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穀俊宇的語言攻勢下,周福海當場寫下一份手令,讓他帶去交給治安軍司令部。


    回去的路上,何小慧挽著醉醺醺的穀俊宇,眼裏小星星的光芒賽過了路燈,滿滿的都是崇拜,吹捧的話不絕於耳。


    “狗子哥真厲害,這麽難辦的事情,你幾句話就搞定了!”


    “狗子哥,你真棒,那姓周的老狐狸都讓你給哄哭了……”


    他甩著穀俊宇的胳膊追問:“你怎麽這麽大膽,敢在他跟前說那麽刺激的話?你那麽說話,就跟當麵打他的臉一樣,你怎麽知道他不會生氣呢?”


    穀俊宇滿臉得意:“那你是還不了解你哥我道行,讀書認字咱不行,我看到的顏色不如你們多,我這雙眼睛能看透人心,我說出去的話就能收回來,就像拉出去的粑粑,我也能坐回去!”


    “惡心死了!”何小慧皺著眉頭,假裝很嫌棄,繼續追問,“快說說,你是怎麽看透他的?”


    穀俊宇逗她說:“來,說兩句好聽的,哥就告訴你!”


    “狗子哥最棒,狗子哥最厲害,你快說嘛!”


    何小慧一撒嬌起來,穀俊宇渾身哆嗦,抬手說:“打住,夠了!我告訴你吧,我也不是隨便猜的,我記得禹航跟我說過,軍統不讓我有動他的心思,而且他們已經有人在和這人接觸了,我就猜,他這人應該已經和軍統的人達成了什麽協議。重慶方麵罵他也是罵得最狠,極有可能在掩人耳目。要知道,在租界這地方,日本不敢管,軍統的殺手到處都是,他作為大漢奸,應該已經被列入暗殺名單前三的,還能這麽大搖大擺地獨自在外溜達,身邊連護衛都沒帶幾個,你看陳竟爭,一出門,前呼後擁的,這說明了啥?”


    何小慧聽後,歪著腦袋想了一陣,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明白了,這個周福海很有可能不是鐵杆的漢奸,甚至有可能已經和重慶方麵在秘密接觸!就跟你一樣,暗地裏幫著國軍籌措物資,傳遞情報,所以鋤奸隊從來不找你的麻煩。”


    “這幾年跟著我,沒白混,總算長了點心眼了!”


    何小慧被誇得飄飄然,把穀俊宇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穀俊宇想起昨晚和範如花的談話,便開口問道:“小慧啊,你嫂子讓我問你,你有沒有相中的小夥子,你年齡……”


    何小慧不樂意了,噘嘴說:“你是不是想說,我年齡不小了,別耽誤了青春,是不是?”


    “差不多吧!你看你嫂子,比你大不了幾歲,孩子都生三個了,你要是有相中的,哥給你安排!”穀俊宇表現地像個大哥哥一樣。


    何小慧跺著腳說:“不用你管!你咋跟娘們一樣呢?”


    看這樣子,是急了。


    穀俊宇才不管這個,繼續絮叨:“可千萬別熬成了老姑娘,到時候就沒人要了!”


    “那也不用你管!”何小慧更氣了,撒開攙扶他的手,邁開腿,自顧自往前走。


    穀俊宇一陣無語,提高說:“其實我想說的是……”


    何小慧回過頭,滿心期待地問:“你想說啥?”


    “我想說,你走錯方向了……”


    何小慧聽後,再一次跺腳,轉向,朝著穀俊宇指著的方向,倔倔地走著,像極了閆老頭的那頭小毛驢,根本就不聽喝。


    穀俊宇一陣無語,暗自感慨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難懂!


    兩人再次站在黃浦江邊,何小慧指著南方,很是憂傷:“那裏,有我的家!”


    “想家了?明天,我就帶你回去看看,你的父母一定很想你了!”穀俊宇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


    何小慧輕輕搖頭:“算了,我就站在這裏看看就好!我不敢回去,我怕找不到她們,又怕他們不讓我再出來。”


    穀俊宇勸說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就該留在爸媽身邊,跟著我們一幫老爺們玩命可不行!”


    何小慧這次搖頭的幅度更大了:“我才不要當逃兵!我的同誌還在前線流血犧牲,我不能躲在家裏享清閑。況且,跟你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不舍得。其實,我現在也不是太想我爸媽了。”


    “別騙自己了,明天就回去,就這麽定了!”


    穀俊宇此刻的霸氣倒是替何小慧下定了決心,這馬上都到家門口了,確實該去看看的。


    回到住處,叫來一直守護在這裏的小羅成和徐傳信,把周福海的手令交給徐傳信:“馬上回去,親手交給楊參謀長,他知道該怎麽做。”


    另外對小羅成說:“準備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去杭州。”


    徐傳信一刻鍾都不敢耽擱,當晚就去了車站買了黃牛票回了徐州城。


    躺在床上,穀俊宇跟範如花說了實話,要帶著何小慧去杭州尋親。


    範如花的話有點酸:“這是著急見丈母娘了唄?”


    穀俊宇也逗她:“對哦,跟著咱瞎跑了這好幾年,也該去給人家父母一個交代了,你說,要是我抱著咱的一雙兒女一起去助陣,就說是我跟她生的,她父母會不會很高興?”


    範如花伸手戳了他腦門一下,斜著眼睛指責起來:“沒個正形!”


    她很快又正經起來,語氣有些憂慮:“考慮一下我的昨晚的話,她一個女孩子,還是需要一個家的,不管是娘家還是婆家都行,這麽在外麵漂著,怕是給耽誤了!”


    穀俊宇連連擺手:“你可千萬別琢磨著給我倆搭線操辦,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我腰子受不了!”


    範如花又戳了他的腦門打趣說:“美得你!人要是能看上你這樣的才怪,她要是能願意跟你,我可沒意見!”


    兩人有說有笑,聊到半夜,聚少離多的日子也甚是折磨人。


    在上海買了一些禮品,讓彭雲東找了一輛轎車,乘輪渡過了黃浦江,循著地圖一路直奔杭州。


    到了杭州的第一感覺就像是到了國外,聽不懂當地人的口音,比湖北之行還要費勁,要不是何小慧跟著,連路都問不清楚。


    何小慧的家是一處幽靜的院子,他們到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門口立著兩隻大石獅子,門樓幹幹淨淨,看樣子,這裏是有人常年打理的。


    “狗子哥,我害怕!”何小慧緊緊抱著穀俊宇的胳膊,看著家門有些發抖,實在是沒有勇氣麵對最不想見到的結局。


    穀俊宇也是顫巍巍地說:“你別怕,我也怕!”


    轉頭對小羅成說:“大哥,幫個忙,我腿有點軟,你幫忙去打聽一下,問問,這裏還是何家的宅子不?”


    “出息吧你們!”小羅成輕輕搖頭,上前敲門,一個老頭把門開了一條縫,伸出腦袋問話,小落成也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回頭用目光求助何小慧。


    何小慧看到老頭的一瞬間,就忍不住淚流滿麵,狂奔過去打招呼:“福伯!我是小慧!”


    被叫做福伯的老頭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確認之後,興奮地叫了起來:“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隨著他的叫喊,從院子裏衝出了大人小孩一幫人,圍著何小慧上下打量起來,一個衣著華麗的珠光寶氣的中年婦人更是抱著她哭得泣不成聲。


    在眾人的簇擁下,何小慧踏進了院子。卻把穀俊宇等人給晾在門外看著秋風落葉。


    小羅成還打趣說:“完了,未來女婿上門,讓人家無視了!”


    穀俊宇沒計較,反而感覺很是欣慰:“她家人都還活著,多好的事?把小慧還回來,我也放心了!”


    然後催促說:“趕緊上車,走人!別讓她跟上咱們!”


    小羅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踹了一腳,趕緊跟著上了車,司機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也該他走不了,迎麵也開來一輛轎車,停車讓道的時候,穀俊宇被一陣急促的敲玻璃的聲音嚇了一跳,窗戶外是何小慧怒氣衝衝的一張臉。


    “你上哪去?給我開門!不然,我就砸車了!”何小慧手裏真的舉著一塊磚頭就要砸下來。


    司機嚇了一哆嗦,哀求說:“老板,這是華人商會的車,你可別難為我!”


    穀俊宇被何小慧從車裏拽了下來,小拳頭就錘到了胸口上:“你竟敢把我扔了!我恨死你了!”


    與此同時,對麵轎車裏也下來一個穿著西裝吊著懷表的中年男人,衝著何小慧就快步衝了過來,嚇得穀俊宇趕緊攔在兩人之間。


    何小慧從他身後衝出來,抱著中年男子就喊了出來:“爸!”


    誤會了,原來是親爺倆。


    何父激動地打量了自己閨女一圈,也是激動異常,嘴裏嘰嘰咕咕說著啥,很像是日語,根本就聽不懂。


    何小慧又怕冷落了穀俊宇,過來拉著他到自己父親身邊介紹說:“這是狗子哥,哦,穀大哥,是他救了我,這幾年也是他在照顧我,才讓我能完整地回來見到你們。”


    何父的表現卻是不冷不熱,用生硬的官話招呼說:“多謝顧先生了,請內堂用茶。”


    “何先生,我姓穀!”穀俊宇開口糾正。


    何父笑容可掬:“不重要啦!請吧。”說完就自顧自拉著何小慧又回家了。


    留下穀俊宇和小羅成麵麵相覷:老頭是沒看上自己啊!


    穀俊宇低聲說:“等會,你得給我壯麵子,別揭我的短,別沒眼力,演好小跟班的角色……”


    小羅成輕輕歎氣:“老大,日本人都不怕,還怕啥老丈人?”


    “誰說我怕了?我是怕你不懂規矩!”話雖這麽說,抬腿邁過人家門檻的時候差點被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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