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為了找徐韋森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直到夜幕降臨,昏黃的路燈在街邊亮起,她才心情沮喪地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一打開門,就見她找了整整一下午的人就那樣好端端好地坐在那吃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徐韋森,你!你!”那一刻,紅腫的眼睛不受控製地流下淚來,周楠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楠楠,你怎麽哭了,還有這眼睛,怎麽回事?”忙著將菜端上飯桌的林萍見到剛進門的女兒泛著淤青的眼睛,不停流淚的樣子,急得她拉著女兒慌忙問道。


    奇怪,小森不是說楠楠陪他辦完退學手續,回來的路上遇到學校同學就說要跟同學聊會兒天所以他才一個人回來的。林萍本來還想等周楠回來好好說說她,怎麽能把小森一個人丟下,現在看到女兒這副淒慘的樣子,著實是嚇壞了。


    坐在飯桌旁吃飯的徐韋森見到進門的周楠也微微驚訝,尤其是她悶聲不吭一個勁哭的樣子,他想她真是他見過眼淚最多的女孩,忽地想起那時母親夜裏隱隱哭泣的樣子,心裏堵得有些難受。


    “我……我……我找不到他。”周楠淚眼朦朧,手下意識地指到臉不紅心不跳的某人。


    “……”聽到周楠那聲類似埋怨的嗔怪,徐韋森伸出去夾菜的筷子頓了頓,隻一瞬的功夫恢複正常。


    “沒事了,小森不是在這嗎?你眼睛怎麽腫成這樣,媽媽去拿藥膏來給你擦擦。”林萍從櫃子裏找來緩解淤腫的清涼膏藥,招呼周楠坐下,捧著她的臉,細細地在眼睛上塗抹藥膏。


    另一邊,徐韋森鎮定自若,既不為自己說謊會被周楠戳破擔心,也絲毫不為因為他而受傷的周楠愧疚,說白點就是厚著臉皮繼續吃飯。


    “楠楠,這傷你怎麽弄的,不是跟同學在一起嗎?怎麽搞成這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看著女兒紅腫的眼睛,林萍有點心疼,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兒哭。


    “啊?”林萍的話讓周楠丈二摸不著頭腦,什麽同學,她用沒受傷的那隻眼睛偷偷看了眼徐韋森,人正吃得不亦樂乎,想起徐先生對她們的大恩大德,決定就讓自己吃次啞巴虧當報答:“走路不小心碰到的。”


    “走路怎麽會碰到呢?而且還碰到眼睛,你這孩子太不小心了……”林萍喋喋不休地說著,直說得周楠差點一個衝動,說出真相來。


    晚飯過後,林萍在臨出門時突然對在一邊看書的徐韋森說:“小森,楠楠這孩子功課上的問題,你能幫著林姨教教嗎?”


    平日裏愛理不理的徐韋森今天破天荒地說了個“好”字,驚得周楠差點把手中捧著的碗也摔碎。


    林萍一走,門剛關上,周楠就對著繼續看書的徐韋森提高音量,頗有骨氣地喊道:“不用。”在瞧見他皺眉的時候,她慌張地埋頭洗碗,恨不得變成手中的泡泡鑽進池子裏。


    笨啊!周楠暗罵自己,就算不樂意也應該在心裏喊喊,怎麽能當著他的麵說出口呢!屋子裏就剩他們兩個人,萬一他一不高興把自己毀屍滅跡怎麽辦,越想越恐怖,她已經想著怎麽溜出去。


    等了許久也不見對麵發出動靜,她抬頭的時候見徐韋森依舊沒事人似的看書。洗完碗,周楠想來想去還是沒膽子跟徐韋森在同一個屋子,就溜去張奶奶家嘮嗑。


    等周楠離開屋子,徐韋森才抬頭怔怔地看著緊閉的房門,今天她替他挨的孫浩那一拳,他心裏有一點點的觸動,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況且他也答應林萍教周楠功課,看她樣子就笨笨的,他心裏盤算著教她肯定得多花時間,現在既然她嘴硬說不用,他也樂得清閑,那抹小小的內疚早就煙消雲散。


    第二天,林萍如往常一樣天剛亮就出門了,昨天傍晚的時候在城郊的玩具廠找了份流水線上的工作,中午不回家,上下班時間與在徐家的時候一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眼看快到送牛奶的時間,周楠在家也準備著出門,倒是從不早起的徐韋森今天也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先她之前出門,也不知道去幹什麽?她雖然疑惑卻沒問出口,小心眼地還記著昨天被扔下的仇。


    送完牛奶,周楠照例帶回原本送去徐家洋房的牛奶兩瓶,蹲到角落裏看著窩在紙盒裏睡懶覺的小耳朵。


    “小耳朵,小耳朵,我記得他叫你小耳朵來著。”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想把它叫醒好喂它喝牛奶。


    小耳朵隻是將腦袋朝紙盒裏縮了縮,不搭理周楠,這可讓她來了勁,一整個下午,除了寫習題就是逗小耳朵,不是拿筆杆戳戳它耳朵就是撓它軟軟的肚子,鬧得小耳朵都沒法睡覺:“喵喵”地叫著抗議。


    看著這白貓這麽可愛有趣,周楠心情大好,忽然有些理解徐韋森為什麽拿它當寶貝一樣供著。小耳朵此刻在周楠的眼裏就是某人耍無賴的翻版,正好昨晚自己有委屈無處說,權當是被迫承受她怨氣的受氣包。


    這麽做的結果就是到了晚飯時間,徐韋森發現小耳朵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喂它吃肉不吃,對最愛喝的牛奶也是興趣缺缺,還以為是生病了。


    小耳朵哀怨的小眼睛瞅著埋頭吃飯吃得不亦樂乎的罪魁禍首,弱弱地喵了一聲,周楠立馬趁著徐韋森不注意,拿筷子模仿筆杆敲頭的動作嚇唬它,直嚇得小耳朵不住地往徐韋森懷裏躲。


    徐韋森一個狐疑的目光甩過去,周楠立馬繳械投降,不敢與他對視,眼神閃躲,心虛地往林萍身後靠了靠。


    林萍對兩人飯桌上的小動作倒也沒注意,一頓飯下來,她其實一直在心中醞釀著個問題,看了眼徐韋森後還是下定決心問了出來:“小森,什麽時候跟林姨去看看徐先生,他很想見你。”


    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塵封在盒裏的禁忌被突然擺放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想問周楠對小耳朵做了什麽的徐韋森噤聲不語。


    “當林姨沒說,吃飯吧!吃飯吧。”見徐韋森臉色微變,林萍識相地沒將對話進行下去,夾了塊紅燒肉放在徐韋森的碗裏。


    其實自從徐晉國入獄後,她也去看過一次,當看到曾經風光無限的人成為落魄的階下囚時,也曾唏噓不已。短短三十分鍾的探視時間,男人最關心的就是兒子的近況,再聽說自己將徐韋森帶回家後,那個一向不服輸,高高在上的男人對著她低頭說謝謝的時候,林萍真的是受寵若驚。


    臨走時,男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明白其實他隻是想兒子能夠來看看自己。隻是驕傲的男人依舊沒說出口,落寞地離開會見室。這次她本想借著飯桌上輕鬆的氣氛說出讓徐韋森去看看徐先生的話,隻是看樣子小森還是沒打算原諒父親。


    吃完晚飯,林萍趕著去上班。對於母親飯桌上的話,想起徐韋森還真一次沒提起過他父親,也沒說要去看他父親,周楠雖然好奇這兩父子的關係,但此刻她更擔心得還是自己,要是讓他知道她小小地虐待了下他的寶貝,還不知道怎麽修理自己呢。


    奇怪的是,飯後,在周楠看來睚眥必報的徐韋森並沒有追問自己對小耳朵做了什麽?而是在碟子上倒了點牛奶讓它餓了的時候吃,自己則是繼續捧著本全英文的文學名著啃。


    至於為什麽周楠會知道,是因為她白天趁著徐韋森不在,偷偷看了眼他每天晚上捧著的書,一看就傻了眼,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還不帶任何中文注解的,對此,周楠隻能望洋興歎,振臂高呼:強,實在是強。


    每天晚上都跑去找張美玉。雖然老人歡迎得很,可自己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幹完家務,周楠就乖乖在家溫習功課做習題,徐韋森可能是嫌夜裏陽台上吵,打擾他看書,也回屋裏。


    兩人安靜地各做各事,難得的和睦,過了半個鍾,周楠被一道棘手的幾何數學題難住了,拿著鉛筆橡皮在習題本上劃劃擦擦,還是沒點頭緒。抬頭看了看坐在屋子一側閑閑看書的徐韋森,她想既然看全英文的書,學習成績應該不差,就拿著本子磨磨蹭蹭地湊上去,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含糊道:“那個你……那個你會做這題嗎?”


    瞥了一眼遞到眼前的本子,徐韋森拿過周楠手中的筆在幾何圖形上畫了條淺淺的虛線,作罷又看回自己手中的書。


    本以為徐韋森會直接忽視她,現在這樣落落大方之態,倒讓周楠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著實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捏著本子回到座位上。


    再定晴一看那添加了輔助線的幾何題目,周楠刷刷刷流利地寫出了解答過程,再看了眼徐韋森,心裏不禁讚道,真是牛人!


    忽地又想起昨晚自己剛義正言辭地拒絕他對自己作業上的任何幫助,這才隻過一天,她就主動找他幫忙解題,怕他以後拿這件事來譏笑自己,周楠立刻正襟危坐,本想嚴肅地說下這件事,對著徐韋森又有點底氣不足,最終泄了氣,吞吞吐吐道:“徐……徐韋森,昨天我……我的話不算數的。”


    低頭看書的徐韋森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忽然聽到周楠這麽一說,一抬頭就看到女孩漲紅的臉,細細想了想她之前的話,想明白了她此刻糾結的點又覺得有些好笑,在忍不住笑出聲來前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白癡。”


    周楠想她的臉現在看上去一定像極了一隻五顏六色的調色盤,恨不得遁地逃走,早知道就不講那些廢話了,現在她真是後悔地捶胸頓足。


    優雅地側身,強作鎮定的徐韋森慢慢放下書,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綻放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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