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無比堅定的語氣說出這個論斷之後,看著麵前滿臉疑惑之色的即墨大夫田午,蜀君嬴仁的臉上露出了一分自信的神情。


    向著即墨大夫田午深施一禮,就聽蜀君嬴仁沉聲說道:“午兄,嬴仁之所以敢下如此論斷,實在是因為此次陳國所需要麵對的並不是一個強大的越國。”


    “到了此刻嬴仁也不瞞午兄了,就在近日我秦國收到了來自越國都城琅琊的密報。為了牽製我秦國的盟友楚國,魏國上大夫王方已經於近日抵達了越國都城,說動了越王翳出兵伐楚。”


    聽到了麵前蜀君嬴仁所道出的這一消息,坐在前方幾案之後的即墨大夫嬴連臉上隨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仁弟,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怨不得即墨大夫田午會露出這般失態地神情,實在是因為蜀君嬴仁所說出的消息確實是太過令人驚訝了。


    想一想楚國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那是一個國土遼闊、物產豐饒的強大國家,那是一個曾經和如日中天的中原霸主晉國鬥了個平分秋色的強大國家。


    雖然過去數十年楚國因為內部的政權動蕩而國力日漸衰微,更是屢屢敗於當時的霸主魏國之手;


    但是五年之前那一場大戰之中楚國二十五萬大軍威逼大梁城,打得魏國河內之軍毫無還手之力的戰績,讓天下諸侯都見識到了楚國這個南方霸主的威勢。


    越國對於陳國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實力強大,但是相比較於楚國來說,還是明顯差了不止一籌的。


    想到這裏坐在幾案之後的即墨大夫田午忽然心中一動,若是此戰有楚國打頭陣吸引越國大軍,陳國也並非不可以出兵一試。


    即墨大夫田午因為心中思緒而引動的神情變化,自然也是逃不過一直在對麵默默關注著他的蜀君嬴仁的視線。


    嘴角浮現了一絲細不可察的笑意,蜀君嬴仁向他道出了另一個好消息,“不僅僅是楚國會派出大軍參與到此次的大戰之中,而且我秦國也是聯絡上了故吳之地的震澤項氏。”


    “一旦楚國大軍在戰場之上與越國大軍展開激戰之時,震澤項氏八千子弟兵便會走出震澤,舉起複興吳國的大旗。”


    話說到這裏蜀君嬴仁的視線直直看向了麵前幾案之後的即墨大夫田午,目光之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寒意。


    “午兄不妨仔細思慮一番,麵對如此一個內憂外患的越國,陳國真的願意放棄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嗎?”


    默默聽完了蜀君嬴仁這一番話語,即墨大夫田午也情不自禁地捫心自問,陳國真的要放棄這個可遇而不可求的複仇機會嗎?


    當心中的思緒一道道清晰地湧現在心頭,當未來可能發生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即墨大夫田午越發難以平複此刻心中的激蕩。


    右手死死攥住手中的酒爵,曾經無奈的神情之中多了幾分的興奮之情,即墨大夫田午的目光變得越發堅定了起來。


    緩緩抬頭讓自己的視線看向麵前的蜀君嬴仁,即墨大夫田午語氣堅定地說道:“仁弟剛剛一番話語,讓田午心中實在難以自已。”


    “田午知道自己如果此次放棄了這一次機會,肯定會為陳國後人所埋怨,說田午目光短淺錯失了這一千載難逢的複仇良機。”


    “為了能夠壯大陳國,為了不背負後人的罵名,田午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田午定當盡全力勸說兄長答應此次秦國提出的出兵伐越的建議。”


    說完這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即墨大夫端著手中酒從幾案之後站起,緩緩走到了蜀君嬴仁的麵前。


    見到即墨大夫田午這番行動,蜀君嬴仁如何還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當即回身快步走回了取過了已經被斟滿美酒的酒爵。


    “願以此爵敬仁弟為我陳國千裏奔走。”


    “願以此爵敬陳國此次大戰得報大仇。”


    各自說完敬酒話語之後,兩人齊齊一笑正要對飲之時,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嬴虔卻是緩步走到了兩人的身旁。


    看了看自己右手邊的即墨大夫田午,又看了看自己左手邊的父親嬴仁,嬴虔帶著幾分微笑說道:“午伯,父親,別忘了還有嬴虔。”


    “願以此爵敬秦陳兩國此戰大獲全勝。”


    “好一個大獲全勝。”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讚了這一句之後,蜀君嬴仁與即墨大夫田午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麵容之上頓時浮現了相同的微笑。


    “請。”


    “請。”


    “請。”


    三聲雖然音色不同但卻都包含著濃濃暢快之情的“請”字在正廳之中響起,隨後三人齊聲將爵中美酒飲入腹中。


    這一次宴席不僅是即墨大夫田午、蜀君嬴仁以及嬴虔三人的宴會,更是標誌著秦國與陳國這兩個分別位於華夏東西兩邊的國家的聯合。


    ……


    翌日清晨,雄雞嘹亮的鳴叫之音喚醒了沉睡了一夜的太陽,陳國都城即墨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一輛造型華麗的馬車穿過了還留存著幾分昨夜寧靜氛圍的即墨街道,最終停在了即墨城中的陳國宮室的大門之前。


    看著從馬車之上走下來的即墨大夫田午,值守在宮門之前的陳國將軍不敢怠慢,趕忙來到了他的麵前。


    向著即墨大夫田午躬身一拜,這位將領帶著幾分恭敬說道:“小人拜見即墨大夫。”


    “將軍,君上可在宮中?”


    “在,在,君上此刻正在宮中。”


    “麻煩將軍前去通稟,就說即墨大夫田午有要事求見君上。”


    “諾。”


    看著躬身一禮隨即快速向著宮門中走去的陳國將軍,想起昨日府中宴席之上和蜀君嬴仁交談的一幕幕場景,即墨大夫田午的心中不禁有些火熱。


    或許陳國能否大仇得報、洗雪恥辱,就看這一次了。


    就在宮門之外的即墨大夫田午暢想著未來勝利,就在奉命前去通報的陳國將軍向著宮室趕去之時,寢宮之中的陳侯田剡卻是正在看著一卷昨日大行令田行送入宮中的帛書。


    看著那上麵由秦公嬴連親筆所書的篆字,暢想著陳國對越作戰的可能獲得的勝利,陳侯田剡一時之間不禁心潮澎湃了起來。


    不過一想到當年那一場與越國交戰的慘敗,想到自己治下的陳國與越國的實力差距,陳侯田剡的內心就漸漸冷靜了下來。


    出兵伐越固然可能取得一場巨大的勝利,但是其一旦失敗後果絕對不是陳國可以承受的了。


    想到這裏陳侯田剡輕輕放下手中帛書,然後帶著幾分無奈的自語道:“伐越,哪有想的那麽輕鬆啊。”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稟報聲,“啟稟君上,即墨大夫田午說有要事求見君上。”


    “請他入寢殿一敘。”聽到是弟弟田午覲見,寢殿床榻之上的陳侯田剡撐著有些虛弱的身體輕聲說道。


    “諾。”


    聽到陳侯田剡這一道命令,那名前來稟報的陳國將軍趕緊躬身一諾,再次向著宮門外的即墨大夫田午大踏步地走去。


    一刻鍾之後,這名陳國將軍終於來到了即墨大夫田午的身前,“即墨大夫,君上請您入寢殿一敘。”


    “好,多謝將軍。”


    說完這一句之後,抱著勸說陳侯田剡加入秦國一方對抗越國想法的田午,快步向著陳侯寢殿方向就走了過去。


    就在即墨大夫田午已經入宮正準備勸說陳侯田剡同意出兵一事的時候,蜀君嬴仁和嬴虔二人卻是坐在即墨城中一家酒肆二樓,準備觀賞一場絕佳的好戲。


    據史料記載,齊國因為魚鹽之利而繁華富裕,由此造成了齊人的嗜賭成風。無論是上層貴族大夫,還是下層的普通百姓,都以博戲為樂。


    出自齊國的成語田忌賽馬固然說明了孫臏其人高超的智慧,更從側麵證明了齊人對於博戲的喜愛。


    陳國作為原先齊國的一部分,陳國百姓自然也是以博戲為樂,這不今日這家酒肆之中就進行著一場博戲。


    站在一麵布滿著一枚枚黑白相間的棋子的牆壁之前,身穿著絲帛服飾的酒肆主家緩緩打量著麵前的每一名客人。


    看著他們紛紛將目光看向自己之後,這名酒肆主家向著眾位客人拱了拱手輕聲說道:“諸位,這些日子以來中原之地日漸緊張的氣氛想必大家都已經有所感受了。”


    “此次魏國、韓國、趙國這三國如此興師動眾地調集大軍,所圖謀的正是在五年之前那一場大戰中崛起的秦國。”


    “此戰三晉是勝是敗,大戰未啟,實在難以論說。”


    話說到這裏這位酒肆主家忽然走到了一邊,亮出了身後的黑白棋局,隨即向著眾人說道:“雖然三晉與秦國的這場大戰還未開啟,勝負更是無從得知,但是我等不妨根據雙方形勢在這棋局之上預演一番,也可作博戲之樂。”


    “傳說秦人崇尚墨色,那麽我等就以這黑棋代表秦國;至於這白棋,那就代表這魏趙韓三國吧。”


    說完這場博戲的規則之後,這位酒肆主家再度向著眾人拱手說道:“不止在場哪位賢才願意上台代秦國或者三晉執棋?”


    “我來。”話還沒說完,一道洪亮的聲音便從眾人之中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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