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人圍著何小慧笑逐顏開,噓寒問暖,兩個外地小夥子一個字都聽不懂,一坐一站,相當的尷尬,完全沒人搭理,何小慧被圍在眾人之間,想招呼他們,卻壓根沒機會,家人太熱情了,連帶著家裏的傭人都跟著一起興奮。


    何父總算明白過來,冷落了女兒的救命恩人終究是不禮貌的,也是很豪氣地拿出兩條小黃魚放在桌子上:“”穀先生,多謝搭救小女之恩,一點謝禮,不成敬意!”


    這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啊,要是在北方,起碼要強行塞到人家的口袋裏的,就像是過年老人給小孩壓歲錢一樣,就這麽扔在桌子上,你讓那麽好麵子的穀老板情何以堪,拿還是不拿?


    何小慧從人群裏鑽出來,抓起金條砸到何父的手裏,用穀俊宇能聽懂的官話埋怨起來:“你這是在侮辱穀大哥,他可不缺你這點小意思!”


    何父有些好氣了:“敢問小兄弟是何家世!”


    小羅成在他身後低頭小聲提醒說:“他問你家是幹啥的!”


    “我知道,你閉嘴!”


    穀俊宇有些尷尬地回答說:“家世談不上,自創家業,小有所成而已!”


    “爆發戶啊?”何父的表情出現了輕蔑之色。


    何小慧也感覺到了父親的無禮表現,馬上替穀俊宇壯麵子:“他可不是一般的暴發戶,他能隨意進出金陵國民zf,與陳、周二人都是至交,敢問何先生,可有如此能耐?”


    何父馬上變得熱情起來,拱手說:“怠慢,怠慢了!”然後轉身對家人說,“去西湖邊定飯店,要最好的包間,為小慧接風,也為感謝穀先生的救命之恩!”


    如今已經入冬,時鮮蔬菜少之又少,在杭州,桌上海鮮居多,穀俊宇也是有幸品嚐了被吐槽千年有餘的當地名菜。


    何小慧還是很照顧穀俊宇的,怕他見生,不顧父母的拉扯,堅持要坐在他身邊。可憐的小羅成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和司機一起被攆到大廳裏去吃飯。


    到底是大飯店,每人麵前都擺著精美的餐具,一人兩雙筷子,何小慧擔心穀俊宇不會用,特地交代:短的是自己用,長的是公筷!


    筷子都分公母,到底是城裏人,真是講究到家了。隻是盤子裏的菜分量實在是小得可憐,那小豆芽在穀俊宇看來,也就不過是一筷子的事就解決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因為太窮吃不起呢。


    喝的酒居然是黃酒,一點勁都沒有,哪裏像北方人都是喝高度白酒的,就算是黃酒,還要用沒有半個雞蛋殼大的酒盅盛著,生怕喝多了。


    同桌之上,除了何小慧的父母之外,還有她的兩對哥嫂,從表情上看,除了何父,都不怎麽能看得起這個鄉下來的爆發戶。


    何父鄭重介紹了他帶來的黃酒:“正宗的紹興花雕,穀先生長期生活在北方鄉村,怕是沒機會品嚐到,今天一定要多喝幾杯!”


    服務員輪流倒酒,到穀俊宇這裏時,他看著那小酒盅就難受:“大姐,給我換碗吧,這小酒鉤子喝著不過癮!”


    何父哈哈大笑:“一直聽說北方人食腸寬大,酒量驚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換大碗!”


    何小慧湊到他耳朵邊取笑說:“老頭說你酒囊飯袋呢!”


    穀俊宇也低聲開玩笑:“我要是跟你爹打起來,你向誰?”


    見這對小年輕打情罵俏,何家人有些尷尬,何母瞅著自己閨女埋怨道:“沒規矩!”


    西湖醋魚是一定要上的,何父還是比較客氣的,示意穀俊宇趕緊嚐嚐杭州特色,看著白色的魚身上麵撒著幾根蔥絲,褐色的醬汁潑在上麵,顯得甚是淡雅,但是吃了第一筷子,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想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東西,於是又嚐了一口,不假,還真有。


    廚師是怎麽做到醋是醋味,魚是魚味的,還帶著土腥氣。


    看著何家人滿是期待的眼神,穀俊宇不得不再次下筷,有一種被喂了毒藥的感覺。


    吃了就吃了,何小慧的大哥還要讓他說出對這種美味的感受,穀俊宇反問:能說實話不?


    得到默許之後,他直言道:“狗都不吃的東西!”


    何小慧的二哥有些不悅,對服務員說:“打開窗戶,倒進西湖裏去!說話真是粗俗,我們不吃了!”


    服務員很是麻利,直接照做,還誇讚說:這才是西湖醋魚的正宗吃法,直接順著窗戶扔出去。


    魚是被倒掉了,反應過來的和家人甚是尷尬:狗都不吃……


    何父幹咳一聲,開始主動找穀俊宇說話:“聽聞穀先生與陳、周二人過從甚密,我對二人也是仰慕已久,可否帶鄙人前去拜會一下?”


    這又給他出了個難題,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何小慧說話解圍:“爸,別為難穀大哥了,我們兩個昨天才從周老那裏回來,人家日理萬機的,見一麵很難的!”


    何二哥聽後很是不屑:“原來也是個耍嘴皮的角色。”


    何父又問:“敢問穀先生在蘇北做何經營?”


    還是何小慧幫忙回答:“徐海道的財政署副署長,同時也是工商署的副署長……”


    話還沒說完,何二哥又開始酸溜溜的了:“原來都是副的!”


    穀俊宇可不是願意吃虧的角色,反問何二哥:“敢問這位兄台,在哪裏高就?”


    何二哥很是驕傲地說:“我可是清鄉委員會嘉興辦事處杭州分區城南分部的負責人。”


    穀俊宇給他豎起大拇指:“厲害了,這單位名字比命都長!月薪幾何啊?”


    何二哥理直氣壯地說:“薪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真才實學的,才不是暴發戶花錢買來的那種虛職!”


    何父也是感覺何二哥說話有些不妥,就用當地方言對其進行了教育,穀俊宇一個字都聽不懂。


    被訓了一頓,何二哥很是不滿,反而更是不滿,裝出一副很友好的樣子問:“穀先生,我們是地道的杭州人,不說官話,你也應該也能聽的懂了哦,畢竟已經接觸這麽久了!”


    穀俊宇卻搖頭笑嗬嗬地說:“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們村口的狗朝我叫了好幾年,我到現在都聽不懂它在講什麽。”


    何二哥後知後覺,何小慧卻已經笑出了聲,拍著穀俊宇的肩膀責怪起來:“不帶這麽罵人的!”


    何母倒是提了點靠譜的問題:“穀先生可有家室?”


    何小慧翻譯:“我媽問你家裏有老婆孩子麽?”


    “有媳婦,而且還是兩個,孩子嘛,不多,現在五個了。”穀俊宇伸出五個手指回答。


    “哦喵!”何母聽後顯得很是震驚,“年輕人,新時代了,三妻四妾可是要不得哦!孩子也不能當小豬一樣生的!”


    一下子就又把天聊死了,穀俊宇渾身難受,一頓飯吃得渾身是汗,於是脫下外套掛在椅子後麵,露出了腰裏的勃朗寧。


    何大哥一眼就看到那把手槍,瞪著眼睛說:“哦喲,是把好槍喲!吃飯還帶著槍,這習慣好奇怪喲!”


    穀俊宇隻能尷尬地解釋說:“小玩意,路上怕有狗咬,帶著嚇唬狗的!”


    何大哥撇嘴說:“哦喲,好人誰出門帶著槍啊?”


    何小慧當時就不樂意了,掏出自己的盒子槍拍在桌子上,氣哼哼地說:“我也帶著呢,怎麽?我也不是好人了唄?”


    何父卻發現了大問題:“你們在蘇北到底是幹什麽的?跟我說個實話!”


    何小慧趕緊解釋:“穀大哥除了在政府上班,也做點生意,帶槍防身不是很正常的麽?我們公司裏的人都帶的!”


    何大哥還是那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哦喲,怕不是你在外麵跟了土匪吧?”


    穀俊宇實在是受不了了,搖搖頭表示很失望:“我把你們家閨女送回來,從一開始說話就夾槍帶棒的,搞得好像我拐跑了你們家姑娘一樣,咱們不談救人的事情,就算是陌生人同桌吃飯,也不至於這麽惡心人的吧?”


    何大哥又來了:“哦喲,說話還好野蠻的呢!”


    如果帶著手榴彈來的,穀俊宇恨不得直接拉了線扔桌子底下去。


    “小慧,我吃飽喝足了,就不打擾你們家人團聚了!我先去找個旅館住下,回頭再來接你!”穀俊宇實在忍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外套就要走人。


    何小慧也立刻起身拉住他:“你去哪裏?我家地方大,有你住的!哪都不能去,我怕你把我丟下自己跑了!”


    此話一出,全家麵麵相覷,心裏的猜測更加趨於現實:這倆人關係不一般。


    何母開口說:“穀先生金貴,咱們小家小院的,怕是招呼不周,怠慢了穀先生,小慧,還是安排穀先生住到我們家的旅店吧!”


    穀俊宇拱手說:“不用客氣,我還住得起店!”說完,輕輕推開何小慧的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何小慧正要追出去,被何父喝止:“站住!坐下!我親自去送送穀先生。”


    “我跟你一起去!”何小慧才不願意聽他爸爸的話,堅持出來送送。


    三人一起走到一樓大廳,氣氛有些尷尬,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不要命的出來送人頭。


    一個衣著體麵,三十多歲的男子伸手攔住何父,熱情地打招呼:“何會長你好!”


    不等何父回答,他就瞪著眼睛盯著何小慧問:“這是小慧吧,都這麽大了!幾年不見,越來越水靈了,來,讓叔叔抱抱!”


    說著不由分說就要伸手擁抱何小慧,後者嚇得馬上躲到穀俊宇身後。男子不依不饒,還是伸著雙手轉過身要繼續抱。


    何父有些卑微地打圓場:“羅市長,小女怕生,禮數不周,還請見諒!”


    “無妨,我可是看著這丫頭長大的!沒想到,現在越來越漂亮了!”這位被稱為羅市長的家夥滿眼冒著無禮的光,咧著嘴,顯然是色膽包天之徒,“我正在找一個女秘書,我看,小慧就不錯嘛!明天就來我辦公室裏上班吧。”


    又是跟楊興華一個樣的路數。


    何父拉著羅市長繼續勸說:“您喝多了,我帶你去那邊喝喝茶……”


    “一邊去!別給臉不要!”羅市長馬上換上了一副霸道的麵孔,“我看上你家小慧,是你們家的福分,你這個商會會長還想不想幹了?你們何家還想不想在這杭州城發展了?”


    穀俊宇晃了晃脖子,指著羅市長質問:“母雞飛上樹,你算個什麽鳥?”


    羅市長撩開外衣,露出腰裏的南部手槍,顯然是在炫耀武力:“小情郎是吧?想活命的話,馬上滾蛋,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禮!”


    穀俊宇也露出自己腰裏的勃朗寧和羅市長對視,現場馬上就充滿了火藥味。


    “跟我鬥,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羅市長說著,一抬手,三個膀大腰圓的保鏢就衝了過來。


    羅市長很囂張地說:“來,給這小子上一課,讓他知道這杭州城是誰的天下!”


    其中一個大漢剛朝穀俊宇伸出手來,胳膊就軟趴趴地耷拉下去了,是小羅成衝出來用拖把棍子打的,直接打在那人的胳膊肘處,給揍脫臼了。


    第二個保鏢見勢不妙,馬上從腰裏掏出手槍,還沒上膛,槍就被棍子挑上了天,落地的時候,又被棍子打到了牆角的桌子底下,人還沒反應過來,棍子就捅到了自己的胸口,整個人就喘不上氣來,倒在地上使勁蹬腿抽搐。


    不等第三個保鏢出手,小羅成的棍子直接捅在他的咽喉處,那家夥哼都沒哼就倒地不起了。


    這是穀俊宇見到小羅成第一次出手,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幹脆利索,動作絲滑如水,看來這冷麵銀槍小羅成的外號可真不是浪得虛名。


    那羅市長驚得張大了嘴,穀俊宇的槍口順勢就插進了他的嘴裏。


    “你剛才說啥來著?再說一遍?”穀俊宇呲著大金牙,惡狠狠地質問那個羅市長,把他整個人都逼到了牆角,舉著手不敢動彈,隻能用眼神求助何父。


    何父伸手去拉穀俊宇,卻被穀俊宇直接攆開:“弱熊!滾一邊去!自己家閨女都保護不了!”


    然後又咬牙切齒地問羅市長:“我讓你說話呢,你咋不說了呢?說啊!剛才不是挺橫的麽?”


    小羅成湊過來提醒說:“老大,你槍堵著人家的嘴呢!”


    穀俊宇尷尬一笑:“喲,不好意思!沒注意!”


    待羅市長能說出話了,馬上開始炫耀自己的身份:“我可是這杭州城的副市長,陳竟爭那是我幹爹……聽口音,兄弟你蘇北人吧,蘇北有個瞎狗子的,你聽說過吧?那是我幹兄弟,你惹了我,就算回蘇北,你也沒活路!他可是跺跺腳都能讓蘇北震三震的角色!”


    穀俊宇回頭低聲問小羅成:“我的名氣有這麽響麽?我咋不知道?”


    小羅成再次提醒:“老大,這是重點嗎?人家可說了,是你的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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