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咳!”陸一下意識脫口而出,卻忘了自己剛被種過不能與宿主撒謊的千機蠱,念頭一起,胸口心脈就瞬間劇痛嗆咳出一口血來。


    “疼嗎?”教主哥哥又問。


    這次陸一不敢違逆了,秋水似的眼睛眨啊眨,望著好看的教主哥哥,扁嘴委屈道:“疼。”


    教主哥哥似乎很滿意他的乖順,將他從地上一把扯起來放在榻上,伸手去卷他的褲腿,膝蓋已經是紅腫一片。


    “疼就對了,下次再敢亂跑,就打斷你的腿。”教主哥哥冷言冷語威脅道。


    陸一痛哼了一聲,盯著教主哥哥給他上藥的手,心裏不知想了什麽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不讓我走?”


    教主哥哥臉上看不出息怒,將藥膏輕輕覆上陸一腫脹的紅痕淤紫上,隻輕描淡寫地問道:“被錦衣玉食養著不好嗎?”


    “可……可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陸一眼神切切,非要問個答案似得。


    教主哥哥微微仰首,眼中卷著一抹探究的陰冷,嘴角揚起一個假意十足的笑容,隻幽幽道:“有時候,人還是沒心沒肺活著就好。”


    好賴話陸一還是聽得出來的,於是就閉嘴不言了。


    陸一睡著後,五毒教主起身離開大殿,黑沉的夜幕下,隻見他身形飄逸足尖在幾個山間亂石輕點,迅速隱匿在黑夜中。


    停在一處山崖偏僻石洞前,此刻已經接近子時,夜空暗沉壓低,星光慘淡,周遭安靜的陰沉,隻見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邁步款款走近洞裏。


    走完狹窄逼仄的棧道,約莫百米之後,裏麵另有天地,居然是個天然石灰熔岩沉澱而成的鍾乳洞,千姿百態,阡陌縱橫,被洞中特製的夜明珠一照,五彩斑斕,宛如美麗水晶宮。


    一陣寒氣從洞內深處迎麵拂來,越往裏走的溫度越低,洞府的盡頭儼然是一座龐大的冰雕室。


    推開冰室厚重的機關門,裏麵是一個白色的世界,錦簇的冰靈花遍地,各種百年不遇的珍稀藥材堆滿了角落,白霧繚繞間,一座冰棺落在正中的位置上,冰棺中躺著一個白衣勝雪素淨甜美的睡美人。


    一身紅衣的教主在冰棺前的台階上坐下來,卷起左臂層層疊疊的衣袖,用銜著寶石的匕首輕輕劃過傷痕縱橫的手臂,豔色的血立刻湧出,滴滴答答在冰棺上的一處暗槽裏,竟是用藥血滋養死人的經絡,保心脈尚存一息。


    “芙兒,哥哥又來看你了。”


    “我把我的骨血種入你的體內,這樣你就能生生世世與我在一起,再不分開。”


    “芙兒不怕,救你的藥引子哥哥已經找到了,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


    “芙兒……是哥哥害了你……對不起……等你……等你醒了……再跟我置氣好不好?……”


    “……芙兒……”


    “……哥哥想你……”


    晶瑩剔透的淚珠自這個教主男人微紅的眼眶一滴一滴,無聲地砸在冰棺上,失血過多讓他感覺眼前一陣暈眩。


    疼嗎?


    疼。


    五年前,隻因他辦事不利,他眼睜睜看著老教主下令,看著毒蠍將他平生最得意的蠱毒種在悠芙兒的體內,從此之後,日日煎熬,夜夜夢魘。


    不到一年時間,四大金剛護法的死訊傳來,他簡直是瘋魔一般。毒蠍蠱是子母蠱,母蠱一死,子蠱的生命也立即進入倒計時。


    芙兒沒有武功內力傍身,熬不過經脈噬心蝕骨的痛楚,那時候的他是絕望的,他想殉了她也好過彼此折磨,眼看著讓心愛的人苦苦煎熬。


    他用了一年的時間謀劃報仇,殺了老教主。他成了新的五毒教主。


    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殺了五毒教四大護法的人被大淵國安王所救,此人也中了毒蠍蠱,軍營的巫醫束手無措,那人蘇醒後不知自己用了什麽藥,居然幾日後康複離開了邊境。


    心底那點兒微末的期待,他將穀中所有的高手都派了出去,勢必要找到那人的下落。四年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他找到了。


    隻是,那人生機已絕,半邊月逐漸壓不住毒蠍蠱,大約也隻剩下三載歲月。無妨,幸而他有辦法,他這幾年已經調製出緩解毒蠱的藥丸,隻要延緩五感衰退,不消一載他就可以練成乾元內功,到時就有把握救治芙兒了。


    心藥即毒藥。


    一個人要是真喜歡另一個人呐,瘋癲起來就會什麽都向著她,這就叫做偏愛。


    情之一字,若不是癡念迷障,又怎配叫人念念不忘。


    南疆兩支分脈戰事又起,顧北煦已經去前線多日,安星喆局於戰後方也是雜事多不勝數,忙得腳不沾地。


    這一日終於早早忙完,安星喆趁著還沒到晚膳時間,準備著去拜訪淩子岺新搬進去的竹樓,結果翻遍竹樓小院的每個角落,連個人影都沒找著。


    淩子岺自從被顧北煦忽悠著來到邊境軍營,整日也沒別的事情,早上在小溪邊練會兒劍招武功,就回到竹樓倒頭就睡,睡到午飯點,爬起來吃完再接著睡,睡到晚飯點起來,溜達一圈吃完晚飯再接著睡。


    半個多月下來,淩子岺就徹底不好了,骨頭被這悠哉舒坦的小日子泡軟了,浸鏽了,竟平白想起禹城的那個小奶娃娃起來。於是,她認為反正顧北煦也不在,就騎了匹快馬奔著禹城去了。


    但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認識路。


    來的時候是顧北煦帶她來的,又是馬車又是軟塌,一路光顧著看山川風景和享受帥哥服務了,哪兒還有多餘的心思記路,這下好了,邊境軍營離著禹城要經過好幾個城池呢,她……妥妥地迷路了。


    她現在後悔極了,為了出來,她將顧北煦安排在竹樓周邊的暗探全幹暈了。這下好了,舉目無親,四下無人,今晚看來隻能在這山林野地裏過夜了。


    軟床溫榻睡慣了,再回到從前風餐露宿的日子,淩子岺略微有些不適應,果然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啊!


    淩子岺仰躺在幹草堆上,望著繁星萬千,腦中思緒逐漸飄遠。


    也不知道藥王穀如今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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