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牧塔塔不生氣。這樣哭泣的詹旃,可是為了自己摔傷的呀!而且,她還為了天鵝擋掉了被足球打到的危險!


    詹旃是這樣好的女生,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對待?憑什麽要被他們欺負成這樣?!竟然,竟然連天鵝都……


    看詹旃哭得愈發隱忍,眼淚卻滴落到牧塔塔的手臂上,慢慢匯聚著在皮膚上形成了一條小溪,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中向下滑落。


    牧塔塔突然覺得悲哀,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哭著,死死咬著牙,卻不肯發出懦弱的哭泣。就算是,將牙齒都要咬碎。就算是,就身體都要抓爛。就算是,難過得快要死去。也決不肯發出一分半點的聲音。


    那是屬於她們這樣的人,唯一的抗爭方式了。


    因為沒有力量可以改變,因為沒有力量可以保護。因為沒有力量可以選擇。


    所以,隻剩下的就是脆弱的堅強了,哪怕這種堅強本身就是這樣的可笑而可悲。可是,這至少是她們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


    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眼淚,那也是一種武器,讓對方暴怒不休,卻得到自己的妥協。雖然,這種武器如此地傷人。


    牧塔塔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那些回憶裏都有著哭泣,如同這樣子悲哀卻沉默的哭泣。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感覺到眼淚滴落在身體上,皮膚上的流動。看著它們滴落,卻毫無力氣阻止它們的出現。


    她想到了那些怨,那些痛,那些恨!那些深沉劇烈的哀和愁……


    於是,她用力地將詹旃緊緊抱住,說:“別哭。我們是堅強的!不會被任何打倒!我會保護你的,詹旃!”


    被抱住的女孩子,終於是痛哭出聲。那哭聲裏的憂傷與屈辱蜂擁而出,一瀉如注。


    那哭聲驚了代笙,擾了駱天鵝,愁了簡霽。將他們統統都在牧塔塔的腦海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卻並非構成了絢爛的畫麵,而是灰暗慘白的破敗之筆。


    “停車!”牧塔塔一邊安撫著詹旃,一邊衝著開車的簡霽大喊。


    愣住的代笙,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連忙道歉:“對不起,詹旃!我不是懷疑你……我隻是……”


    “閉嘴!”牧塔塔轉頭打斷了他的話,神色厭惡,“你這個混蛋!”


    代笙的話就僵在了嘴裏,還有他的臉和胸腔跳動的某種器官,都滯在了那一瞬。


    不管牧塔塔多生氣,不管牧塔塔多惱怒,她也從來沒有口出惡言過,至少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就算是“雙球小子”也不過是一種外號,代笙也隻以為那是他們之間最親近的昵稱。


    卻,隻是因為一個問題,牧塔塔真的討厭他了。她臉上的嫌惡是那麽的濃重,她眼底的厭棄是那麽的顯然,她嘴裏的喝止是那麽的狠厲。


    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讓她不要躲避自己,一直在千方百計讓她不要憎惡自己,可是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盡管,他那麽努力地去達到她喜歡的樣子,那麽努力地讓她會注意自己,那麽努力地去對她好。


    卻,抵不過,這個叫詹旃的女生哭著的臉孔。抵不過,這個叫詹旃的女生摔倒的傷痕。抵不過,這個叫詹旃的女生淚水瑩然的指控。


    有那麽一瞬間,代笙覺得自己是可悲的。


    不管,離牧塔塔多麽多麽地近,卻夠不她。他不能像曆年那樣可以沉默著,不用說話不用表達,卻被牧塔塔接受著。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那麽的種種跡象,已經可以告訴他,這個叫做牧塔塔的女孩子,對於自己,和對於曆年、簡霽是不一樣的……


    從一開始,他感覺得到,牧塔塔也許是對簡霽有一點喜歡的,可是他不肯放棄,明明那時的他是想要向駱天鵝告白的,卻遇見了牧塔塔。


    當這個女生站在那裏,以開滿白色花朵的大樹為背影,笑得放肆開懷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髒有一刹那的收縮,又即刻以火箭的速度開始跳躍著。


    在他的身體不斷的大吼大叫著,宣稱:就是她了,就是她了……就是,這個女生!


    於是,他不停地想,不停地思索,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女生可以不要用陌生人的姿態對待自己?


    終於是想到了。所以,他不停地跟她嬉鬧,爭吵。希望這樣可以讓她注意自己,讓她喜歡自己,讓她愛上自己……


    可是,她是討厭自己的!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都一直討厭著自己……


    所以,就算簡霽和駱天鵝在一起了,她的眼裏也從來沒有自己。就算是比自己晚加入的曆年都可以得到她的臉紅,而自己卻隻是她並不待見的“哥哥”!


    麵對一個討厭的人,就算對方再如何地對自己好,再怎樣的竭盡全力也不會獲得一點點的好感吧?


    對於牧塔塔來說,他就是這樣的而已。一個永遠也不能得到她青睞的,可笑的小醜而已。


    代笙隻覺得失去所有語言和肢體的能力,隻剩下耳朵可以運轉,他聽得到牧塔塔憤怒地大叫著:“停車!快點停車!我要下去!”


    還有詹旃帶著哭腔的勸阻:“塔塔,你不要這樣……我,我隻是腳有點痛……”


    牧塔塔更是心疼:“你不要再這樣了!詹旃,明明都被欺負得哭了,還要為他們說話嗎?”


    再不管什麽,她對著簡霽大聲道:“你要是不停車,我就跳下去了!”說著,真的就去按開門的按鈕。


    “嗤……”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麵聲。


    從後視鏡裏發現牧塔塔真的將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簡霽匆忙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沒等車子停穩,牧塔塔就推開車門,拉著詹旃往外麵跑,被搶先一步下車的簡霽攔在車門前:“塔塔,不要這樣!”


    被憤怒衝昏的牧塔塔用力掀開男生:“讓開!”拉著詹旃就要大步離開。


    簡霽看她在氣頭上毫無辦法,隻得跟著她,心裏卻暗暗著急:代笙不太對勁啊?居然一直在車上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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