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他的話音剛落,手裏的長刀已經毫不猶豫地劈向我,隱隱帶出來的風聲告訴我,他是認真的,這一刻,他是真的對我下了殺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來不及思考如何拖延了,鄺罙銘的刀一刀劈下,連我躲閃的方向都算計得清清楚楚。無奈之下,我的右手隻能握著匕首接招。


    隻聽卡擦一聲,匕首齊根斷裂,我的虎口也被這股巨大的力氣鎮開,倒是好在給我留了一個空隙,我就地滾開去,躲過了淩厲的一擊。


    鄺罙銘嘴角的冷笑越發明顯,那恨意也滋生得格外凶猛,他手中的刀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向我砍來。


    這一次沒有了匕首,什麽都沒有了。


    這一刀比先前那刀還要快,我看得見他的來勢,卻怎麽也躲不開。眼睜睜看著那刀向我砍來,竟然連眼睛也忘記了眨。


    “叮”地一聲尖銳的響聲後,那刀沒有砍到我身上。我愕然睜眼,隻見段非煙著了一身素袍,分明是中衣打扮,看得出出去得匆忙。


    他手中的劍架在鄺罙銘的刀上,為我化解了這一擊。


    段非煙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笑容,轉而斜睨一眼鄺罙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聽見他的聲音淡淡的:“我來會會你!”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段非煙手中的長劍順著鄺罙銘的刀往上掠去,鄺罙銘猝不及防,眼見段非煙的劍快速地刺向他的手腕,再不放手這隻手就廢了,隻得送開。


    段非煙順勢撈起刀,從左手換到右手握好。


    他也不占鄺罙銘的便宜,將手中的劍一揚手丟給了鄺罙銘,雙手握了刀,段非煙輕輕笑了笑:“看好了,刀是這樣用的!”


    這話卻不知道是對說的,話音剛落,我眼前就掠過一片刀影,隻見段非煙白色的身影舞著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鄺罙銘。


    之前見過段非煙和南宮煜比武,兩人的武功走的是輕靈路線,十分飄逸好看。如今和鄺罙銘動手,他的武功又僅見沉穩,招式狠辣。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足見段非煙這個正版沉香樓主的武功之高。他平時從不在我麵前顯擺,一出手往往讓我驚訝。


    “以後一定要讓他教我武功。”不知道怎麽的,這個關鍵時刻,我心中竟然想起這麽多不相幹的念頭。我甩甩頭,暗歎自己真的是中段非煙的毒太深了,逼迫自己靜心看他和鄺罙銘的爭鬥。


    段非煙用刀的手法跟血殺有些相似,卻比血殺更多了些靈活,一樣的狠絕,在段非煙用來就毫無破綻。鄺罙銘被他逼得不斷倒退,我眼尖地看見他每格開段非煙的刀一次,手就要抖上一次。


    段非煙會拿下鄺罙銘在我的意料之中,隻是我沒想到,他會拿下得這樣輕鬆快速。


    他手中的刀鋒一挑,鄺罙銘手裏的長劍再也握不住,被段非煙格開,慣性很大,那長劍撲哧一聲洞穿了軍帳,飛向外麵,不知道落在了哪裏。


    “還比嗎?唔,大夏國的前皇帝。”段非煙笑笑,架在鄺罙銘脖子上的刀卻沒有他的語氣那麽輕鬆,前皇帝三個字咬音很重。


    鄺罙銘麵如土色,不甘心地瞪著段非煙,目光卻穿過段非煙,看著我。


    我心頭一顫,走上來按在段非煙的手上,輕聲道:“留著他的命。”


    段非煙點點頭,慢慢收了刀,但是手卻在他肩上飛快地一點,鎖住了他的穴道。他無意中一回頭,見到我滿手的血跡,一把握住,語氣中滿滿是心疼:“你受了傷。”


    檢查了我的手,卻發現手上並沒有傷口,段非煙神色一凜,猛地抬起頭來犀利地盯著鄺罙銘,眼神凶得要吃人一般。(.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連忙按住他,低聲道:“我沒事,小傷。”


    “傷在哪裏了,我看看。”段非煙歎息一聲,很拿我沒轍,隻能用袖子擦幹淨我的手,走過去從掛著的衣服裏摸出金創業,對我說:“給我看看。”


    我憂鬱地看一眼鄺罙銘,鄺罙銘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卻也沒有轉頭。段非煙不停地催我,我隻好從他手裏取走了藥,低聲說了句:“傷得不嚴重,我自己來。”然後走到一邊,背對著兩人拉來衣領,倒了些藥在傷口上。


    段非煙給的藥刺激性倒很強,剛剛撒上去,傷口就火辣辣地痛起來,我忍不住低低吸了口氣。燭光一閃,段非煙已經到了我身邊。


    他拍開我的手,輕輕將我的衣領拉開些,細細查看傷口,一邊看一邊時不時抬頭瞪我:“逞強!知道痛了吧?”話雖然狠,手裏卻輕柔,還輕輕吹起減緩我的痛苦。


    這營裏還有人在,段非煙簡單處理了下傷口,用一塊幹淨地布給我摁著,就陪著我轉回來處理鄺罙銘的事情。


    “要殺便殺,要剮就剮,你不必假惺惺地。”鄺罙銘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看我。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不殺人,不僅如此,我還要救你。”


    “救我?”鄺罙銘又哼了一聲:“我不需要你來救。你也別指望你救了我,我便會原諒你。蘇秦,我死了不要緊,反正我丟了一條命,你也丟了你心愛的段非煙,這也比殺了你還要難受吧?所以,兩相比較,我還是賺了。”


    我知道他執念很深,卻沒想到會深到這也的地步。我和段非煙對視一眼,段非煙眼中漫起一絲笑意,那意思是,反正他沒死,鄺罙銘死了隻賠不賺。


    這緊要關頭,我差點笑出聲來,略有些惱怒地瞪著他,段非煙聳聳肩,含著笑轉頭去看忽明忽暗的燭火,看了看,又伸手拿了根簽子去撥燈芯。


    這個情形,我卻很是納悶了。明明此刻我是最安全的,為什麽三個人中,反而我最緊張?


    “隨你怎麽說,可是有些話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要再爭這個皇位,也不要妄圖你的天下。鄺罙銘,你有自己的妻兒,為何不好好跟他們一起生活呢?你也不必瞞我,我早就知道齊貴妃和啟幕那孩子還活著。”


    我想了想,看著鄺罙銘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慢吞吞地說,順便抽空用眼神示意段非煙解開他的穴道。


    段非煙略有些猶豫,但還是照做了,隻是解開了鄺罙銘的穴道,他便一直站在我身邊。


    鄺罙銘深深看入我的眼裏,仿佛要把我看穿。半晌,他才慢慢轉過頭去,說:“蘇秦,你把這些看得太簡單了。”


    我其實心裏已經有些明白勸說鄺罙銘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忍不住要勸說:“鄺罙銘,那個皇位,真的有那麽吸引人嘛?”


    “隻要給人機會,這個天下沒有人會不愛那個位置。當初我父皇傳位給我時,告訴我說,‘皇位在,你在;皇位亡,我兒亡’。我自登基以來,時時刻刻不在銘記著這句話。父皇說,端王府遲早會反,讓我留心著,果不其然,他們果然反了我。”


    鄺罙銘站在那裏,目光透過閃爍的燭火,一如他閃爍的眼神。


    好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我說:“我從登基到退位,立時八年,期間多少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身居高位,有苦也不能說,守不住丟了,就還要自己找回來。這些你是不會懂的。”


    我搖頭:“我的確不懂。我隻說一句話,問一個問題。”


    “你說。”鄺罙銘的表情難得平靜。


    “我要說的是,天下本來就有人不愛那個位置。俗話說,高處不勝寒,那個位置,一個人太孤單,兩個人太狹窄,實在沒什麽好的。我想不出那個位置有什麽吸引人,能讓天下人奮力爭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覺得不會沒有人不喜歡那裏。對,皇位的確能給予你很多,但是不能給予你的更多。你想要的,未必別人也想要。”


    我說完這些話,段非煙臉色未變,鄺罙銘卻陷入了一絲迷惘中。


    “至於我要問的那個問題,”我頓了一頓,認真措辭了下,才說:“你說你父皇告誡你,皇位在,你在,皇位亡,你亡。可是如今你的皇位早就沒有了,你不也活得很好嗎?可見那樣的告誡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你何必執著於權勢呢?”


    我認真地看著鄺罙銘說:“齊貴妃很愛你,你的兒子鄺啟幕也是一派的天真無邪,柔順恭孝,你若是放手如今的這一切,他們也並不會因為你不是皇帝而離你而去;相反地,如果你在這裏一意孤行,不僅會威脅他們的生命,也會教愛你的人寒了心腸,你懂嗎?”


    鄺罙銘的臉上有恍惚的失神,似乎正在思考我的話。我緩緩等著他,一邊暗暗打量他的反應。隻見他的表情先是茫然,繼而恍惚,然後是震驚,最終歸於我熟悉的陰霾。


    他冷冷一笑:“隨你怎麽說,我總該拿回我的東西,決不放棄。”


    “那你走吧!”我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表示明白:“那麽也請你記住,我必將盡我的全力阻止你。”


    鄺罙銘往外走的身體突然一震,但是終究沒有回頭,他走出中軍大營,飛快地消失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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