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跪下!”


    侍衛扭送著芸芳和紫蘇到永福宮大殿,發出一陣喧嘩聲。


    芸芳進門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湛溪,沉默地埋下了頭。她和紫蘇身上還穿著素衣,頭上綁著沒來得及摘下的白布條。她知道這一次是被抓到了把柄,現在開口爭辯也沒有什麽用,不如靜觀其變。紫蘇見芸芳不說話,也就配合地一起跪下來。


    羅更年連忙上前稟告說:“皇上,屬下收到消息說,已經封起來的景泰殿裏有動靜,便帶人前去查看,發現這兩個賤婢竟然在院子裏焚燒紙錢!”


    “在宮中隨意焚紙,可是對皇室大不敬!”皇後一震,轉頭看著湛溪。


    湛溪瞥了一眼地上的兩人,他知道羅更年是怎樣的人,可是見她們並沒有反駁的意思,便知道羅更年說的是事實,所以問道:“她們的紙錢是從何而來?”


    “回稟皇上,屬下已經查過,總務府的副總管時常向宮裏的丫鬟太監們提供一些宮外的物品,偷運紙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芸芳和紫蘇兩人所用的紙錢,也是靠他得來。”羅更年篤定地說,同時和皇後交換了一個眼色。


    “總務府那副總管從前跟著秦青的時候就學了一套,常利用職務之便牟利,本宮早知道這人身上不幹淨,隻是一直沒抓到把柄。他現在何處?”皇後立即問道。


    “皇後娘娘,屬下已經把此人扣押起來,等候審問。娘娘可否要親自過問?”羅更年討好地問。


    皇後還沒來得及回話,湛溪就徑直說道:“如果是證據確鑿,交給刑部去查就行了。”接著他看向芸芳和紫蘇二人,問道:“至於你們倆,對宮規明知故犯,當由皇後按規處理。”


    皇後先是被湛溪一堵,有些鬱結,現在給了她台階下,心裏的鬱氣也自盡數發泄到眼前兩人身上。


    “此二人違反宮規,按例投入刑室勞作半年,一並罰奉半年。隻是這憐貴人教導無方,不知是否也該一同受罰?”皇後幽冷的眼眸裏,散發出帶著恨意的冷光。既然現在對付不了主子,就先把她身邊忠心的奴婢一個一個除掉,到時候就容易行事得多。她就不信,她堂堂皇後還對付不了一個外邦來的小丫頭。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是想試探一下皇帝的反應。


    湛溪微微揚眉,不以為然地說:“憐貴人入宮不久,不當受到牽連。不過朕聽說,芸芳和紫蘇二人進入玉茗軒是皇後宮中的嬤嬤一手安排,若是要算牽連之罪,似乎竹惠才是應該一並受罰之人。”他早就看出來皇後打的是什麽算盤,雖然知道她是有賊心沒賊膽,不過女人的妒火一旦燃燒起來也不能不防。


    皇後一窒,眼見花嬤嬤連忙跪下來求饒,隻能打落牙齒肚裏吞,抿了抿唇說:“竹惠平日與這兩人並無接觸,安排她們進玉茗軒也隻是不想讓景泰殿的人手繼續閑置。她隻是一心為了替本宮分憂,皇上若要怪罪她,豈不是也要連臣妾一起怪罪?”


    “皇後為後宮操持,難免力不從心,朕甚為理解。朕會吩咐蘭妃和徐嬪,今後多替皇後分擔後宮事務。”湛溪順水推舟地說。


    皇後的臉色驀地煞白,睜大了兩眼瞪著湛溪。


    羅更年看出氣氛陷入窘境,立馬拱手解圍道:“皇上,屬下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湛溪也不想與皇後耗著,冷冷轉向羅更年說:“講。”


    羅更年斜眼瞥了一下芸芳和紫蘇兩人,便接著說道:“就在禦書房火災之後,屬下手下有人稟報說,在之前巡邏的時候曾發現景泰殿外有一隻行為十分怪異的黑貓,屬下猜想,很可能就是在禦書房裏被燒死的那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怪異?”湛溪有些不解地追問,不知羅更年賣的是什麽關子。


    羅更年深吸一口氣,用迷惑的口氣說:“屬下也不太明白。那人說看見黑貓在景泰殿門口空地上撓抓蹦跳,顯得十分暴躁,好像是在……好像是在追逐什麽東西。可是那人仔細看了,卻並沒發現周圍有任何可疑之處。”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透著一股寒意。


    皇後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過了半晌喃喃地說:“都說貓是很有靈性的動物,能夠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見的髒東西,便會暴躁異常。也許,這隻黑貓就是為了追逐那‘看不見的東西’,一路到了禦書房,才會撲倒燭火引起火災。本宮聽說這景泰殿一向都不太平,難不成真是有什麽妖物作祟?”


    “胡說八道。”湛溪立馬斥道。“這青天白日之下,何來妖物?”


    “皇上,臣妾知道您不太相信鬼神之說,臣妾作為皇後,本也不該危言聳聽。可是剛才審了這倆奴婢,臣妾不得不說此事的確蹊蹺,因為她們提醒了臣妾,今天是什麽日子。”皇後意味深長地說。


    一直沉默的芸芳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著皇後說:“皇後娘娘的意思,難不成是賢貴人的鬼魂在宮中作怪不成?”


    “今日怪事連連,就算本宮這麽想,又有何不可?”皇後輕蔑地看了一眼芸芳。如今她自身難保,難道還想為一個亡魂強出頭?


    芸芳自知焚紙之事是上了皇後引蛇出洞的當,那件事也就認了,可是她要拿賢貴人的死來做文章,讓賢貴人的亡魂不得安寧,她卻忍不下去。她立馬對湛溪說:“皇上,賢貴人仙逝多年,奴婢們也一直住在景泰殿,並未發現什麽不妥。何況賢貴人生前就天性善良,就算她的亡靈還在,也不會加害於皇上啊,請皇上明鑒!”


    “賢貴人死得蹊蹺,心中有怨憤而亡靈不肯散去也很正常。你們是她的貼身奴婢,今日又出現在景泰殿焚燒紙錢,你們說景泰殿無恙,似乎並不可信。依本宮看,興許就是你們和那亡魂串通一氣,在宮中興風作浪!”皇後咄咄逼人地說。


    “皇後!”湛溪輕喝一聲,企圖止住皇後越來越厲害的勢頭,“你越說越離譜了。”


    “皇上,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賢貴人抱恨死去,留戀人間,被有心之人指路召喚,追到禦書房,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幸得皇上是真龍天子,有真神護體,今日才能躲過一劫。可是此事疑點頗多,臣妾覺得,也許該讓風水師來仔細查看才是。”皇後並不退步,仍是固執己見。


    芸芳也反駁說:“皇上,皇後娘娘,賢貴人亡故之後,宮中已經請過高人超度,如何還會有鬼魂興風作浪?何況奴婢兩人不過肉體凡胎,又怎麽可能和鬼魂通靈,指路召喚,加害於皇上?”


    皇後眼中閃過淩厲的光芒,根本不給湛溪時間,立馬說道:“本宮也常去佛堂聽經,聽說有些人利用一些和死人有關的印記或者物件便能和逝去的亡魂產生聯係。如果本宮沒有記錯,芸芳你當初為了救賢貴人,被燒傷了臉留下一塊疤,或許這就是那個關鍵口。”


    芸芳心裏的傷口被皇後無所顧忌地掀開,驀地臉色蒼白,半晌沒有說話。她的腦海裏,當年的畫麵曆曆在目。明明那個時候已經抓住了主子的手,她離自己那麽近,近到自己再快一點,或許就能把她拽出門,可是瞬間倒塌下來的房梁,卻把她永遠地壓在了下麵,而她卻還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她推開,反而救了她一命。


    “皇後娘娘!芸芳姑姑當年也是忠心護主,有什麽錯?卻要被你當成通靈的印記,是不是太過分了?”紫蘇憤怒地說。她知道,那件事一直是芳姑姑無法釋懷的遺憾,她一直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把主子救出來,自己卻苟活了下來,還被人當成異端禍胎避之不及。皇後拿這個說事,分明就是在芸芳傷口上撒鹽。這口氣,紫蘇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肆!你敢這樣跟本宮說話?你是不是反了?”皇後怒斥。頓了一下,她還是不解氣,又接著說道:“本宮看你們一定是心裏有鬼,也許是被本宮說中了吧?竹惠,上去給本宮搜!”


    “是,娘娘!”竹惠剛被皇上那一嚇,魂飛魄散,現在皇後占了上風,膽兒就肥了,立刻受命衝上去對著芸芳一陣搜查。芸芳和紫蘇拚命反抗,皇後又示意左右的丫鬟上去幫忙。


    “你幹什麽?”


    “放開我!”


    湛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說道:“皇後,別做得太過分了。”雖然隻是兩個丫鬟,但皇後這樣動用私刑,未免不妥。何況無論對賢貴人還是憐貴人來說,這兩人都實在是特殊。


    “不過兩個丫鬟而已,皇上何須如此緊張?”皇後話裏帶刺地說,絲毫沒有估計皇帝的麵子。這些天她已經忍得夠多了,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還不讓她發泄個夠。


    “你們住手!”門外傳來蒼梨的喝聲。她已經站在永福宮大殿門口,正看見眼前這一幕。


    就在這時,竹惠一把從芸芳的脖子上扯下來一根項鏈,大喊道:“娘娘,奴婢找到了這個!”


    芸芳臉色一白,雙眼充斥著血色,好像剛遭了一記雷擊一般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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