍人倒下,下一波又從寺廟殿內湧出來。


    人海車輪戰術。


    淩子岺即便再厲害,也不過是單槍匹馬。況且她還受了傷,纏鬥太久,內力不支,再出手明顯招式慢了許多。


    力漸不敵的淩子岺身上被刮過幾道口子,左小臂一陣鑽心的疼,半截袖子被利刃破開,一條尺長的劍痕深可見骨。


    血跡蜿蜒而下,自微抖的指尖滑落。一時間,垂在身側的小臂完全抬不起使不上力。冷汗直冒的淩子岺見狀不由感慨:如今,我竟真成了廢人……


    這時,王府的護衛衝進寺廟,與黑袍人刀劍相接戰在一起,算是解了淩子岺的燃眉之急。


    於是,淩子岺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還在滴血的手臂,揮劍削斷一截衣角隨便包紮了一下,便縱身一躍朝寺廟正殿掠去。


    廟內供奉的佛像幾乎被塵土蜘蛛網覆蓋,由此可見這地方並非黑巫教的據點。細想也是,青雲寺距離禹城不足百裏,一有風吹草動恐怕顧北煦早就知道了。


    佛像後麵的地板被挖空,順著黑漆漆的甬道下去,竟是一間不算小的地下室。


    白芨赤著上身縮在石槽角落一動不動,皮膚已經沒有了常人的體溫,尚有幾個零星的毒蟲在他皮膚上緩慢蠕動。


    而吃飽喝足的毒蟲通體透紅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在地上挺屍,淩子岺跳下去的時候,腳下踩到毒蟲發出啪啪的聲響。


    甫一見,淩子岺便紅了眼。


    “白芨!”


    淩子岺看著全身都是血口子的白芨,一時竟然無從下手。她屏住呼吸顫手摸向白芨的頸脈,感受到一絲微不可查的跳動。


    還有氣……


    白芨從夢魘中醒來,勉力睜開一絲眼皮,辨認了半響麵前晃動的人影,意識才慢慢清明。


    “師姐……”開口的聲音嘶啞無力。


    淩子岺正強忍著心疼,徒手摘去白芨身上的毒蟲,乍一聽到呼喚猛地抬起頭來,看向白芨的眼睛裏都是來不及收起的心疼。


    “對不起,白芨,師姐來晚了……”


    白芨整個人放鬆下來,輕輕搖頭。他想伸手安慰師姐,怎奈何身上每一寸筋骨皮肉都在疼,疼的他沒有一點兒力氣。


    “不怕,隻是一點兒皮肉傷,師姐這就帶你回去……”淩子岺說完就抬手封住白芨周身大血,將人用外袍裹了護在懷裏抱出了寺廟正殿。


    正殿院裏的黑袍人已經盡數被殺光,遍地的血腥和死屍。


    守在殿門口的兩個王府護衛收劍入鞘,奔上前從王妃手裏接過被包裹嚴實的白芨,其中一個護衛瞥見王妃一截手臂被血跡浸透的衣袖,明顯眼神一暗。


    “務必將他送進禹城醫館,交給菘藍。”淩子岺吩咐道。


    兩個護衛低頭領命。


    惡戰遠遠沒有結束,寺廟外數倍於王府護衛的黑袍人將青雲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這次倒是不再隱藏實力,整齊劃一的弓弩手對準了大門敞開的青雲寺。


    或生,或死!


    不過就是眼前這兩條路。


    “我們衝出去擋下第一波箭矢撕開對方一道口子,請王妃趁此速速離開。”為首的護衛統領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在她身側提著一把尚在滴血的佩劍。


    淩子岺看著這個有幾分麵熟又叫不上名字來的護衛,驀地覺得,這些人已經不分晝夜隱蔽在她周圍保護了她兩年之多。


    他們也正是青春年華,生命鮮活,隻因一句“誓死效忠”就置生死於不顧,前赴後繼的拋頭顱灑熱血,隻為護她一人。


    她何德何能?


    這些年輕的護衛應該把生命放在更有意義的地方,為國捐軀,為民族大義,而不是在這小小的一方寺廟,浪費在這一場無聲的殊死廝殺中。


    太不值了。


    冷風愈發凜冽,淩子岺額前碎發在風中吹得淩亂,她長舒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寺廟的上空,自嘲一笑。


    淩子岺朝一幹護衛厲聲吩咐道:“爾等聽令,本王妃命你們立刻護送白芨回禹城,不得有誤。”


    護衛統領急了,滿臉抗議再上前,大聲道:“屬下誓死保護王妃,絕不退後一步。”


    淩子岺一把扶住那護衛統領,道:“王爺沒教你們不能違抗主子命令嗎?放心,我不會有事。告訴王爺,京都貴客有請,我去玩幾日便回來。”


    言罷,淩子岺就推開他,甩開步子朝寺廟大門而去。


    “鷹不泊!放其他人離開!我跟你走!否則,你就帶著我的屍體去見你主子!”這一聲淩子岺用了內力,直震得寺廟圍牆簌簌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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